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非要照片甩到你面前，你才肯承認是嗎？」凌呈羨的呼吸被絲絲縷縷往外抽，即將抽盡之際，胸口就開始泛出劇痛，就好像一個人已經缺氧了正在垂死掙扎。
「我真的沒有做過，我也不可能那樣去害爸。」
凌呈羨這會一個字都听不進去，他只知道自己的父親倒下了，而稍好一點的結果就是變成植物人。
凌呈羨一雙眼楮被燒得通紅，「因為你要幫霍御銘完成他的心願，說不定他還允了你什麼好處，現在林家垮了，一個林涵雙還不是想扔就扔？」
任苒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別說是信任了，這個男人自始至終就認定她和霍御銘有一腿。
「那次在林家書房，你被逼成那樣都沒有將林中富被偷走的東西拿出來，還有霍御銘的特助死之前，你真不知道那麼多雙眼楮都在盯著你嗎？你知道，但你還是幫了他。」
任苒還想再解釋，「那是因為沒有涉及到凌家，涉及到你，要不然我絕不會幫的。」
這話若是放在平時，凌呈羨要被感動死。
「我爸手里要真有那份證據，他會隨手夾在你送的書里面嗎？書剛被放到書房去，調查組的人就來了，你敢說里頭的東西不是跟著你一起進去的？」
任苒隱約已經猜到了什麼，她淘到那兩套古籍的時候，隨手翻閱過，里面根本沒有夾帶物。
她想到她從三元坊出來時，霍御銘莫名其妙上了她的車，又莫名其妙說了些話，當時她接了凌呈羨的電話，他肯定趁著那個機會將東西塞進了書里。
「我昨天見過霍御銘，但我沒想到他會做這種事。」
凌呈羨怒極反笑，「你沒想到，還是你默許了？或者，是你一起做的。」
「隨你怎麼想。」任苒不想再爭辯下去，她抬起腳步想要上樓，卻被凌呈羨一把拉了回來，「霍御銘，我不會放過他的。」
「那麼我呢？」任苒迎上凌呈羨的目光，只覺他那雙深邃如墨的眼楮被滿滿的恨意蒙住了，「在你眼里已經被認定是主謀之一的我，你會放過嗎？」
凌呈羨心里被怦然一擊，兩個字在唇齒間磨了好一會才說出來，「不會。」
任苒鼻尖發酸，眼眶內更是又燙又熱，「我真是好奇，你會怎麼對付我？」
「難道一直以來，我對你不夠好嗎？」
足夠好了。
好到讓任苒差點磨平身上所有的尖刺，現在想來，她多虧是藏起來了那麼一兩根。她開始在貪戀他對她的好，不想這麼輕易就被摧毀掉，「凌呈羨，你相信我一次行不行？」
「有差別嗎？」凌呈羨總算是給了她一句最狠的話。「你親自送進去的，和別人通過你的手送進去的，這兩者又有什麼差別？就算是後者，那也是因為你給了他趁人之危的機會，我們凌家如今成了刀俎上的魚肉，我爸嚴謹小心一輩子，防來防去，為什麼就沒有防到你身上？」
凌呈羨接下來的話被手機鈴聲給打斷了，屏幕顯示是凌之廈打來的，他眼角一跳，不願意去接，但手指還是飛快地滑了下。
「姐。」
「呈羨，爸情況又惡化了……」
任苒听得心驚肉跳，凌呈羨滿面倦色，但還能繃得住，「別急，我馬上過來。」
他掛了通話，再看向任苒的眼中除了寒冽和冷漠之外，沒有別的感情了。
凌呈羨快步朝著門口走去，任苒想要跟上前，但腳步還未完全抬起，就听到一陣摔門聲傳到耳朵里。
砰——
家里的一扇門被關上了，卻好像也是把凌呈羨心里的那扇門給關掉了。
醫院那邊已經請過假，任苒在家等著消息，但到了傍晚時分，凌呈羨都沒回家。
佣人看了眼坐在客廳內發呆的任苒，「少女乃女乃，晚飯需要準備嗎？」
「備著吧，他在外面肯定不會好好吃飯。」
「是。」
任苒蜷起雙腿，將電視打開，反反復復看著里面的新聞。
霍御銘的反撲又快又猛，即便是根基那麼穩固的蕭家說拔就給拔起來了。他知道自己如果一擊不能中，就意味著全部的努力都會白費，而且會死的很慘很慘。
霍松全的事要被調查，他就只能實名舉報。
任苒實在太累了，渾渾噩噩閉上眼楮，應該是沒睡著多久，她听到耳朵里有聲音。「少女乃女乃，少女乃女乃？」
任苒以為凌呈羨回來了，著急抬頭，可偌大的客廳內除了她就只有一個佣人。
「吃晚飯吧。」
「好。」
任苒吃了小半碗飯，讓佣人將菜還放在桌上，「四少回來的時候，別忘了給他熱一下。」
「是。」
她躺在床上也睡不著，熄了燈，身邊的半張床是空的，手伸過去一圈範圍內是冷的。
一直到了深夜，任苒听到有開門聲傳來，即便屋內漆黑一片，她還是趕緊閉上眼楮。
男人拖著疲憊的腳步往里走，沒有開燈，任苒刻意壓著呼吸聲，他以往回來的再晚，都要先鬧她一鬧才會去乖乖洗澡，但這次他的眼里恐怕是沒有她了。
凌呈羨拿了換洗的衣物走向洗手間，任苒听到水聲傳來，她拉緊了被子，探出腦袋朝門口的方向望去。
男人打開花灑，熱水迎面噴在臉上，瞬間的窒息感令他眼前一黑，凌呈羨身體晃了兩下，一時沒站穩竟朝地上栽去。
任苒听到里面傳來的動靜聲，嚇了一大跳，她想也不想的起身推開了浴室的門。
凌呈羨靠著按摩浴缸坐在地上，手臂撐著邊緣處似乎想起來，但顯然力不從心。
他從昨晚至今幾乎滴水未進，人都快被活活抽空了。
任苒踩著地上的水漬過去，彎腰攙住他的手臂，凌呈羨有些恍惚，腦子空了下，「任苒？」
「我在。」
她的說話聲卻猶如一盆冷水，將凌呈羨徹底澆醒。
他開始排斥她的踫觸，厭惡她的踫觸，凌呈羨使盡全力甩開手臂，任苒被他推了下，腳底下本來就滑，她猝不及防往後面栽去，後背狠狠砸在了堅硬的牆壁上。
「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