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小芸笑了，很是開懷，男人啊，果真就沒一個是靠得住的。哪怕江來和林綰在人前有多恩愛，可內里……依舊不堪，但這樣，才是一個真實的人。
「不想怎麼樣，只是沒有想到，江醫生竟然好這一口。」
江來沉聲，「那就多謝汪長官了。」
汪小芸站起身，而後走到江來面前，右手放在椅背上，彎腰，「怎麼個謝法？」
江來︰……臥槽臥槽！
向來是他用美人計的，這是什麼意思？
看著汪小芸那放大版的臉，江來一時間不知道要做什麼反應，看上去淡漠無比。
「江醫生口味果真獨特。」汪小芸失笑著站起身，這江醫生，英俊還是英俊，但的確……會倒在美色之下，如此一來，倒也是好控制了。
這也算是把柄了，這把柄，還是她明察暗訪了好幾天，才知道的，的確，不能浪費。
江來沉著臉，並不回答。他知道，越是這樣，自己在對方心里的可信度，就越高。
壞人，通常是以己度人。
所以，汪小芸覺得自己不算好人，也就更相信壞人。
「听說，江醫生那中藥廠，每年的收益都不錯。」汪小芸拔出了腰間的槍，把玩著。
「還算不錯，可以養家糊口。」
「听說，其中一部分股份，還送給了岩井先生？」
「並不是送，而是岩井先生以東瀛本島的渠道作為銷售入股。」
「難怪江醫生長青不敗。」
「彼此彼此。」在汪小芸面前，江來默認了給鬼子做事，如此一來……同仁的確就沒有了嫌疑，對方也自然就滿意了。
「江醫生和日本人還有不少合作？」
「自然。」
「一些先進的儀器廠，听說江醫生建議在上海也造上幾座，減少運輸和人工成本？」
「合該如此。」
「呼……」汪小芸笑著搖頭，「在我看來，江醫生不僅是一個成功的醫生，更是一個聰明的商人，明白雞蛋不能都放在一個籃子里，就好像……」
「令尊在重慶當著自己的富商，令兄在西北管著自己的一個旅……」
「果真不愧是，家風傳承。」
江來喝完了自己的咖啡，表情也不變，「過獎。」
于是，汪小芸便更覺得江來親切了，都是小人，那才是一丘之貉。
「好了，如果有G黨和國黨的下落，還請江醫生及早告知我，否則……我可不保證，明日上海的報紙，會不會是江醫生的頭條了。」汪小芸也喝完了自己的咖啡，收起了自己的槍，便站起了身，出了江來的辦公室，「對了，那些書，過幾天我讓人送來。」
江來哼了一聲，並沒有回答，直到，汪小芸的背影消失在他眼中，他才思考起此事的雙面性來。
自污，給敵人以弱點，是保全自己以及取得信任度最好的一個方式，利益，則是在這份信任度上加了一道保險。
到現在為止，在上海這多方勢力共存的地界，他也算是成了一個「漢奸」了。
至于張景給汪小芸說的情報，他自然全部知曉，其中那個D，還是他幫忙想著編的呢，實際上，最高負責人，除了叛變的那位，也就剩下那位紅了，只能半真半假，才能讓對方相信，擾亂對方思緒，畢竟……那位紅，是那位叛變者也知道的消息。
只不過，不論是張景還是叛變的那位，都未曾見過真正的紅。
即便是接頭方式，也不存在。
只有對方向他們發布任務的份兒。
這樣子，就能盡最大力量保護他。
而他，也算是真正取得了敵人的信任，這敵人，不僅包括鬼子，還包括汪小芸這樣的二鬼子。大部分時候，二鬼子以鬼子馬首是瞻，但有的時候，他們也會有自己的小九九，他需要知道的，便是這些消息。
他得保護好元夕，他覺得……元夕就是那位最高負責人。但如果元夕知道，反而會哭笑不得……那還真不是他，他的身份，也只有紅才知道。
……
「院長，他們都走了。」諾瓦告知了江來。
「嗯，辛苦了，今天早些回去休息吧。」江來呼出一口氣，而後突然問，「諾瓦醫生，覺得華夏如何？」
「說真話嗎？」
「嗯。」
「貧窮，落後，但我不知道……為何會生出了院長你這樣的天才。」諾瓦的看法很真實，華夏的醫療技術，若非江來……自然不會有這麼大名氣。
「每個人啊，都是不一樣的，諾瓦醫生會一輩子做醫生嗎？」
「應該會吧，畢竟，除了當醫生，其他的我都不會。」諾瓦隨意的笑道，「而且，拿手術刀的感覺，很好。」
「那就好。」江來笑笑點頭，是啊，真好。
諾瓦來自米利堅，目前，還是沒有戰亂的國家，沒有大到難以承擔的責任，有自己已經明確的人生目標，挺好。
當然，日後的華夏，也會如此。
「難道院長不會一輩子當醫生嗎？」諾瓦好奇的道。
「以後優秀的醫生會越來越多，等我老了，也就拿不了手術刀了，自然也是要退休的。」江來答道，「到時候啊，我希望當一個老師。」
「當老師？」
「是啊，給華夏那些從未走出過大山的孩子，帶去名為‘知識’的希望。」
諾瓦微微愣了，感慨著，「果然不愧是江醫生。」
「多謝。」
……
等江來再次回家的時候，已經是過了約莫18個小時了，一身疲憊，而後洗了澡，才去了書房，林綰正看著書。
「成功了？」
「嗯，張掌櫃已經被救走，而同仁，同樣洗月兌了嫌疑。」江來點頭，「只不過，我就真成了暗中的‘漢奸’。」
「委屈你了。」林綰牽住了自家丈夫的手，坐在椅子上，而後抱住了對方。
「不……」江來搖頭，失笑，「其實，還有些興奮。」
「啊？」
「像是，角色扮演，又或者，通關游戲……」江來解釋，「男人嘛，總歸是希望冒險的。」
林綰︰……
「受不了你。」
「嘿嘿，我問汪小芸要了九味書屋那些剩下的書，到時候會成立一個閱讀室，或者捐給學校，你們學校要嗎？到時候捐一部分？」
「可以啊，是該給孩子們學習一些正確的思想。」
自上海淪陷，鬼子便是連教育都過問了，虧得……清新女子中學是米利堅的教會學校，鬼子還管不到，否則，她還真待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