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她叮囑去買墮胎藥的佣人從餐廳外走了進來。
佣人低著頭，畏畏縮縮地站在角落里。
「這是……」
「說罷，墮胎藥誰讓你買的？」
傅子忱的指節在桌面上「篤篤」地敲擊著，眼神輕瞥過大嫂，微微勾起唇角冷笑一聲。
大嫂身子整個都變得僵硬，放在桌下的手倏地收緊，指尖深深地刺進了肉里。
他怎麼能這麼快就查到？
為了讓傅子忱沒有任何反應時間，她特意匆忙地選在今天，為什麼傅子忱還是能發現？
「我自己要買的……」
佣人不敢抬頭直視他們的目光，聲音小的如同蚊子嗡嗡似的。
傅老爺子的臉色倏地一沉，放下碗筷︰「還真是有墮胎藥！」
大嫂脊背一陣寒涼，雙唇緊繃成一條直線，神情十分不自然。
只要佣人不把她招出來，一切都好說。
可這個佣人的嘴，在傅子忱的高壓下又能堅持多久呢？
「哦？」傅子忱調轉輪椅。
輪椅在大理石地面上滑動發出的聲音越來越近，佣人一陣心驚肉跳，往後退了好幾步。
「沒有人讓你去買墮胎藥，那你和我是有什麼仇怨？非要置我孩子之死地？」
傅子忱聲音冷若寒霜。
餐廳內眾人噤若寒蟬，傅子忱如今的模樣就像是一只即將暴怒的獅子，一旦佣人給不出滿意的答案，就會將她生吞活剝了似的。
「我……」
佣人稍稍抬起眼眸，往餐桌那個方向看去。
可大嫂為了撇清干系，只能挺直了脊背，頭也不敢回，只能任由傅子忱和佣人對峙。
「你什麼？」
傅子忱的輪椅又逼近了一些。
佣人的心理防線即將被傅子忱擊潰的時候，傅子煜終于從門外走了進來。
「這麼大陣仗，是做什麼？」
傅子煜環視了一圈四周，笑著道。
傅子忱冷笑一聲，抬眸看向他︰「這是在做什麼，大哥心里不是清楚得很嗎？」
「我？」傅子煜一臉茫然不似作假。
看著他是真的不知道，傅子忱倏地一笑，微勾譏諷的唇角，轉過頭去，眼神在大嫂的身上停留了一會兒︰「原來是瞞著你做的啊——」
他拖著長長的尾音，大嫂的呼吸一滯。
她總覺得，傅子忱是不是拿到了什麼證據，言語中明里暗里都是在說，這個墮胎藥是她買的。
「你真的不說？」
傅子忱轉過頭，陰鷙的雙眸緊鎖在佣人身上，最後反問了一遍。
佣人緊緊揪著衣角，咬了咬後槽牙，搖了搖頭。
要是她說了，那便是兩邊都沒能討好。
倒不如將賭注壓在大嫂身上，或許還能有一線生機。
傅子忱「嘖」了一聲，慢慢地推著輪椅到了蘇的身側︰「既然你不見棺材不掉淚，那便把證據一起拿上來吧。」
大嫂緊張地咽了咽口水。
證據……
不可能！
她這件事情做的這麼隱蔽，傅子忱怎麼可能會有證據！
「這些是她購買墮胎藥的單據，這里面有藥店的監控……」
這佣人一路行進的路線都被傅子忱模得一清二楚。
听著傅子忱的話，佣人的心一點一點地墜入冰窖。
「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你要是能將指使你的人說出來，或許還能爭取放你一條生路，否則，我便會以傅家的名義將你送進監獄，這輩子，你都別想出來。」
傅子忱的眼中閃過一抹陰戾，滿是警告。
佣人雙腿開始發顫，抖動的十分厲害。
他也不著急，靠在椅背上，緊緊地等待著佣人出聲。
傅老爺子擰眉看了眼大嫂，她慘白的臉色幾乎已經將她出賣了。
這個家里還能有誰不能忍受蘇生下孩子？
除了老大兩口子，沒有了其他人。
「行了！」
傅老爺子沉聲道。
傅子忱揚眉，看向傅老爺子，等待著他出聲。
「你們都先下去。」
傅老爺子屏退了餐廳中的佣人，沈朗看了看似乎是要內部說些什麼，便也跟著佣人離開了餐廳。
待到所有人都離開之後，傅老爺子怒喝︰「跪下！」
大嫂抬起頭，發覺傅老爺子直勾勾地盯著自己，心里一陣發虛。
「爸……」
「跪下！」傅老爺子不給她留一點顏面。
大嫂咬了咬牙，只能跪了下去。
「墮胎藥是你買的？」
「不——」大嫂剛想否認，可傅老爺子卻直接沒有讓她有否認的機會。
「我讓他們離開就是不想這事兒鬧得太過難堪，是不是你做的，大家心知肚明，你也不用在這兒裝模作樣！」
大嫂咬著下唇，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傅老爺子看了眼傅子忱︰「終歸是一家人，這次做錯了，那麼下次不要再犯便是了。」
這話大有一種高高抬起，輕輕放下的感覺。
蘇眉心一擰，挺直了脊背剛想出聲，卻被傅子忱按住了手背。
「這事兒先暫且放在一邊，我這兒還有一件事，相信大哥肯定很感興趣。」
傅子忱一笑，傅子煜就冷不丁打了個寒顫。
絕對不是什麼好事兒！
傅老爺子沒想到，傅子忱竟然沒有在墮胎藥的這個事情上過多的糾結。
「什麼事兒？」
他也不想讓傅子忱和傅子煜鬧得太僵，便順著傅子忱的話問了下去。
蘇皺了皺眉。
這個傅老爺子，還真是太過偏袒傅子煜了吧？
在傅子忱和傅子煜中做選擇，永遠都是站在傅子煜的身邊。
早就料到了這個結果，傅子忱也沒多少驚訝。
他以為傅老爺子至少會看在孫輩的面上，好歹對大嫂小懲大誡一番，可沒想到他連小懲大誡都懶得。
「不知道，大哥還記不記得，之前工地監工妻子出事兒的那次啊……」
監工？
出事兒？
傅子煜擰著眉頭，顯然是已經不記得傅子忱說的是什麼事情了。
傅子忱輕笑，拍了拍手︰「果然大哥貴人多忘事，不過今天我倒是要幫大哥好好地想一想，當年的那件事情。」
他的話音剛落，那個綁架蘇的司機從餐廳外走了進來。
「你怎麼在這兒？」
傅子煜瞳孔猛地地震，下意識地問出口後，才意識到他不該說出那句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