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凌紹誠將酒杯扶起來，拿起那張畫揚了揚，酒紅色的液體順著宣紙往下掛。滴滴答答落在窗台上，「這可怎麼辦？」
凌暖青緊咬牙關，僵硬的將手伸出去。「您還給我吧。」
「這樣還能用？」
「就算用不了，也要交給老師，要不然會影響期末考試成績。」
凌紹誠雙手捏著宣紙的邊緣處，目光攫住那個礙事的背影。「你這畫什麼都好，就是多了個人，破壞了整幅畫的美感。」
這個男人專橫到令人生厭，什麼都要管，就連她畫了誰都要經過他的同意。
「你不妨早點告訴我，我擦掉就是了。」
「擦了又怎樣呢？還是有印子在上面，不好看。」
凌暖青看到幾滴液體滴落在宣紙的最下端，被一點點拉長後，最後掉落于凌紹誠的腳邊。
那個背影被酒給潑了，更像是沾了血，她不想在這浪費時間，凌暖青唇瓣蠕動下，她剛要開口，卻見凌紹誠將紙遞給她。
她趕緊接過手去，轉身要走。
「什麼時候回家？」
「老師說休息一會就走。」
凌紹誠望向窗外，「跟我的車回去吧，擠在大巴車上不舒服。」
「不行……」
他眉頭皺攏，單手插進深色西裝褲的兜內，「也罷，隨你，出去吧。」
她如獲大赦，快步離開了房間，凌暖青不敢就這麼把畫交給老師，可時間太短了，就算現在調顏料上色也來不及。
室友見她回來，看了眼她手里的那張紙，「怎麼成這樣了？」
「可能是我回來的路上掉了，找了一圈，在酒店垃圾桶邊上找到的。」凌暖青找不到別的借口，只能勉強搪塞。
所幸回去的路上，老師沒有立馬收畫，「到家後認認真真上完色，明天一早交給文藝委員。」
凌暖青抱緊身前的包，總算是逃過一劫。
車子開進市區，陸陸續續有同學下車，凌暖青朝著窗外看眼，過了會乖乖地舉下手。「老師，前面路口就到我家了，我要下車。」
「好。」
司機到了前面踩住剎車，凌暖青下車時老師還不忘叮囑她一句，「到家後在群里發個信息。」
「好。」
凌暖青拖著行李箱下車，其實這兒距離凌紹誠住的地方還有很長的一段路。
可金尊府是什麼地方，那地段有錢人搶破了腦袋都不一定能買到。她打算就這麼走回去，凌暖青走過了長長的一條街道，都沒發現後面跟著的人和車。
凌紹誠目光睇著窗外，嘴角拂開冷笑，「就這點警覺性，被人綁了賣了都不知道。」
程亦辭遠遠地跟在她後面，說不定就能跟到金尊府去，可凌暖青只顧著走路，居然毫無察覺。
司機一腳油門超過了程亦辭，緊接著將車停到凌暖青的身邊，他輕按兩下喇叭，並落下一側的車窗。
「上車。」凌紹誠坐在車內，一副命令的口吻。
凌暖青握緊手里的拉桿看他，「不用。」
「你是想讓你的班長送你回去了？看來是我小瞧了你，你知道他在默默地送你是嗎？」
凌暖青听到這話，第一反應是往後面看，程亦辭想躲到樹後頭去都來不及了，畢竟手里也拖著個箱子。
他硬著頭皮往前，要去跟凌暖青打招呼，沒想到她快速上了車，手里的箱子卡著車門提不上去，她就使勁拉拽著。
凌紹誠冷眼旁觀，不去幫她，凌暖青拉扯得都出汗了。
司機實在看不下去，推開車門後幫她把箱子裝進了後備箱。
凌暖青啪地關上車門，又將車窗升起來，司機剛回到駕駛座內，後面的程亦辭差不多也快追上來了。
凌暖青焦急地出聲，「快開車。」
「就停在這，」凌紹誠打住她的話，他手臂伸過去摟住凌暖青，掌心握住她的肩頭，「你同學心心念念著要跟你打聲招呼，你卻想不辭而別，我教你的禮貌知識全被你拋在腦後了？」
凌暖青手指在腿上抓著，「沒什麼招呼好打的，明天上學又不是不見了。」
「那也不該這樣。」
凌暖青听到皮箱輪子在地面上滾動的聲音越來越近，凌紹誠忽然欺近她，氣息已經貼在了她的側臉上，「按理說我應該請他回家，留他吃頓晚飯的。」
「不要了，」凌暖青繃緊了後脊背，「別這樣。」
他將手指伸到凌暖青的脖子跟前，她往旁邊躲避下，車里的司機和特助眼楮直視前方，像是誰都沒有看見這一幕。
凌紹誠將她攬到懷里，「他要是主動過來打招呼，你說……你該怎麼跟他介紹我呢？」
「他不會。」
可是皮箱輪子拖動的聲音已然近在耳邊，凌紹誠趁著凌暖青扭頭的瞬間，將才升起的車窗又落了回去。
程亦辭就站在外面，這會抬了手臂打算敲窗戶的，他慢慢將手落回身側。
凌暖青下意識同凌紹誠拉開距離，她幾乎已經靠著車窗了。
「你好。」程亦辭跟凌紹誠打聲招呼。
「你好。」
男生的視線很快落到凌暖青的臉上，這個年紀的人，果然什麼心思都藏不住。
「你家住在附近嗎？為什麼下了車要白白走那麼一段路？」
「我喜歡走路，」凌暖青看眼窗外，天色也不早了。「班長，你趕緊回去吧，家里人該等著急了。」
凌紹誠嘴角的弧度輕微上揚，「前面不遠處就到家了，這位同學，有沒有興趣去家里做客？」
程亦辭心里一動，更不想放過跟凌暖青相處的機會，他想著這是凌暖青的家人，既然是對他做了邀請的，那必然也是因為對他很有好感。
他忙不迭地點頭，可凌暖青立馬就制止了，「不行，班長你忘記明天要交的作業了嗎？」
「吃個晚飯而已，耽誤不了多少時間吧？」凌紹誠漫不經心道。
「不行，不要，」凌暖青態度堅決地沖程亦辭搖著頭，他看她表情說不出的怪異，就好像那個家里有洪水猛獸一樣。「班長，你回去吧。」
凌紹誠垂在身側的手臂抬了下，親昵地摟住了旁邊的女生，程亦辭都看在眼里，就算真的是家里人，可這樣的動作未免……也太親密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