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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竇娥冤

接下來的幾天,蔡氏沒敢再去找張屠夫,畢竟上次被張驢兒撞見了,內心里有些驚怕。

這天出門買東西,在經過張屠夫肉攤時被張屠夫喚住。

「什麼事啊?」

蔡氏裝做沒事的樣子走了過去。

「我給你留了一塊上好的肉,你跟我去後院拿。」

好幾天沒吃肉了,蔡氏忍不住咽了下口水,但又猶豫不決。

張屠夫心知她在擔心什麼,小聲道︰「那渾小子不在家,一早就出門了,不到晚上是不會回來的。」

這麼一說,蔡氏方才跟著走進後院。

進了院,自然沒啥好說的,二人心照不宣一起進了房間……

正開心的時候,張驢兒悄然回院,這小子其實是假意離開的,就是想要再次抓個現行,以達成他的目的。

這小子堵在房間門口道︰「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傳揚出去咱們家也沒臉見人。

既然你們倆都這樣了,又都是寡居,不如搬到一起成一家人得了。」

蔡氏不敢反對,況且內心里還是願意的,畢竟嫁給張屠夫生活也算有了一個著落。

張屠夫也拿兒子沒有辦法,最終同意了。

回去後,蔡氏吞吞吐吐給竇娥講了一下與張屠夫成親之事。

當然,她沒有說實話,只說是有媒人撮合的,她本來不願嫁的,但張屠夫說可以供養她們婆媳二人,她這才答應下來。

這事,竇娥也擋不住,從內心里來說她更希望婆婆與張屠夫結為夫妻,而不是偷偷模模來往。

沒過幾天,張屠夫與蔡氏連婚禮都沒辦,就簡單請了幾個人見證拜了天地,也就算是正式結為夫妻了。

這下子,張驢兒可就有借口堂而皇之接近竇娥,說什麼大家都是一家人,他有責任照顧竇娥。

竇娥一眼就看出這家伙不是什麼好東西,也猜到這小子居心不良,自然懶的搭理。

張驢兒一怒之下,便直接了當提出,讓竇娥嫁給他,兩家人徹底變成一家人。

結果,被竇娥臭罵了一頓,還說張驢兒要是再糾纏她,她就去報官。

這下可把張驢兒給惹怒了。

在他想來,竇娥之所以不答應,是因為她還有依仗,有蔡氏照顧她。

一個人只有走投無路的時候,才會放架,只求活著。

比如那些賣兒賣女的,要不是走投無路,誰願賣親生骨肉?

于是,張驢兒決定一不做,二不休,除掉蔡氏。

只要蔡氏不在人世了,竇娥孤苦無依,到時候不得乖乖順從于他?

沒過兩天,機會來了︰蔡氏突然病了。

竇娥心地善良,找鄰居幫忙將家里一只還在下蛋的母雞殺了,炖了一鍋雞湯給婆婆送了過去。

張驢兒看見了,不由喜上心來,便偷偷在湯里下了毒,想毒死蔡氏,再用此事逼迫竇娥就範。

沒想到,蔡氏因為頭暈胸悶,並沒有喝雞湯。張屠夫心想不能浪費,給喝了個精光。

結果……中毒死了。

這下子張驢兒傻了眼,他萬萬沒有想到竟把自己的親爹給毒死了。

這小子不思己故,反倒將所有過錯推到竇娥身上,竟然跑到縣衙把竇娥告了,說竇娥毒死了他親爹,婆媳串通一氣想謀奪他家的家產。

章平縣的縣令名叫葉墨,四十多歲了終于考中了進士,做了一方縣令。

這家伙剛上任不久,正愁沒有政績,一听張驢兒報案不由大喜,心知這案子一定能引起轟動。

畢竟這案子特殊,寡居的婆婆,寡居的兒媳婦,再加上一對寡居的父子,這本身就是一件讓百姓津津樂道的事。

于是,不顧蔡氏臥病在床,派人將蔡氏、竇娥押到縣衙。

明明沒有的事,蔡氏與竇娥自然不認,大聲喊冤。

葉墨一怒之下,命人月兌下竇娥的褲子當堂打板子。

可憐竇娥被打得皮開肉綻,死去活來,但她依然不認,畢竟無心無愧,認了,她豈不成了千夫所指的殺人凶犯?

葉墨一怒之下,竟然命人對蔡氏用刑。

蔡氏本就在病中,哪里經得起折騰?剛挨兩板子就暈了過去。

竇娥悲怒不已,她心知婆婆肯定受不了大刑,最終含冤招供。

葉墨得意不已,命竇娥畫了押,當堂宣判竇娥死罪。

不久後,竇娥被押往刑場受刑,一路上不少百姓紛紛吐口水,扔爛菜葉,用惡毒的話罵她。

竇娥悲傷不已,她明明是無辜的,為什麼老天爺要如此害她?

悲怒之下,忍不住大聲悲呼︰「大家听著,我竇娥對天發誓沒有害人,我是被冤枉的。

我的冤屈只有老天爺知道。

如果老天有眼,我希望老天能夠證明我的清白。

我死後,我死後,一要讓這刀過頭落,血濺白練。

二要天降大雪,遮蓋我的尸體。

三要章平大旱,滴雨不下……」

她是真的寒心了,所以才會吼出這番話。

當然,當時也沒人信她的話,只當她瘋了。

但誰也沒有想到,在行刑之時,竇娥的血居然沒有一滴灑在地上,全部飛濺到高掛的白布之上,令得一眾百姓大驚失色。

緊接著,天地變色,狂風大作。

明明是六月天,天空居然飄起了鵝毛大雪,沒過多久便將竇娥的尸體掩蓋起來。

民間有句老話叫做「六月飛雪,必有奇冤」。

一見如此異狀,一眾百姓方知,竇娥的確是冤枉的,要不然,怎麼會血濺白練,六月飛雪?

葉墨也有些驚慌,生怕再發生什麼詭異之事,便悄悄命人將竇娥的尸體遠遠扔到城外的荒野。

之後,章平縣連續幾個月不下雨,這是從未有過的現象。

竇娥臨刑前所說的三點,一一應驗。

……

「原來是這樣,以前的確听人提過一下這樁奇案……」

听完白敏兒所講的離奇故事,周羽不由嘆了一聲。

「夫君,竇娥冤魂不散,所以才會夜夜哭泣,但她沒有害當地的百姓。

我與嬰寧同情她的遭遇,便將她的尸骨另找了一處風水頗好的地方深埋,並將她的魂帶了回來。」

「帶回來?」周羽愣了愣。

「是的,在嬰寧那里。」

「這麼說,你們倆是打算替她洗涮冤屈了?」

白敏兒忍不住掐了一下周羽,嗔道︰「你舍得讓讓我們倆個女人出面呀?」

「嘿嘿,是是是,當然是為夫出馬,一個頂倆!」

「去,沒正經。」

第二天,周羽見到了竇娥,並詳細詢問了一番其經歷。

問完之後,親筆寫了一封訴狀交給竇娥,並道︰「你拿著這封訴狀前去金華府找知府大人告狀……」

「啊?」一听此話竇娥不由大吃一驚。

她一個小小鬼魂,怎麼敢去衙門?衙門有皇氣護著,門口的石獅也是鎮邪之物,她要是真敢闖,搞不好會魂飛魄散。

嬰寧也有些疑惑,忙道︰「先生,她怕是進不了衙門吧?再說就算能進去,知府怎麼可能接一個鬼魂的訴狀?」

周羽笑了笑道︰「放心吧,有此訴狀在手,就算城隍爺也不會加以阻攔,盡管放心大膽去就是了。」

一听此話,嬰寧不由恍然,忙著點頭︰「對對對,竇娥,這可是咱們家先生親筆寫的訴狀,你帶在身上可護你的安全。

要不行的,我可以跟你一起去,暗中保護你。」

「嗯,也行,嬰寧你跟著一起去,不過你不要露面,暗中盯著就行了。

等這案子一了結,竇娥洗了冤屈,也就可以投胎轉世,重新做人了。」

「多謝恩公,多謝恩公……」

竇娥感激不盡,連聲磕謝。

當夜。

金華府衙內院。

知府正在書房看書,突然間,一陣風掠過,屋子里竟然憑空多出一道身影。

知府嚇了一大跳,趕緊起身,一臉驚惶喝道︰「何方妖孽,竟然如此大膽……」

「大人,民婦無意冒犯大人,實在是身負奇冤,還請大人見諒。」

知府一見那女子一來就跪下,也不像要傷害他的樣子,膽氣不由一壯。

「荒唐,就算你有奇冤,那也該去陰間告狀,怎麼跑到本官這里來了?」

「大人,民婦的冤在陽間,這冤要是不洗,民婦便是孤魂野鬼,連陰間都去不了,又去何處申冤?」

這麼一說,知府不由愣了愣︰好像也有點道理?

好奇之下便問︰「你叫什麼名字?哪里人氏?有什麼冤屈?」

「回大人話,民婦竇娥,章平縣人氏,民婦的冤屈都在這張狀紙里,還請大人過目。」

說完,竇娥雙手平舉,托著一幅狀紙。

知府猶豫了一會,終于還是壯著膽子上前取過訴狀。

一展開,頓時神情大變,雙眼圓瞪……

這字跡,他太熟悉了,普天之下,有幾人能寫出如此飄逸蒼遒的字?

不過,他還是有點不敢相信,下意識問︰「這訴狀,是誰替你寫的?」

「回大人話,是靖安侯好心替民婦寫的。」

果然……

得到了確切的答案,知府哪敢怠慢?

靖安侯既然幫著寫了訴狀,那就肯定會關注後續,他要是敢不接,或是敷衍了事,只怕靖安侯在皇上面前輕描淡寫說上一句,他這個知府就到頭了。

于是認認真真看了訴狀,又詳細詢問了一番,心里大概有了個數。

「行,這事本官一定替你作主,還你清白。」

一听此話,竇娥激動不已,泣聲磕頭︰「多謝大人,多謝大人。」

第二天,知府便秘密派人前往章平縣,先將張驢兒控制起來,以免這家伙得知消息後逃走。

接下來,又派遣通判去章平縣重審此案。

兩日後,上午。

葉墨正在悠閑地喝茶,師爺匆匆跑來稟報︰「大人,府衙來人了。」

「哦?誰?」

「來的是通判大人,說是前來查一樁舊案。」

葉墨心里一驚︰「查舊案?這……怎麼都沒提前來個公文?」

「大人,通判大人在前廳……」

「知道了,我這就過去。」

葉墨趕緊起身迎了出去。

一到前廳一看,果然是通判大人,于是急步上前見禮︰「下官見過方大人。」

「嗯,不必多禮。葉大人,這次本官奉知府大人之命,下來查一樁舊案,因行程匆匆,故而沒有提前通知。」

「是是是……」葉墨連連應聲,隨之小心翼翼問︰「不知方大人下來查哪樁舊案?」

「听說去年章平縣發生了一樁奇案,行刑之時血濺白練,六月飛雪,可有此事?」

「這……」

葉墨一頭冷汗,又不敢不承認,只能硬著頭皮道︰「是有這麼一回事,不過民間傳的邪乎,下官以為,不過巧合罷了。」

「是不是巧合,一查便知。」

「是是是……」

「好了,現在請葉大人去傳喚相關人等。」

「是,下官這就去派人去傳。」

葉墨借機走出前廳,低聲吩咐師爺︰「你趕緊去通知張驢兒,讓他遠走高飛,趕緊的……」

然後又故意提高嗓音喝令︰「你們幾個速速去將張驢兒,蔡氏帶到縣衙。」

「是,大人!」

不久後,蔡氏倒是來了,但手下卻稟報說張驢兒不知去哪里了。

听到手下稟報,葉墨故意一臉為難道︰「方大人,這張驢兒本就游手好閑,居無定所,這一走,恐怕不知多久才回來。」

「呵呵,無妨,這樣吧,你派人張貼告示,本官本日在城隍廟外公開審理此案。」

「是,大人。」

葉墨應了一聲,心里卻隱隱不安。

張驢兒不在,方大人依然要堅持公審,而且不在公堂要去城隍廟,這是為何?

但是,他又阻止不了,畢竟方大人乃是府衙派下來的官員,級別也比他高,他哪有發言權?

消息一傳出去,整個章平縣都沸騰了。

這件事雖是去年發生的,但到現在熱度依然不減,反倒越傳越遠,而且還有不少說書人將其編成了評書,加油添醋,成為了一段傳奇故事。

一听說此案要重審,自然引起了城中百姓的關注。

第二天上午,章平縣堪稱萬人空巷,很多人連生意都不做了,店鋪門一關跑去看熱鬧。

時辰一到,通判方大年重重一拍驚堂木,令百姓安靜下來。

隨之,命人將蔡氏帶上場來。

短短一年的時間,蔡氏就像老了十年,以前還有點風韻,現在頭發變得花白了,背也微微佝僂了。

一來是當年病了一場,又挨了頓板子,身體受損了,二來心里也有深深的愧疚。

她知道,竇娥是為了她才被迫認罪的。

如果不是她一時糊涂與張屠夫往來,也就沒有之後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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