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男人對望眼，凌呈羨見他們不動，伸手又要把合同拿回來，「不簽是吧？」
「簽簽簽，」其中一人反應迅速，搶過合同，拿起筆在落款處飛快地簽了名，「老任，合作愉快啊。」
面對對方伸過來的手，任霄還是握了握。
凌呈羨卷起那份合同，在手掌心內敲了兩下，他就喜歡做這個動作，像是要把人敲死在自己手心一樣，「爸，走吧。」
任霄趕緊將桌上的文件收拾好，凌呈羨兩手撐向桌沿，上半身朝著站得筆直的兩人傾過去，「我方才站在外面，好像听見有人在罵我。」
「沒有沒有，沒有的事……」
「不止罵了我，還罵了我太太。」
「真沒有，」兩人急得就差發誓了，「您放心，這個項目我們一定盡心盡力，任家的實力和做事態度我們一直都是認可的嘛。」
任霄自己都快听不下去了，他率先走到辦公室門口，看見了站在外面的任苒。「怎麼還沒回去？」
「嗯，等你。」
這女兒打小就跟家里人不親近，徐芸總說她性子奇怪，不合群。
凌呈羨跟了出來，任霄想著方才的話他們應該已經都听見了，「都沒吃晚飯吧？走，回家。」
「不了，」任苒站著沒動，「還是別回去了。」
上次的場面還不夠尷尬呢，任霄反應過來，「那就在外面吃吧。」
「爸，他晚上還有應酬。」
凌呈羨單手插在兜內，「我沒應酬。」
「那就走吧。」
博海大廈底樓全是吃的，任霄選了家港式餐廳，讓凌呈羨點餐，他也沒客氣，隨手就點了好幾樣。
任苒有些坐立難安，「媽還等著我們回家呢。」
「沒事，我跟她說一聲就是了。」
任苒心不在焉地喝著水，任霄有話直說了，「你們小兩口怎麼回事？苒苒怎麼突然就回家里住了？」
「爸，沒事，我就是想女乃女乃了。」
「爸，她要跟我離婚。」
兩人幾乎是同時開口的，只不過凌呈羨的聲音比任苒的高，一下就將她壓了下去。
任苒唇瓣蠕動下，任霄一記眼神掃到她臉上，眼里明顯有了激動，「什麼離婚？為什麼離婚？」
「爸，」任苒壓低嗓音，「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
「你們才結婚多久？」
任苒握緊手里的杯子，「就是因為結婚沒多久，發現不合適了才要趁早分開。」
凌呈羨暗暗咬了下牙關，任霄對凌呈羨的私生活問題也是早有耳聞的，想到方才那兩人的對話，他隱約有些擔憂，說不定離婚是凌呈羨的意思。
「呈羨，你是怎麼想的？」
「我當然不想離。」
任霄心里一松，「那就好。」
「爸，我自己的事……」
「閉嘴吧你。」任霄朝著任苒瞪了眼，凌呈羨頭一次覺得這當爸的凶得好，女兒不听話就該狠狠的凶，反了她了。
這頓晚飯吃的很不是滋味，凌呈羨和任霄一直在說話，任苒坐在邊上也只有吃東西的份。
晚飯結束後，任苒跟著任霄走出餐廳，家里的司機還在外面等著。
「苒苒，你跟呈羨回去吧。」
任苒不自覺地皺緊了眉頭，「爸，我自己的事我會解決的，我只想在家里住兩天。」
「你現在的一言一行，多少人都盯著，你住在娘家算怎麼回事？你今晚就回去，省得丟我們任家的臉。」任霄甩下了這句話後，快步往外走。
凌呈羨靠在旁邊不發一言，腳有一下沒一下地亂踢著，任苒等于是被轟出了家門，她前一刻還感動于任霄替她說了話，後一刻就被掃地出門了，真是悲慘。
「四少不會真這麼想讓我回去吧？」
凌呈羨嘴上可是很硬的，「我可沒說，再說清上園也不是你想走就走，想回就回的地方。」
「再見。」任苒丟下他走出了博海大廈，凌呈羨見她走得干脆，他不舒暢極了，想要追上去又拉不下這個臉。
任苒一腳剛跨下台階，包里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她看眼來電顯示，居然是何敏。
任苒想也不想地接通了，「喂。」
「苒苒姐，」何敏刻意壓著說話聲，「你現在有空嗎？」
「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何敏也是鼓足了勇氣才給任苒打電話的，她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辦法。「我知道我已經很麻煩你了，但我也只能找你，我太害怕了，天天晚上做噩夢。」
「敏敏，你現在到底是怎麼想的？」
「那天……他拍了我的照片。」
「什麼？」任苒腳步停頓下來，「你說清楚點。」
「就在那個房間里面，他說我只要不再鬧事，那些照片就不會公布出去，我家已經拿了錢，這件事就算過去了。但我真的想把照片拿回來，我不想一輩子都這麼提心吊膽地過。」
任苒氣得牙尖癢癢，「我看他真是不配做人。」
「苒苒姐，我該怎麼辦啊？」
任苒看到凌呈羨也走出了大廈，司機將車停在他的身邊，只是他裝模作樣的，並未坐進去。
「你放心，你先別怕，我來想辦法。」
凌呈羨看到任苒快步朝他走來，氣勢洶洶的，就像是要來找他干架一樣。
她走到他跟前，抬起了視線看他，「傅城擎在哪？」
「我怎麼知道。」
「你給他打個電話。」
「不打。」凌呈羨伸手拉開車門，「我要回去了。」
任苒一把將車門推上，「他拍了何敏的照片，何家人都退讓成那樣了，他難道真要把人逼到死路嗎？」
「拍照？拍了什麼照？」
「你別裝，你不可能不懂。」
凌呈羨抬手撐在車頂上，身子也斜靠向了旁邊。「我跟他已經絕交了，傅城擎品行不端，我還留著他做什麼？」
「那給我手機，我來打。」
「我把他拉黑了。」
任苒伸手揪住凌呈羨的外套，男人沒想到她力氣那麼大，被她硬生生扯得趔趄了兩步。她伸手在他口袋里模了模，沒有，她將手探至他褲兜內，手指踫到了手機的一角。
凌呈羨手臂順勢攬住她的腰，將她壓向旁邊的車門，「大庭廣眾之下，你對我上下其手，才幾天不見就這麼想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