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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八章 血濺校場(一)第一更

咚咚咚……

三通鼓響,九原秦軍校場人聲頓時驚起,打破了早晨的寧靜與冬日的蕭條。

李寇猛然從榻上跳起,三兩下穿戴上嶄新的鎧甲,伸手抓起案上的長劍,大步便向帳外奔去。

英布早在帳外持刀牽馬等待,見李寇出來便遞過韁繩,兩人也不言語,策馬便向大營一角奔去。

這是來到九原軍中的第三天,熟悉了軍中條令之後,蒙恬便命二人在營中等待號令,只在今日去接管屬于自己的一百屬下——李寇原意在騎兵中,蒙恬便尋思了給他作百將統領,英布作屯長屬下。

卻說這兩日來李寇也將秦軍官職軍爵弄明白了,感情在長城外蒙恬隨口賞他的只是軍爵而非「軍餃」,卻那不更的爵位也令李寇呆了半刻——差一步便是大夫啊!不為什麼,只「大夫」兩個字便足以令李寇心中激蕩。

秦軍軍爵從下往上依次是︰公士,上造,僭梟,不更,大夫,官大夫,公大夫,公乘,五大夫,左庶長,右庶長,左更,中更,右更,少上造,大上造,駟車庶長,大庶長,關內侯,徹侯。這二十個爵位中,公士到不更相當于士,大夫到五大夫相當于大夫,左庶長到大庶長相當于卿,最後兩級相當于諸侯,當然,這些爵位是沒有領地的。

這些難記的爵位,李寇是沒有去關注的,只听過之後便忘記——反正升爵時候自有人來通知,李寇也心知大秦苟延殘喘也沒有幾天時間,便不將這些繁瑣的東西放在心上,倒是英布向來送衣裳兵器的小吏略略問了幾句。

便在昨日,蒙恬忽然派人告知今天一早要他們兩人去校場大營東面空闊處最右手騎兵百人隊等待軍職確認,李寇心中恍惚跳動幾下,明白自己的時刻即將到來,當下一夜睡了個好覺。

兩人策馬來到指定地點之後,那里已有百人上下騎兵勒馬凝立,卻最中央那旗手手中擎著一面大旗,上面篆字「斥候」,李寇便心下暗嘆道︰「這時代無敵的騎兵,居然只給當作偵察兵來對待!」

卻那擎旗之人看李寇過來便端坐馬上,用左手砰然敲擊右胸,口中喝道︰「斥候隊,百人,應九十又八,侯令!」

李寇心下一想便知這一百人便要是自己這些天的屬下了,當下按著秦軍的軍禮,依樣左手敲擊右胸回禮,卻蒙恬沒有下達正式制令,也不便去接口,只待待會兒有人過來授命。

卻便在此時,英布看過之後在一旁低聲道︰「主上,這些騎兵不差呢!」

李寇點點頭,眼前這九十八名騎兵身材雖高下差異很多,高的能有一米八,矮的只有一米六,卻一個個臉上罩著凝重沉著,雖在殘冬的寒風中,沒有人身子動上一下。

再看這些騎兵胯下駿馬,卻都是雄駿草原種,身上裝備也簡簡單單,只有一副轡頭,背上僅有小包袱依樣一個「馬鞍」,要說鐙卻是沒有的。

李寇心下暗道︰「看來這個時代果真騎兵作戰時候力量全在兩條腿上,馬蹄鐵定然也是沒有罷?」

向整整齊齊排列的戰馬前蹄看去,果然有爆裂的痕跡,那便是沒有釘上馬掌的緣故。

李寇扭了扭身子,這無鞍馬當真憋屈的很,雙腿只能一刻也不停緊夾馬月復,全身的大半力氣都用在控制戰馬之上。

心下暗暗計較,李寇計算現下便提出馬鞍馬鐙這些東西的利弊,最後只好嘆了口氣搖搖頭——當下提出來是弊大于利的,若天下流傳開來,戰事開啟之後,那便沒有了能夠威懾敵人的必殺之技,再若馬鐙流入匈奴,那便更加得不償失。

心知急不得,李寇也只好利用自己力氣大武藝好身體協調能力出眾的長處,加上這半年來游蕩草原的經驗,控制戰馬卻還是不費事的。

便在他面無表情目不轉楮想心事時候,校場上大鼓再次響起,大軍開始一天的訓練了。

鼓聲之後片刻,馬蹄聲起——秦軍還沒有軍營內不許騎馬奔馳的規定——自校場中央奔來數騎,李寇順聲望去時候心下訝然道︰「蒙恬怎麼親自來了?」

來人中當先一員老將,身披金黃鎧甲頭戴流蘇兜鏊,白須飛揚佩劍叮咚,卻不正是蒙恬!

這校場在九原城內東南角處,佔地少說也有千畝,十數萬人馬在里面吃喝拉撒訓練,卻一點兒也沒有顯出擁擠來,這軍營東側便是斥候訓練的場地,距離那校場中央也有千步,馬蹄聲能听見,來人能看見,卻等蒙恬帶著親兵到了眾人面前時候,已經過了數息功夫。

蒙恬先看看李寇與英布的穿著,見他們衣甲整齊佩劍鮮明,便贊許點點頭向身後親兵揮手,有親兵手捧一方銅印策馬來到李寇馬前站定,旁邊一人沉聲喝道︰「將軍制令!」

騎兵們臉色一整,斂去見到新任上官時候的百般神色,方才肅然的氣氛更加莊重,那親兵便退後去,讓出蒙恬面對眾人。

蒙恬斂去臉上對李寇兩人的贊許神色,雙眼瞬間凌厲起來,掃視一眼李寇兩人,有些不悅皺皺眉頭,那捧著銅印的親兵向李寇兩人暗使眼色,連連示意入列听令,李寇這才明白原來蒙恬的規定是受制時候軍人必須在自己軍陣中才好。

當下趕緊策馬奔到騎兵前方轉馬過來面相蒙恬,英布自然緊隨在他身後,這才見蒙恬臉上斂去了神色。

「李寇,英布,壯士也,斬殺匈奴甲士六十余,軍功甚厚,可制令,李寇,斥候營百將!」蒙恬見兩人站好位置了便宣道,說完停頓一下,李寇又得那親兵眼色,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左手擂擊右胸轟然道︰「喏!」

蒙恬點點頭繼續道︰「再制令,英布,斥候營屯長,並李寇麾下!」

「喏!」

蒙恬這便示意捧印親兵上前,李寇伸雙手微微低頭接過這青銅小印——屯長是沒有印信的,只有相當于文書一類證明,所以英布也不用在腰間掛著一個叮叮當當的「小飾品」,將那一卷布帛胡亂塞進甲內便算完事。

看李寇將銅印掛在腰間,蒙恬微笑道︰「李將軍,日後斥候營第一百人隊,便歸你管轄,若有令,當聞鼓則進听金而退,頭上須有軍法!」

李寇一呆心下暗道︰「百將?將軍?咱也是軍官了?!這一下,可就跟大秦徹徹底底掛上鉤打上烙印啦!」心下有喜有憂,卻也臉上不能有神色表露出來,嘴上只道︰「若有違,自當軍法從事!」說罷轉動眼珠去看看胳膊上瓖嵌著的四條布帶心下暗道︰「這莫非便是肩章麼?」

蒙恬略略向騎兵們吩咐一聲,不過是舊的百將升遷,現在派了新的一個,爾等不可怠慢之類的話語,言罷不管李寇怎麼辦,便打馬向大營外除去了。

李寇這兩日將鎧甲衣裳研究了幾次,秦朝的將領盔甲,遠遠不能與後世唐宋時候的精良相比,只有上百片鐵葉子用牛皮穿起來,里面裹著一層熟牛皮,再里面襯上一層厚布便算完事,保護腦袋的頭盔,也只是青銅鑄造的一個小號鍋而已,看上去雖然質樸大氣,卻實在難看的緊。

又正回想這幾日看到的騎兵訓練方式時候,忽然他感覺到身後數十雙晶晶亮的目光直刺後心,李寇恍然覺醒道︰「對了,現在咱是大秦士兵了,不,是大秦銳士了,手下還有九十九人,該訓練啦!」

當下打馬出陣,轉頭來拔劍喝道︰「某,李寇是也,眾位盡知!某素知新來,不足以服眾。然,大將軍厚愛,無以為報,唯死命而已!自今日始,某與眾位,袍澤也!願與子同袍,與子同澤,與子同心,與子同死!轉眼春來,匈奴人南下牧馬將至,我斥候,大軍耳目,當較之常人百倍聰明!較場之上,軍法無情,若有犯,斬!」

騎兵們見他面目猙獰,手中利劍隨著最後一個「斬」劈落滿地風聲,雖有不滿不服的人在,卻也不敢在新官上任做的第一件事時候露出來,當下齊齊擂胸大聲應「喏」,氣勢卻也算得不錯。

當下李寇手持利劍喝道︰「百人,當尚另有一屯長,卻不知何人,請出列!」

騎兵們聞言相互對視,卻沒有一個人站出來,竊竊私語聲音越來越大。

「英布!」李寇皺皺眉頭喝道。

「喏!」

英布持刀飛奔而出,在李寇馬前勒住韁繩大聲答道。

「命你第一屯屯長,整合銳士!」李寇心道管你老屯長是哪個隊伍的,老子打亂了人馬,看你還出來不出來。

英布似能感覺到李寇的心思,大聲答喏之後便持刀飛奔至三十步之外喝道︰「原第一屯,都給老子過來!」

說來也怪,十排十列人馬,前面五排便是第一屯的,英布手中長刀閃閃奪目,加上他模樣雖英俊卻此刻看上去猙獰無比,這五排騎兵也不敢拖拖拉拉,雖沉默不語卻急忙便奔了過去在他面前站定,整整齊齊又排成五排,只中間少一個位置,那卻是英布自己的。

李寇雙眼向剩下四十九人狠狠掃射一遍過去,打馬緩緩在第一排騎兵面前嘀嗒嘀嗒走了兩個來回,騎兵們默然不動,忽然听暴雷一聲厲喝道︰「誰是屯長,站出來!」

騎兵們大驚,胯下戰馬受不了這般厲喝紛紛揚蹄,整齊的隊列瞬間亂糟糟成一團。

李寇駐馬原來的地方,便似一動也沒有動過一般,雙眼只盯著騎兵們冷冷相對。

半晌,安撫了戰馬停下來的隊伍中一人沉聲答道︰「報將軍,二屯,沒有屯長!」

李寇看得清楚,這人正是方才自己來時的那擎旗銳士,方才在自己暴喝之後面上動了一動,戰馬卻穩穩釘在地上一般不動分毫,騎術顯然了得。

當下李寇便一愣,心中愕然道︰「蒙恬搞什麼,居然把軍官都給我調走?」卻臉上不動分毫指著方才答話那人道︰「那麼,便命你為第二屯屯長,報名!」

那人策馬出列,也不管身後轟然鬧開的銳士們,將大旗交予手邊另外一人只大聲答道︰「屬下高原,小字燕!」

李寇策馬在他身邊轉了一圈,心下暗喜道︰「這人氣勢沉穩猶如山岳,定然上了戰場屬于悍將,可收之!」這高原身高也便算上等,有一米七八左右,難得騎術精良身板挺直,真個一員沙場老將般的精神自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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