楚絮被帶上了游輪,一口氣還未緩過來,就被人指著鼻子罵。
「在這裝什麼無辜,裝什麼柔弱,是你把以綺推下水的,後來知道怕了,自己跟著一頭跳進去……」
「就是,你這人也太狠心腸了。」
「蔣少,以綺就是太善良,才會被人欺負。」
楚絮听著她們顛倒黑白,一張張臉都化了精致的妝,卻掩不住青面獠牙般的丑陋。
蔣修知沒說話,抱著楚絮往游輪內走,童以綺被人攙扶著起身。
「要趕緊換套衣服才行啊。」
楚絮渾身濕透,一路上都是滴答掉落的水漬,來到一個不大的房間內,蔣修知將她放到床上。
「把濕衣服月兌了。」
楚絮乖乖照做,蔣修知打開旁邊的一扇櫃門,里面有堆放整齊的浴巾和衣物。
蔣修知擦干身子後換上,他將一套女裝放到床上。
屋外傳來敲門聲,蔣修知剛套好褲子。「誰?」
「修知,是我。」
楚絮搖著頭,不想見她,外面的人帶著哭音。「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蔣修知讓楚絮穿好衣服,他走到門口,將門拉開。
「我沒事。」
「那楚小姐呢?」
「也還好。」
「她落水那麼長時間,肯定很危險吧?要不要送醫院啊?」
楚絮只穿了個文胸,將被子從肩膀上往下扯,她探頭往外看眼,童以綺學聰明了,沒帶人來。
剛才那出事故的前因後果,她的朋友們都已經講完了,接下來的事就用不著她們出面了。
蔣修知光果著上身,回到楚絮的床邊,「去醫院檢查下。」
「我只是嗆了幾口水而已。」
童以綺跟進來兩步,「我看時間挺長的,我被修知救起來的時候已經快受不了了,不知道楚小姐……」
楚絮嘴角泛起了冷笑,「我也以為我要死了,可能是我命大吧。」
蔣修知的臉上有些難看,「剛才到底怎麼回事?」
童以綺一听,有些吃驚,他不是都知道了嗎?
為什麼還要這樣問?
楚絮將身子縮成一團,藏在棉被里,「我被人絆了一下,掉進了水里。」
「你呢?」
蔣修知問童以綺。
她的臉有些燙,但很快就面不改色道,「我也沒看清楚,只記得背後有人推了我一把,但我沒看到是誰。」
好一朵盛世白蓮花。
將自己摘得干干淨淨,反正只要她的朋友們‘看到’就行了。
蔣修知彎腰,他的衣服就隨意地丟在楚絮身邊,他拿了起來,往身上套。
「既然兩個都沒看清,那下手的就另有其人了。」
童以綺眉頭輕擰,有些忍不住。
「楚小姐,我是先比你落水的,你當時應該站在我身後吧?你看到是誰動手的了嗎?」
楚絮皮笑肉不笑地挽著嘴角。「你不會懷疑是我推你的吧?」
「我沒那個意思。」
「沒那個意思最好。」
楚絮丟開身前的被子,她的皮膚白到發光,就算童以綺天天泡著牛女乃浴,也養不出這樣的白潤。
童以綺看了眼蔣修知,楚絮也沒做什麼,就是當著兩人的面開始穿衣服罷了。
可童以綺卻感受到了莫大的屈辱。
「我要真是那個把童小姐推下水的人,我圖什麼呢?」
楚絮穿好了上衣,將腦袋往拱起的膝蓋上一放,「我會蠢到沒有這個自知之明嗎?推你下水,就為了看蔣少游向你那奮不顧身的身影嗎?」
童以綺啞口無言,楚絮自嘲,帶了些悲涼,她可以作天作地讓蔣修知厭惡她,但這種事關人命的蠢事,不能瞎認。
她沒有跟童以綺抗衡的籌碼,千萬別等到童以綺的眼淚下來,她就只能等死了。
楚絮眼眶內蓄滿溫熱,只是沒有流下來。
「童小姐,你一定很感動吧?」
「別說是你了,當時我看到他游過來的時候,我心里都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我以為他不要我了,還好,至少把我救上來了。」
蔣修知看向楚絮,那種恐懼,他是最懂的。
因為他懂,所以看了她這副樣子後,心里才會滋生出難受來。
蔣修知在床邊坐定,一手搭在腿上。
「以綺,很久以前的那件事情,你還記得嗎?」
童以綺臉色越來越難看,蔣修知自顧說道,「當時我們出游,也是在這樣一條寬闊不見底的湖里,幾個人比賽野游。沒想到我腿抽筋了,你是唯一一個發現的。你不會游泳,卻劃了船過來……」
蔣修知娓娓道來,原來他和童以綺還有這樣的故事。
「你當時也很害怕,想把我拉上船,卻一個不小心栽進了水里。」
童以綺捏緊手掌,她沒想到蔣修知會說出來。
他難道不是在跟楚絮解釋什麼嗎?
「從此以後,以綺很怕水,連游泳都不敢學……」
楚絮視線望向站著的童以綺,「所以剛才,你會第一時間去救她,是嗎?」
蔣修知一眼望進楚絮的潭底,「我也會把你救起來的,不會讓你出事。」
「是,畢竟有過救命之恩的人,不能不報。」
童以綺的唇色泛出烏青,面上表情也很難看,蔣修知是不是想說,他對她所有的好,所有的例外,都是因為她曾不顧性命救過他?
她有些站不住,跳入水中的時候沒有多想,可是那種恐懼感仍舊令她驚魂未定。
童以綺走出去兩步,「修知,你不必這樣記掛在心上。」
蔣修知望了眼她的背影,似乎有些不忍,童以綺走到門口,身子一歪輕靠在門框上。
楚絮看到蔣修知想起身,她半跪著來到他的身後,往他背上趴去。
她兩手環住了男人的脖子,「蔣修知,我當時要是死了,你怎麼向我父母交代?」
「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就算你從來沒有把我放在心上,可我也是我父母捧在手心里長大的,我這條命要是丟在了這,你會不會愧疚?」
童以綺背對著兩人,許久不見身後傳來動靜。
原來這個楚絮,和蔣修知之前身邊的那些女人都不一樣。
她居然妄想著將蔣修知套牢,而且一步一步,正在讓他淪陷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