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江來的角度，岩井會把這件事主動爆出來，除了是他內心有些得意之外，實際上也是覺得這種事情並不算是特別機密，而江來……至少已經是信得過的合作伙伴了。
于是……
「哦？願聞其詳！」江來裝出了一副更好奇的樣子。
「江醫生，記不記得去年謝爾醫生回國時身旁跟著的女子？」岩井的虛榮心得到了滿足，自然也就願意給江來講解，這種商業合作，告知江來也無妨。
「我記得，她叫唐雯琪。」
「不錯，曾經是上海震旦大學的學生，不過……戰事起了，便與父母一路撤至重慶……當然，我也只是安排了她的父母進我們大和帝國的餐館工作……」岩井笑著，「她本身，也足夠優秀，能得到謝爾醫生的認同，只是……要攻略謝爾醫生，也並不簡單。」
「所以，我們優先安排了一個過路石……」
江來「佩服」的感嘆，「原來如此。」
就這……？
難怪他總覺得謝爾一開始初遇的那名女子到處透著怪異，合著只是鬼子拋出來的石頭，真正的棋子，是唐雯琪。
一名，真正的大學生，卻因父母被鬼子威脅……
「而心髒導管的消息，正是唐傳給我們的。」岩井滿意，「但那邊的項目著實太多了，有一些她也無法理解……」
「其實，如果可以……我覺得……」
岩井看向了江來，他覺得，江來才是最合適的那枚棋子。
本就去米國進修過，與賓夕法尼亞大學的那一堆人都有著不錯的關系，最重要的是，他和謝爾的關系很鐵。
江來一下子也就明白了岩井的想法，笑著搖搖頭，「我如何丟的下上海的這一攤事業？更何況，我是要做醫生，而不是做生意，這些要做生意的計劃，也不過是為了提高醫療技術。」
這些話，江來說得很自然，其實他的目的就是如此，所以任誰也听不出其中有什麼破綻。
「所以啊，可惜了。」岩井感嘆，「不然，江醫生一定能成為一個成功的大商人。」
「那到時候，可就少了一個江醫生……」江來笑笑，「難道不可惜嗎？」
岩井隨即哈哈大笑，而後又扯了一堆話題，開始談起正事。
關于這些新興的醫療設備產業在華夏落地的事兒，正式開始鋪開，至于啟動資金，算是合資，可以由民間招股，也可以由有實力的人獨資。
只不過，無論是合資還是獨資，都只有享受分紅的權利，不參與企業的管理，而江來，卻是在管理之中扮演了一個重要的角色，實至名歸的醫學技術顧問。
……
等到江來從岩井公館出來，天色都已經暗了，這場會議，一開始兩個小時只是敲定了大方向，而後參與進來的人，卻多了幾個，包括岩井公館的其他幾個部門的負責人，算是都提出了一些建議。
當然，接下去的討論，已經不需要江來參與太多了，等到最後募資招股的時候，他才會進一步參與。
哪些人有資格參與，哪些人不能參與……這都是岩井那邊認定的。
與他無關。
只不過，這一場會議的收獲……倒還真是挺大的。
唐雯琪！
他雖然能理解唐雯琪，卻並不喜歡這樣的人……或者說，他需要先知會謝爾一聲，卻也不得不感嘆，岩井這老家伙，眼光是真的毒。
清楚的知道目標，清楚的知道目標要怎麼接近……也清楚的知道如何掌控人心。
那麼，他是真的信任自己嗎？
又或者，這又只是一次試探？
江來不得而知，只覺得這每一步路，都走得艱難，充滿著看不見的危險，稍有不慎……便是滿盤皆輸。
同樣的，他也知道，自己該多叮囑一下林綰了。
鬼子善用的，多是以家人性命威脅……
雖然他現在不用鬼子威脅，因為他已經表現出了足夠的誠意，可……以後呢？鬼子真不會對他動手嗎？
夜色，似乎更暗了一些。
回家的路，也更難走了一些。
……
次日，上海小範圍的沸騰了起來。
不少鬼子僑商到江來這里求證事情真假，在江來的親自點頭確認下，鬼子僑商奔走相告。
有賺錢的機會，誰會不上？
同樣的，一些漢奸也真的是開心，因為，他們同樣也有這個機會。
「你這是做大局？」伯恩同樣得知了這個消息，感嘆的同時，也是立刻找到了江來，「你覺得，我們醫學院是不是也要成立一下研究院？醫學研究，總得由醫生的加入才行，總不能只有謝爾那邊能做？」
江來眉頭一挑，沒有想到，伯恩全職成了教授之後，重心也都放在了學院里，竟然終于看出了這些門道。
頂尖學府，成就頂尖的研究院。
哪怕在後世，頂尖學府都是培養各科頂尖人才的最佳渠道。
所以，學院要推行研究路線，他絕對是贊同的，都在華夏大地上……到時候，都是華夏的，更何況，還有他的這個BUG作弊器一般的存在。
想起歷史上的華夏在接下去數十年里，前輩先烈們無畏赴死，不過是為了手中有劍……
江來便呼出一口氣，笑著點頭，「教授說得對，咱們聖約翰雖說是私人學府，但怎麼也是國際承認的高等學府，更有工科、理科、醫科多科開設，要成立研究院的話，就得都成立。」
「都成立？」伯恩眉頭皺了皺。
不是不行，只是資金很難搞。
日本人缺錢，他們同樣也缺錢。
同仁醫院的擴張計劃，董事會已經通過，向著社會募資，第一期工程已經馬上要開展了。
可研究院，在伯恩看來是不能通過社會募資的，只能掌控在學校手里……不然，勢力龐雜，如何做研究？
他並不想讓學校成為外面這種復雜的社會。
「教授是怕資金不夠？」
「是。」伯恩點頭，「可若是與外界募股，就有太多人會插手研究院的事兒了……不好。」
「其實，日本人此次向外界募集資金，其實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這些股東們，並沒有管理的權利，只有分紅的權利。」江來解釋，「與我們募資擴張醫院不同，醫院到底是公共服務設施，需要听取更多的建議，所以，股東們有優先建議權，若是成立研究院……別想著賺錢，不虧錢，就已經是不錯的了。」
「虧錢？」伯恩錯愕。
「難道教授以為，什麼項目，都是能成功的嗎？」江來失笑，「只有無數次的失敗，才有可能造就一次的成功。」
對于江來而說，他早就看到了鬼子注定的結局，只是希望在那之前能進一步提升自己的影響力，同樣的，發展華夏自己的研究力量。
五年計劃……十年計劃……十五年計劃……
都是要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