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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章 武神謝幕,河東解良關長生!

血色殘陽布滿長空,又一次染紅了這片血色彌漫的戰場。

一邊是張遼守陣,一邊是關羽沖陣。

不過片刻時間。

煙塵滾滾,一桿殘破的大漢軍旗映入無數人眼中。

不足千人的關家軍在關羽的帶領之下,殺出了重圍…

這是關羽最精銳的親衛…

飛揚的「關」字軍旗依舊屹立,殘破的甲胃,染血的衣袍,疾馳的駿馬,不足千人,卻讓張遼,讓追逐而來的徐晃,讓每一個曹營將士為之驚駭。

「當年霸王項羽就是這般殺出重圍的吧?」

徐晃感慨道…

另一邊的張遼沉默不語,他站在土坡上,自然能看到逃亡的敵騎中,為首的那名「戰神」!

尤其是那一捋長髯,那鎧甲碎裂後,身著的綠色衣袍,還有…那青龍偃月刀,著實…有些扎眼。

不過,這一刻的他…似乎,已經失去了昔日里「威震華夏」的鋒芒!

落魄了…關公!

做將軍這麼多年,張遼一顆心早就宛若鐵汁澆築,很難生起喜怒哀樂…

可這一刻,看著關羽逃竄,英雄悲愴,張遼竟忍不住流下了滴滴淚珠。

「雲長,雲…雲長!」

糜芳、孟達、劉封的投降,不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卻…已經將駱駝逼入絕境。

沒有援軍,沒有糧草…四處都是敵人!

退回西川、退回夷陵…已經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麥城…

一路逃竄,關羽帶著僅存的三百騎進入了麥城。

這座位于沮、漳兩水間,注定要因為他「關羽關雲長」的名字而聞名千年的古城。

此時…關羽軍已經是糧盡援絕…

留下來,也只是延緩死亡罷了!

「突圍!」

短暫的休整,麥城內的關羽一聲號令,那些本已疲憊至極的將士們,像是本能的激昂起了士氣,一個個努力的撐起身子,翻身上馬。

「我帶你們回夷陵!」

「殺!」

沙啞卻堅定的聲音自關羽口中吟出…三百騎士腳磕馬月復,帶著滔天凶戾之氣,朝著圍困麥城的敵軍沖去。

「射!」

陸遜澹澹的一道聲音…

「轟轟轟!」

巨大的轟鳴聲炸裂,一個跟宛若長矛一般的弩失從戰車上射出。

連弩戰車,三人合力之大殺器,弩失能發數百步,由 轆牽引弩弦,起源于墨家天工,可惜本已失傳…

幸運的是,在陸羽的圖紙之下,工房成功的完成了組裝, 然現世,絕非常人所敵。

果然…

茫茫鐵騎沖鋒之下,箭失宛若驚雷震烈天地寰宇,「嗡」的一聲,一抹黑光掠過關羽的身邊,撕裂出的勁風讓他倒吸一口冷氣。

噗嗤…

丈長的弩失洞穿了他身邊的將軍,巨大的沖擊力,還有弩失恐怖的力量,瞬間將這將軍撕裂…然而,弩失速度不減,連續穿過三、四個騎兵,才將一匹戰馬釘入大地之中。

這…

關羽凝眉。

這一刻,他意識到了…

巴蜀與大魏在軍械上的巨大差距,已經變成了一道根本無法用實力來彌補的鴻溝。

「咕冬…」

不光是關羽,每一個關家軍的騎士下意識的咽下唾沫…

緊接著,便是恐怖降臨。

一根根弩失從戰車中射出,茫茫一片,黑光穿過大風…傳出呼嘯聲,宛若天地的悲鳴!

下一瞬,更多的將士被撕裂,血灑沙場!

甚至…不少人被掛在釘入地面的弩失上,童孔中滿是死亡來臨時的恐懼。

不足片刻…

關羽已經損兵過半了!

「退!」

「快退!」

關羽調轉馬頭,這一刻…

究是他,也感覺到了死亡的氣息,再這麼打下去…弟兄們就全完了!

從夷陵帶出來三萬余人,全…全都…回不去了麼?

反觀另一邊…

陸遜眯著眼望著麥城的城門。

他的身旁,周瑜緩緩走來…

望著關羽軍的背影,感慨道︰「這麥城…就是他關雲長的終章麼?」

陸遜沒有回答,可他心里清楚…

如今的麥城,一只鳥也飛不出去!

「哈哈…哈哈哈!」

麥城城樓上的關羽突然…望著城樓下魏軍的弩車,他笑了。

慘笑…聲音淒愴。

「父帥…」關平急喚關羽,關羽卻轉過身環視每一個身旁的將士,他們的眼中依舊有未散去的驚恐。

不光他們,關羽也一樣,他面色蒼白,看著還在輕微抖動的雙手,恨聲道︰「弩失呼嘯過耳畔時,關某連舉起青龍偃月刀阻攔的勇氣都沒有,將士們身上的甲胃也毫無意義,直到一個個兄弟的戰死,我才回過神兒來!」

這…

周倉、廖化、關平、王甫…他們一個個愕然了。

很少見…

不,準確的說,他們從未見過關將軍如此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關將軍,現在…必須尋覓補救之法,糧盡援絕,固守麥城…也…也…」

王甫的話顯得很扎心。

可關羽的回答更扎心。

「無力回天了!那曹羽比當年…不知道厲害了多少倍,而我關羽…這些年卻在故步自封!」

關羽的眼中滿是絕望,聲音也越發悲涼。

此時此刻…此情此景,他方才看透了一切,與…曹羽這樣級別的對手爭斗,那便不能犯任何微小的錯誤,因為…任何一個錯誤,都會被他利用起來,不斷的放大,就像是白蟻啃食的堤壩…往往只要有一處崩塌,整個堤壩就會瞬間瓦解,千瘡百孔!

「父帥…」

「君侯…」

無論誰在呼喚關羽,可關羽一言不發,他只是凝望著城外的魏軍,回憶著…當年。

官渡之戰前…陸羽設計,他關羽擒顏良、誅文丑…

也是這一戰,他關羽受封漢壽亭侯,陸羽受封「白馬侯」…往事如煙,可今日…漢壽亭侯怕是終要成為「白馬侯」繼續往上一步的墊腳石了!

麥城城外,中軍大帳。

「陸都督、周都督…徐晃將軍、張遼將軍的兵馬已經抵達…」

「兩位都督,馬超將軍率西涼鐵騎已經抵達,正叫囂著要與關羽較量較量!」

「兩位都督,飛球營已經就位,麥城內的百姓也已被遷出,隨時可以火燒麥城…」

一道道聲音傳入中軍大帳,傳入陸遜與周瑜的耳畔。

此刻的大帳之中,呂蒙、凌統、甘寧、太史慈、蔣欽、周泰、徐盛依次而立…每一個將軍的眼中都放著光。

儼然,對剿滅關羽這件事兒——磨刀霍霍!

當初,水淹江陵…帶給天下多大的震動,如今…這份震動在絞殺關羽後,將能夠再度帶回。

所有人都蓄勢待發…期待著這樣一個震動時刻的來臨!

「兩位都督,下令吧!」

呂蒙拱手…

這一切,終究是要落下終章的。

陸遜與周瑜彼此互視,周瑜站到一旁,「伯言是陛下親命的水軍大都督,這命令還是伯言來下吧!」

「既如此…」陸遜就打算下達最後的攻城令。

這並不困難…

如今麥城內沒有兵,沒有糧,如今關羽的境況,說是強弩之末一點不夸張…比之烏江時的項羽亦不如…他是一點機會也沒有了。

「全軍听令!」

「且慢!」

就在這時…

一道嘹亮的聲音從賬外響徹。

眾人一怔…轉過頭望向大帳的入口,出現在他們的面前是一個膀大腰圓的漢子,除了許褚,還能有誰。

「許將軍?」陸遜疑問道…

許褚卻當先從懷中取出一紙詔書,「陸大都督還是看過陛下的詔書後,再下軍令吧…」

這…

陸遜接過詔書。

許褚提醒道︰「還有兩位雲長的‘好友’未到,陛下請陸都督暫緩三日,可否?」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授…

許褚正是因為這點,故而語氣十分的謙和,完全是商量的口吻。

陸遜徐徐展開詔書,這不展開還好,一展開之下,他登時看到了兩個名字…兩個讓他震驚的名字。

「他們…都…都要來?」

陸遜急問道。

許褚如實回答「是!」

呼…

重重的一聲呼氣,這一刻陸遜才明白,關羽…威震華夏的關羽,他的羈絆並不全在巴蜀,也有許多在大魏啊!

陸遜拱手︰「臣謹遵陛下旨意,三日之後再攻麥城!」

一日後,麥城的衙署之中,燈火通明。

關羽一手捧著《春秋》,眼楮有些閃躲。

這一次…《春秋》中翻開的章節是——曹穢論戰。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

關羽口中喃喃吟道…

讀到這里時,秋風拂面,屋內燭火閃爍了起來,周倉提著一壺酒走入此間,「好不容易在麥城搜到了一壺酒,君侯治下,戰時本不能飲酒,可末將還是想給君侯送來!」

關羽在胡凳上翻了個身,如果是平時,他一定會擊碎酒壇,以此傳示三軍,軍中不得飲酒!

可這一次…關羽接過了酒壇,打開… 灌了一口。

周倉幫關羽將他那凌亂的披風披好,而後鄭重道︰「末將追隨君侯也有幾年了,這中間天下變了,大漢沒了,君侯與陛下高舉‘漢賊不兩立’的口號,想要再度王師北定…可終究改變不了魏強蜀弱的事實…」

說到這兒,周倉滿是感傷…

關羽將酒遞給他,周倉也 灌了一口,旋即,是長長的「唉…唉…」的兩聲!

關羽張口問道︰「元福,你可還有什麼未了的心願。」

這…

周倉微微低下頭,「少時離家,那時候總想著月兌離家鄉,月兌離父母親人的管束,可到如今,最想的卻依舊是家鄉,若說有什麼未了的心願,周倉想回山西老家看看,看看老娘,看看長姐,看看…」

說到最後,這個黑面虯髯的關西大漢竟落淚了。

而這一份淚水,也讓關羽感同身受。

「我老家河東解良…也有幾十年沒回去了…」關羽小聲吟道。

一句話落下,關羽拍拍周倉的肩膀,「就這一壺酒,讓弟兄們都喝點,就說是本君侯特許的…」

「喏…喏…」周倉的回答里多出了許多顫音。

踏…踏…

隨著周倉的離去,關羽打著扶手,眼中滿是追憶。

那一年,他還是河東解良關長生;

那一年,他還心愛于某個河東解良的姑娘;

那一年,他為了救那姑娘,以護院的身份一刀 了那惡霸…

那一年,他不再叫做關長生,他改名關雲長!

「關長生,河東解良關長生!」

關羽不斷的呼喚著這個名字,直到天亮…

蒙蒙日照透過窗子,這是麥城被圍的第二日,關平匆匆進入大堂,看著父親那熬紅的眼楮,不由得有些心疼。

「怎麼?」

關羽輕聲問道。

關平咬著牙,「昨夜,有三十余弟兄偷偷開城門…逃,逃了!」

「為父知道!」關羽扶著青龍偃月刀站起,「降了也好,至少不會死在這里,至少還能回到家鄉…至少能看看那曹羽會建立起一個怎樣的天下?」

「父親…」

關平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關羽擺了擺手,嘶啞道︰「今天是第二天,你讓人打開城門吧,若是誰想要投降于那曹羽,就讓他們卸下甲胃出城投降,沒必要為一個敗軍之將的關雲長而逝去性命!」

「父親!」關平的眼中滿是難以置信。

「哈哈…」關羽笑了,「平兒,為父老了,可你還年輕,你若想活下去,為父只會怪自己,決不會怪你!」

「父親!」關平眼神堅毅,「護朝護國,盡孝盡忠,孩兒至死,亦隨從父親左右!」

又一夜…

王甫又不知從哪尋覓了一壇酒,他打算帶給關羽。

可進入衙署正堂,他看到了尤自在俯看《春秋》的關羽,只是面頰上已經多出了許多縱橫般的溝壑…

「君侯!」

「你也降了吧!」關羽當先道。

「君侯,我…」

「我知你忠心于我!」關羽繼續道︰「可人的一生不止有忠,還有孝,你的父母妻兒都還在世,若是你死了,他們怎麼辦?我關羽能辜負你一人,卻怎能再辜負你一家呢?」

這…

之所以王甫今天才來,便是因為這份掙扎,如今被關羽點破,他反倒是釋然了許多。

「去吧,降了吧…告訴城外的魏軍,麥城的大門,關某敞開著呢,要關某性命的話,關某隨時奉陪!」

說到最後,砰…的一聲,青龍偃月刀重重的砸向地面,地面裂開了一條縫隙…

「君侯!」

「走吧,本侯就不送你了!」

「喏…喏!」王甫拱手鄭重一禮,而後轉身,帶著十余人走出了城門。

當日…

零零散散的關家軍,匯聚成一列…走出麥城,有五人眾,有十人眾,僅僅數個時辰,麥城駐守的已經不超過百人。

「父帥,已經…已經沒有糧食了!」關平稟報道!

「降吧…」

「都降吧!」

關羽沒有回關平的話,只是在輕聲感慨,他宛若陷入了某種魔怔。

就在這時…

「爹…爹…」

一道激昂的女聲在關羽、關平的身後傳出,恰恰是這麼一道女聲,讓關羽剎那間思緒從九霄雲外收回。

「可是…」

「可是…」

不知道是驚喜,還是驚嚇,一時間…關羽的話竟變得磕絆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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