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老爺子手邊的紅酒杯斟滿了，他第一個舉了起來。
凌紹誠听到有腳步聲匆忙進來，管家走到了凌老爺子的身邊，「老爺。」
「不是讓你們吃晚飯去了嗎？」
「小姐來了。」
凌紹誠自顧飲了口酒，沒有放在心上。
「之廈今晚要過來嗎？」老爺子目光掃向了蔣齡淑。
「是啊，她早就打了電話過來的。」蔣齡淑這就要起身。
「不是之廈小姐。」管家面有為難，余光悄悄地瞅向凌紹誠。「是凌先生家的那一位。」
老爺子將酒杯重重地落在桌上，「凌家除了之廈以外，還有哪個小姐？難不成自己家有幾個孩子，我不清楚嗎？」
管家被嚇了一大跳，「您請息怒，要不要我先把人帶進來？」
「她也配！」
凌紹誠的臉色拉了下去，站起身就要往外走，坐在旁邊的倪蕾眼看不對勁，想去拉住他的袖子。
「站住！」老爺子看他跟被人迷了心竅一樣，「今天是什麼日子，你居然敢讓她過來？」
「爺爺，她應該只是找我有急事罷了。」凌紹誠腳步很急，讓倪蕾的手里落了個空。
他快步走出大門，剛要下台階，就看到凌暖青已經被帶進來了。
凌紹誠一腳踏進風寒中，她出門著急，也沒有多穿件外套，「你怎麼來了？」
「我打你電話了。」
凌紹誠順手攬住她的肩膀，「我在吃飯呢，听不到。」
凌暖青心里再焦急，也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你吃好了嗎？」
「剛開始。」
「那我……我去外面等著。」
凌紹誠看她表情焦急，像是出了什麼大事。「為什麼突然找過來？」
凌暖青剛要開口，抬眼卻看到老爺子走了出來，她趕緊往邊上退了步。
「爺爺，不過就是加雙筷子的事，暖暖她……」
凌紹誠話音還未落定，凌老爺子將拐杖提起來，然後重重地朝著地上敲了下。「我看今天誰敢讓她踏進這個門。」
任苒听著外面的吵鬧聲，她動了下似乎想起來，凌呈羨用手按在她腿上，沖著她輕搖下頭。
凌紹誠胸口積著怨氣，「爺爺，我已經吃飽了，我先帶她回去。」
「老大，你這是連爺爺都不要了，是嗎？是不是連整個凌家你都不放在眼里了？」
凌紹誠繃緊了俊臉，「沒有這麼嚴重，您不必這樣說。」
凌暖青站在風口里，冷風刺骨，猶如一道道凜寒的刀尖在臉上刮。此時，她的眼里又冒出一個身影來，倪蕾走到老爺子身邊，輕聲寬慰，「爺爺，大過年的別動氣，她也是家里的人，就讓她進來吧。」
凌暖青沒想到她也在，今天可是除夕，倪蕾的出現意味著什麼，她再清楚不過了。
凌紹誠听到聲音，回頭看了眼，他眉頭不經意皺了下，「她……」
他好像找不到一個很好的理由去說給凌暖青听，「我事先並不知道她會在這。」
凌暖青確實听不進去，這麼多人都站在高高的台階上看她，其實她一直以來就是個笑話。
別人都尊稱她一聲凌小姐，可私下里都知道她不過是被凌紹誠養著的罷了。
凌暖青緊盯著倪蕾，她表現得多麼大方、得體，甚至還想邀請她進屋去坐一坐，因為她即將要成為凌大少女乃女乃了吧？
凌暖青孤身站在那里，即便身邊有凌紹誠，她都不覺得熱鬧。
「蕾蕾，她這樣的人是進不了家門的，你別太心軟。」
「爺爺！」凌紹誠怎麼可能听得下去，「您這個門確實難登，她不進去也罷。」
「大過年的，這是耍哪門子性子呢？」凌老爺子尾調中帶出不屑，「老大，你吃她這一套，可旁觀者清，她明知我容不下她，還在今晚這樣的場合找上門來，你說她什麼意思？」
倪蕾迎上凌暖青的視線，沖著她勾勒下嘴角，眼角眉梢處染盡得意。
這里真的好熱鬧啊，門口還掛著大紅的燈籠，她如果不出現的話，凌紹誠這會應該正和別人推杯換盞吧？
凌暖青堪堪地收回目光，盯向旁邊的男人。「是不是找到我爸媽了？」
「什麼？」凌紹誠沒听懂，「到底出什麼事了？」
「既然他們都找上門了，為什麼不讓我見一見？」
凌紹誠見她情緒不對，怕她再說下去會惹得老爺子更加不悅，「暖暖，有話回家再說。」
凌暖青听到這句話，已經乖乖地閉起了嘴巴，她轉過身去，凌紹誠將自己的大衣月兌下來給她披上。
倪蕾眼看凌紹誠這是要走，她雙手攙扶向老爺子的手臂，要不是因為凌紹誠，她這會還在自己家里開開心心地過年，跟疼愛她的父母親人吃著年夜飯，何必來受這種罪呢？
她滿眼委屈漫出來，老爺子光看她這樣，也不能讓凌紹誠就這麼走了。
「老大，你給我站住！」
凌紹誠下意識將凌暖青往懷里攬，「爺爺，您今年有這麼多人陪您，我就不湊這個熱鬧了。」
「你今天要是敢離開這……」
倪蕾走下一級台階，作勢攔住了想要沖下去的人，「爺爺，不要強留他，既然他吃過了就讓他走吧。」
凌老爺子還不是看不得她受委屈，感覺心有愧疚，「蕾蕾，你站邊上去。」
他拄著拐杖往下走，凌紹誠帶了凌暖青走出去兩步，就听到身後的聲音響了起來。
「老大，她難道不該回到她自己的生活中去嗎？你千方百計阻止她和她父母見面，你不覺得你太自私了點？」
凌暖青停了下來，凌紹誠的眉頭不由緊鎖，「爺爺，您在說什麼？」
「她的父母找過來了，說當時不是丟棄，是她不小心走丟的是嗎？你不僅不讓她們見一面，還把人趕出了宋城，派人嚴防死守著，你自私到讓爺爺都覺得害怕啊。」
凌紹誠面色浸潤在月光中，簇燃的煙花正一團團砸下來，火光在倪蕾的眼里四散開來。
凌紹誠緊咬下牙關，連眼神都變得令人陌生了，「爺爺，您說這席話什麼意思？」
他胸前被重重推了下，凌暖青卻是沉不住氣，爆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