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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六十七章 回家

正如雲九卿所說的,他拼力抵抗不過求個好看些的尸體,雖然已經了無生息,身體卻沒有被雷劫損傷一分一毫,平靜得仿佛只是睡去。

陳言帶他把來時的路又走了一遍,還是背在自己的背上,還是那條狹窄的橋,還是那腥污的血水,只不過來時背上這人會笑著同他說這算不算過門跨火盆,走的時候這人無聲無息,只知道趴在他的背上打酣。

陳言一路笑一路哭,他也不知道自己哭個什麼勁,他知道有辦法興許可以讓雲九卿活過來。可他又想,誰老婆死了能不哭。

隱約記起來從前在哪兒听到的畫舫伶人的吟唱,他不自覺哼了出來:

「郎君要過橋,過得什麼橋?過得乃是奈何橋,進的乃是往生門,跨的乃是囍火盆,哭得乃是我亡身。郎君要入門,入得誰的門?入得乃是夫家門,攬得乃是我夫身,親的乃是心上人,思得乃是淚沉沉……」

他背上的人自然不會理會他,那雙縴細白皙的手指無力的搭在他的身側,于是他便一個人背他出了魔界,一個人回了家。

在魔界與修真界的結界處,一個勉強可以辯出人形的人正趴在地上,費力地伸出雙手去觸踫結界。

陳言听到他喃喃說了一句:「人界……」那雙混沌的雙眸都好像因為這兩個字清明了片刻,可轉眼間又是恢復了死寂與渾噩。

既已被雷劫劈傷至此,絕無活命的機會,陳言也不想對他做什麼:「魔尊當真,痴情啊……」

淡淡留下這一句,陳言揮手破開結界,背著雲九卿離開了魔界。

而他身後,御寒在結界破開後奮力抬起手指,想要去觸踫那結界,口中一口鮮血吐了出來,燒焦得看不見昔日風采的臉上,眼里最後一絲光也湮滅。

他的手指無力的垂落,結界之外的一只蝴蝶隨著結界的開合從修真界飛了進來,停在他燒焦的指尖片刻,似是憐憫似是嘲諷,隨後飛到別處。

他渾噩的雙眼至死也未能合上,在死去的那一刻他想的只有他的亡妻。

想起了舊日去人間一遭,那巧笑嫣然喚他魔頭的女子,旁人都怕他,獨獨她不怕,她一笑,便抵得上魔界萬年才能見到的光亮。

他在地獄呆了太久,是她救贖了他,卻是他害了她,與魔人糾纏的凡人死去只能灰飛煙滅,縱然他做了那麼多惡事,甚至欺騙她失散多年的親妹妹妄圖陷害陳言和雲九卿得到修真大能的神魂復活她,她也活不過來了……

蝴蝶攏不在掌心,執念卻能生根,而他,只能帶著滿心不甘與難以付諸的深情奔赴她走過的路。

灰飛煙滅是他們二人相同的歸宿,倒也算一場圓滿……

……

衡蕪宗。

陳言帶著雲九卿回了家,風雲變幻無常的修真界這一日朗朗天晴,風暖花香。

「師兄,九卿他……」

已經知道兩人之間如何的玄空,原本已經準備好了戒尺和譴詞,打算他們回來便把他們揪到祠堂好好敲打敲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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