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內對于陳言的回歸自然也是一派欣喜。
陳言的另一個師弟玄空長老早就命人大擺宴席,長席從衡蕪宗的正殿一直鋪到了門外去,更是將當年他們師尊埋在衡蕪宗的千年香釀拿出。
玄空一向是個古板且恬淡之人,卻在陳言回來之後狠狠抱著陳言,眼眶也紅了:「師兄!回來了就好!師父的千年香釀,頭一回開封!」
其實對于衡蕪宗的人來說,陳言是不是真的奪舍了他人並不重要,在修真界,奪舍本就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只是道德層面易受譴責罷了。何況陳言是衡蕪宗的掌門,衡蕪宗這幫子人有個特別,不管是老崽子還是小崽子,都特別護自己人。
我們家掌門就是真的奪舍了又怎麼著?奪舍是我們能耐!你們不奪舍是你們高風亮節嗎?呸!那是你們沒能耐!
整一個土匪邏輯。
那晚陳言也被灌了很多酒。
他眯著眼楮瞧著大殿之外在風中微微瑟縮的梅花,打出了一個綿長的酒嗝。
「師尊醉了。」
雲九卿清冷的聲音中夾雜了幾分溫柔。
陳言扭頭看他。
調戲般的撩起他的一縷發絲,輕佻的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美人兒可是雲中仙人?只是不知是什麼仙,是桃花仙,還是梅花仙?」
雲九卿無奈的笑笑。
「讓我猜猜,是梅花仙吧,這般清清冷冷的美人,唯有梅花才配的上。」
陳言一歪身子,滿臉酡紅的往雲九卿的身上倒。
雲九卿接住他,竟把陳言整個人打橫抱了起來,「師尊,九卿帶你去個地方。」
掠過喝得爛醉的一干人等,雲九卿抱著醉得走不動路的陳言往外面走去。
路過桃夭時,雲九卿似不小心踩了一腳,惹得桃夭痛叫一聲。
「哎呦,誰?哪個不長眼楮的東西!」
醉醺醺的桃夭迷瞪著眼楮罵了一句。
「你是不是踩到人了?」陳言大著舌頭問。
「不小心踩到的。」雲九卿無辜地道。
其實他就是故意的。
誰讓今天白天他不知輕重地纏著師尊那麼久。
那頭,桃夭哼哼唧唧著說疼,醉倒在他身側的玄雲醒了,揉著他的腰:「哪兒疼?」
「哪兒都疼。」桃夭撲進他的懷里,兩個醉鬼身上一身酒氣,卻誰也不嫌棄誰。
「听話,這是在外面。」
「外面多好,刺激。」
「不行。」
「好啊你玄雲,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我都這麼主動了你還能忍住?」
「我這就帶你回藥廬。」
于是,醉醺醺的陳言眼睜睜看著玄雲當著他面把桃夭抱走了,只留下一個殘影。玄雲想必也是覺得當著人師尊面把人徒弟帶走不太好,跑的比兔子都快。
「玄雲這個老混賬,一把年紀了還老牛吃女敕草。」
陳言果然還是忍不住罵了一句。
仔細想想又尋思不對勁,他比玄雲還要年長百來歲,雲九卿和桃夭還差不多大,玄雲是老牛吃女敕草,他不更是老牛吃女敕草?
「玄雲師叔生得沒有師尊風流,所以玄雲師叔是老牛吃女敕草,而到了師尊這兒。」雲九卿聲音低了許多,「九卿倒是盼著被師尊吃。」
周身陡然一寒,隨著雲九卿的話音落下,陳言發覺自己已然被雲九卿帶來了冰室,腦子瞬間清醒過來不少。
「這是……」
陳言清晰的看清了冰床上躺著的人,那人俊朗的容顏已經結了一層薄薄的白霜,墨發散開,雙眸緊閉,仿若只是入睡。
而這人讓陳言感到奇異,則是因為這張臉赫然就是他的。原來這一年,雲九卿一直都把他的尸體藏在這里,四處無聲,周遭皆是寒冰,唯一能見到的活物就是雲九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