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蕾有些難以置信地杵在那，凌紹誠好像怕她沒听見似的，又重復了一句。「滾。」
「你說什麼？」
她活了這麼多年，從來沒讓別人對她喊出這麼個字來。
「他讓你滾。」
凌呈羨也走了進去，並將凌紹誠的話轉告給她听。
老爺子一扭頭，氣勢洶洶的樣子。「你給我閉嘴！」
「爺爺，你要吼沖著老大去，我只是個傳話的。」
「我們就站在這，需要你傳話嗎？」
凌呈羨似笑非笑地指了下倪蕾。「不是她在問嗎？是她沒听清楚老大說什麼。」
倪蕾委屈地轉身就要走，一雙美目含著熱淚，眼看著就要哭出來，老爺子忙擋在了她的面前。「你別走，我看誰敢欺負你。」
「凌爺爺，他要沒那個意思就算了，我也不必在這自討沒趣。」
「他的婚事還輪不到他自己來做主。」凌老爺子年輕的時候就是個狠心絕情的人物，他一門心思全撲在凌家身上，這會見凌紹誠死不了，有些話該說還是要說。「你想娶的人，注定是進不了凌家的，你要是識相些，我還能睜只眼閉只眼留著她。要不然……」
凌呈羨靠牆而立，他還真慶幸遇上任苒的時候他身邊沒什麼割舍不下的人，要不然這種苦頭他肯定也是要來一遍的。
凌紹誠剛從鬼門關收回一只腳，這會卻又要被人在床前逼婚，他冷著臉看向凌暖青。
「打你幾下？痛不痛？」
「一下。」
「你就不會打回去嗎？難道我沒教你怎麼打人，你就不會嗎？」
倪蕾心里的不甘和怒氣被一下點燃了，她幾步回到凌紹誠的床前，將扭傷的那只腳給他看。「你以為她多麼柔弱，多麼楚楚可憐，這就是她的杰作。」
凌紹誠護著凌暖青，生怕倪蕾這人狗急跳牆，他將凌暖青拉到了最邊上。
「她弄的？」
「是，不然呢？」
「輕了。」凌紹誠這會體弱，也就說了這麼兩個字。
倪蕾腳踝處的痛也是鑽心的，肉眼都能看到腫得和饅頭一樣大，可他眼里卻只能看到凌暖青的傷。
凌老爺子沖著外面喊了聲。「把這丫頭帶走，既然她一起出了車禍，就好好回病房去養傷吧。」
馮叔聞訊走了進來，凌紹誠見狀就要撐起身，「您要把她帶去哪？」
「當然是帶她去養傷。」
「不用，」凌紹誠態度很堅決。「讓她待在我身邊，這兒寬敞的很，加一張病床就是。」
凌老爺子就知道他只要遇上凌暖青，就很容易會做出荒唐的事。「你以為醫院是你家開的？」
「那就留在我這，跟我睡一張病床上。」
「你——」
這會劍拔弩張的，誰也不肯讓誰，倪蕾往旁邊站了步，看到馮叔沖著凌暖青走去。
「馮叔，你別亂來。」
馮叔靠近了凌暖青，微微彎下腰。「請吧。」
「她哪也不許去。」凌紹誠不是不知道老爺子的手段，他現在回過神來要想把她送走，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凌紹誠緊握著凌暖青的手，馮叔直接過去，要將他的手拉開。「凌先生您放心，只是把她送回病房罷了，誰都不會傷害她。」
凌紹誠手里無力，眼看著手指要被掰開，凌暖青卻是反手緊緊地握住了他。
「爺爺，我保證不會打擾他，我就在這……」
「住口！」老爺子打斷了凌暖青的話，「我可不是你爺爺，這兒也沒你說話的份！」
馮叔一把將兩人的手扯開，他拽住了凌暖青的胳膊。「你還是讓凌先生好好休息吧。」
凌紹誠手臂在身側撐了下，但是起不了身，他急得面目猙獰起來，「站住！」
凌呈羨將這一幕都看在眼里，好一個棒打鴛鴦啊，老爺子這棍子敲下去可絲毫不留情面。
「紹誠，」倪蕾驚呼聲，撲上前想要按住他，「你這是干什麼？」
凌紹誠手上同樣插著點滴，他拽著管子往外硬扯，尖銳的針頭在他的血管里掙扎亂鑽，他好似感覺不到疼痛，被扯飛的點滴管上還沾著血，濺落在白床單上顯得格外刺眼。
「爺爺，」凌呈羨在旁邊插了句嘴，「老大這回傷得不輕，醫生叮囑了要讓他好好休養，您是不是覺得他死的還不夠快，所以才來幫一幫他？」
這兩人啊，仿佛融著同樣的血，就連做出來的事都是一樣的。
凌紹誠按著胸口處，應該是傷口受到了牽連，他朝助理抬了下手臂。「扶我起來。」
「凌先生，您可千萬別這樣。」
倪蕾拿了紙巾想要按在他手背上，凌紹誠露出明顯的嫌惡。「滾開。」
任苒聞訊趕來的時候，病房里面正鬧得不可開交，凌呈羨一見到她，立馬緊張地上前。「你怎麼來了？」
「我看到新聞了，不放心這邊，就讓司岩帶我來看看。」
任苒走過去跟爺爺打聲招呼，馮叔還想帶著凌暖青走，凌紹誠一副誰敢把她弄走，他就要跟誰拼命的樣子。
凌呈羨攔住了任苒的肩膀。「我們先回家吧。」
醫院里的味道不好聞，他還真怕燻到了他家娃。
任苒看到了凌紹誠床單上的血，「哎呀，怎麼這麼嚇人？」
「什麼？」凌呈羨順著她的視線望去，她一個醫生，用刀剖開了多少人的肚子，她還能怕這點血？
「我看得都難受了。」任苒手掌輕撫向小月復，「肚子不舒服，肯定是太血腥，孩子都在抗議了。」
凌呈羨覺得這話真是太假了，可自己媳婦拋下的梗，再怎麼尷尬都要硬著頭皮往上接啊。
他不滿地沖著凌老爺子道，「爺爺，您看您這場面把我兒子都嚇壞了，人家還小，金貴著呢，看不了這種。」
老爺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但礙著任苒在這，不好發作。
他終是揮了下手。「都先出去吧，這事以後再說。」
倪蕾攥緊了手里的紙巾，凌老爺子知道她委屈，他等到她走到身邊後，沖她說了句。「你放心，你和紹誠的事有我管著，凌家大少女乃女乃這個位置非你莫屬，誰都動搖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