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婧看了眼，走到那個男孩跟前，蹲來。「什麼時候？」
「就剛才，可凶了。」
「是那個窗戶嗎？」
男孩點著頭，兩手不住揉眼楮，張婧起身沖杜麗小聲說道，「看吧，房間里是有人的。」
「有人就有人唄，你糾結這個干什麼？」
「不是……」張婧肩膀上覺得挺重，包里還揣著那瓶紅酒，「那房間里的人肯定是她男朋友啊，大大方方介紹給我們不好嗎？」
「說不定他男朋友不喜歡見人呢？再說我們冒然上門，別人也沒準備，走吧——」杜麗拉著張婧快步離開。
凌呈羨走到外面，他徑自來到酒櫃跟前，任苒跟出去準備收拾，見男人手指在玻璃櫃門上輕敲下，「那瓶酒呢？」
「被張婧買走了。」
凌呈羨單手撐向桌沿處，「花多少錢買走的？」
她欲言又止，「一百。」
凌呈羨嘴角輕笑開，「干嘛那副表情？」
「很貴吧？」
他抬手在她下巴上輕模了把，「這點小錢還是敗得起的，就怕她下次又看中你的什麼東西，可別到了最後你把我都賣了。」
「那她可買不起。」
凌呈羨多矜貴一人物，听到任苒的話什麼氣都沒了，消了。
天幕湖。
西大學生趕到的時候是下午，凌暖青跟室友拖著行李箱進房間，她按捺不住雀躍和激動，在房間里看來看去。
「暖，你找什麼呢？」
「沒有。」她一到外面覺得空氣都是自由的，「瞎看看。」
「我看行程單上，說晚上有燒烤和游戲，應該是在湖邊。」
凌暖青想到凌紹誠地叮囑，趕緊給他發了條信息，就說已經到了。
傍晚時分，班主任帶著一幫男生，將租來的帳篷都搭起來了，晚上有了明顯的涼意，凌暖青站在天幕湖邊，看到一片深色的黃綿延至綠意盎然的樹林中。兩種顏色糅合得恰到好處。
岸邊還有不少‘安營扎寨’的，有些人晚上干脆就睡這了。
班長跟幾個男生點起烤爐，將燒烤的食材拿出來，女生們坐在野餐墊上打牌說話，好不熱鬧。
凌紹誠來得比他們都要早，此時就坐在一個帳篷內，帶來的助理也是生面孔，就算在凌暖青面前經過她也不會認出來。
烤好的食物都放在烤盤內，學生們一擁而上，很快就搶空了。
凌暖青坐在墊子上，冷不丁看到有只手遞到她的面前，「這可就是晚飯了，你現在要不吃，就等著餓肚子吧。」
程亦辭將幾串牛肉遞到她手邊，這些同學最是喜歡起哄的，「班長，你肯定是喜歡凌同學吧？」
「胡說八道什麼？」程亦辭沖著幾個朋友警告道，「再不把嘴閉上，當心我……」
「班長，你跟我們暖暖挺配的呀，這叫什麼？這叫郎才女貌……」
「對對對，天作之合啊！」
這會兩個老師也在場，不過這些學生又不是小孩了，就連班主任都忍不住打趣，「談戀愛歸談戀愛，可別耽誤學習，等以後一起有了好前程，結婚的時候別忘記給我們發喜糖。」
「就是，發喜糖！」
凌暖青被說得臉都紅了，也不會去反駁，她見程亦辭還不走，趕緊從他手里接過了燒烤。
凌紹誠這會坐在帳篷內，門簾被拉上，但外面的聲音帶著尖銳感往他耳朵里鑽，他目光穿過透明窗望出去，看到凌暖青正一口口吃著牛肉串。
這種東西，他從來不讓她踫的，他還看到程亦辭給她拿了罐可樂過去。
凌紹呈想給她發消息，字已經敲出來一半，還是被他刪了。
凌紹誠就要看看他不在的時候，凌暖青敢不敢做一些出格的事。
天逐漸暗下去，人堆中間燒起了一堆火，有同學帶來撲克牌，男女生混坐在一起邊玩牌邊吃零食。
凌暖青起初覺得拘束，可身邊都是同齡人，又是同個班級的，凌紹誠離她那麼遠都能听到她嘴里的幾陣笑意。
她在家的時候可從來不會笑成這樣。
程亦辭拿了無線話筒站在篝火旁邊，到底是一派青春洋溢的模樣，瘦瘦高高的影子被拉得那麼長。
「情，它總是讓人痛，誰，不渴望有人懂，能夠陪我春夏秋冬……」
獨特的煙嗓帶出繾綣和痴纏，凌暖青的注意力立馬被吸引過去，她轉身面向站著的程亦辭，旁邊的同學也放下手里的撲克牌。
燃燒的火光陡然竄燃起來，將少年的臉襯得更加明亮，他挽著袖子，臉龐干淨，凌暖青怔怔地盯著。
程亦辭跟凌紹誠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而她本不該屬于凌紹誠，她也不喜歡那個男人所帶給她的陰郁和壓抑。
程亦辭的歌聲開始撕扯凌暖青的心髒，她可能連歌詞都沒听清楚，只覺得這首歌的調子哀婉動人。
「心中纏綿的痛對誰說，就這樣一生與你擦肩過……」
旁邊的女生看眼凌暖青，陡然揚聲道，「暖暖，你怎麼哭了啊？」
程亦辭垂下了話筒，凌暖青回神看向旁邊，「誰？」
「你啊，你怎麼哭了？」
凌暖青忙抬起衣袖擦臉，居然真的流了眼淚，可她根本說不上為什麼。
「班長完了，你把人給唱哭了……」
凌暖青趕緊擺下手。「跟他無關。」
「听听，這就幫上了，夫妻檔就能欺負我們單身狗嗎？」
程亦辭站在明火旁邊，沒有出聲制止那些混賬話，手機里還在響著歌的伴奏，他視線盯在凌暖青臉上，她再怎麼躲都躲不掉。
凌暖青心里酸澀，眼淚有些止不住，只好背過身去不停地擦。
凌紹誠將手中的半杯紅酒一飲而盡。
就這樣一生與你擦肩過？這歌詞，還真貼切他們兩個。
好啊，他的小姑娘真是徹徹底底長大了，怕是對這少年真起了什麼愛慕的心思吧？
凌紹誠修長的手指拉開頸間的領帶，卻還是覺得胸悶氣短，他砸了手里的一個杯子，但這點動靜瞬間被外面的人聲嘈雜給淹沒掉。
他的小姑娘翅膀長硬了，要是再不想法子折一折，怕是真要從他身邊飛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