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紹誠朝屋內看了眼，這兒剛經歷過一場混戰，亂的很。
椅子和垃圾桶被踢翻在地，一路走過去還能看到被扔在地上的抱枕等。
「老四，你還挺會玩的。」
凌紹誠來到沙發跟前，將地上的抱枕踢開，凌暖青跟在他身側，他握住她的手臂讓她坐到自己邊上。
這客廳內擺不了幾組沙發，凌紹誠這麼一坐，別人就沒位置了。
凌呈羨彎腰坐在茶幾邊緣處，「無事不登三寶殿，要不要給你泡杯茶？」
「用不著，」凌紹誠上半身往後輕靠，長腿疊在了一起，「為什麼住在這？是因為找不到合適的住處？」
「任苒喜歡，我就喜歡。」
凌紹誠不由失笑，這才輕抬眼簾看向任苒，「弟妹，我這次過來是想請你幫個忙的。」
「什麼忙？」
任苒平日里已經很躲著這個人了，也沒什麼機會有交集，誰曾想他還能這樣找上門來了。
凌紹誠嘴角淺挽起一抹弧度，他沒有戴眼鏡，一雙銳利的眸子跟前也就沒有任何的遮擋物，他的眼神聚涌起要將人吞噬掉的寒冽，任苒頓時覺得周遭空氣都冷凝起來。
凌紹誠從兜里掏出樣東西，隨手丟向任苒，她伸手接住，低頭看眼居然是病歷。
任苒看到病歷上寫著凌暖青三個字，她對這名字還有些記憶，凌呈羨湊過去看眼，「小佷女這是怎麼了？哪里不舒服？」
「小佷女？」
凌呈羨手指在姓名一欄點了點。「凌暖青。」
任苒吃驚地望向坐在沙發內的女孩，凌紹誠卻不是好糊弄的，「你不可能連她叫什麼都不知道吧？」
她當然不知道，任苒只是見過凌暖青，可凌呈羨從未跟她說過她叫什麼。
任苒翻開病歷看眼，里面的字是她親筆寫的，她面色微冷，帶著些微嚴肅的神情，「我要沒記錯的話，那天來醫院的不是她，是另一個人。」
「既然不是她，病歷上為什麼寫著她的名字？」
凌呈羨一把將病歷拿過去，翻看了好幾眼，又丟還給任苒，寫的什麼破字，一個都看不懂。「這世上，同名同姓的人太多了，就為了這點小事至于這樣興師動眾嗎？」
「暖二字冠著一個凌姓，我就不能允許誰跟她有一樣的名字。」凌紹誠冷冷打住凌呈羨的話，「醫院都有看病的記錄，如今這三字進了系統，老四，你得給我個交代。」
這真不是什麼大事。
在任苒看來，凌紹誠就是存心來挑事的，「我只管給人看病，不負責核查身份，醫院也沒有規定病人非得出示身份證不可。」
凌呈羨雙手抱在胸前，目光在對面男人的身上逡巡，「你找個人進趟系統，把就診記錄刪了，這又不是什麼難事，你要嫌麻煩，我出面就是。」
凌紹誠心里就是不舒服，「你懂什麼。」
凌呈羨盡管挺琢磨不透他的，但這件事上卻想得通透。凌紹誠心理肯定是變態的，打小養大的人就得干干淨淨，別說是一份病歷了，就連給多瞧一眼都不行。
再說任苒可是個婦科醫生，找她看病能有什麼好事？八成冒名頂替的那個姑娘被男人搞大了肚子，又遇上個渣男不肯負責，登記時生怕查到自己，就寫了凌暖青的名字。
凌紹誠往這一坐，任苒都能感覺到空氣在一寸寸結冰，冷得人嗖嗖直打顫。
凌呈羨看到桌上有瓶飲料，任苒看電視的時候喜歡擺一些零食，他拿過來打開，湊到嘴邊輕抿了口。
甜到令人發膩，凌呈羨又將剩下的半口吐回去了。
「老大，你寶貝她是應該的，但也不能不問青紅皂白吧，這事就算鬧大了說，任苒也不用負任何的責任。」
凌紹誠看眼身邊的女孩，她脊背挺得筆直，坐姿端正，他眼里多了些柔光，「暖兒，你說。」
听到這稱呼，凌暖青覺得不適感正從她的後背一路往上攀爬，她來時凌紹誠就已經囑咐過她應該怎麼說。
她視線迎上任苒，四目相觸，女生的眸子干淨澄亮，像是一對漂亮的琉璃珠。
凌紹誠慵懶地靠向旁邊，左手撐著腦袋，右手手指敲著包裹在西裝褲中的腿，他視線斜睨向凌暖青，頗有耐心地等著她開口。
凌呈羨忽然干笑兩聲，干燥而窒悶的空氣像是被點了把火，有轟然躥起來的火苗聲在劈啪作響。「老大，你養大她不就是為了要她的嗎？成沒成啊？以後不會是想完璧歸趙吧？」
任苒看到凌紹誠的臉色瞬間變了，如果說之前還有那麼一點點深藏不露的意思，那這會就是鋒芒盡現了。「凌呈羨，嘴上不要沒個把門的。」
凌暖青撐在身側的兩手緊握下，任苒看到了她臉上的不自然，趕緊踢了凌呈羨一腳。
凌暖青心里有過不少的猜測，但從未得到過證實，如今好像一塊遮羞布被人給硬生生扯掉了。
「難道不是嗎？」凌呈羨身子往前微傾，「小姑娘長開了，真好看，老大你再不佔為己有，怕要被人半途折了去……」
凌紹誠直起身，凌呈羨眼簾輕動，潭底還帶著微微的笑意，「好了不說了，談正事。」
任苒將病歷遞到凌暖青的面前，「這份病歷不會影響到你的，放心好了。」
她接了過去，點下頭，「我知道。」
凌呈羨唇瓣上揚起來，「老大你听，你家小姑娘自己都說了沒事。」
凌紹誠把玩著手腕處的一串細小珠子，手指勾開後再松掉，細珠彈在他手上。凌暖青攥緊手里的病歷，聲音很輕，卻是擲地有聲，「小嬸嬸不說，我也懂，再說是我同學借了我的名字，當時還是我陪著她去的醫院。真要怪，就怪我自己沒看清楚結交的是什麼人。一份病歷而已，說明不了什麼事，我叔叔也是關心我才帶我過來問問清楚的。小叔叔小嬸嬸打擾了，告辭。」
她當著幾人的面直接撂了叔叔二字，凌紹誠的臉色趨近鐵青，眼看她站起身要走。
「凌暖青！」他連名帶姓喚她。
女孩沒搭理，抬起腿快步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