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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那些年,我們一起住的精神病院(九)

今晚的夜空很晴明,月亮伴著月暈,一團七彩的霧氣圍繞在圓月的四周,將夜晚籠罩在一種朦朧的美輪美奐中。偶爾又飛鳥振翅的聲音在空中響起,小巷的兩邊的青石磚縫隙中,冒出很多雜草,嘶嘶的在嗅著夜晚清冷的空氣,有一只螢火蟲停在牆角邊的雜草上,間或的閃著微弱的螢光。

顧行之盯著螢火蟲看,在心里數著它亮過的次數,估計時間差不多抬抬手表看果然正點。對坐在邊上閉目養神的張道琨說︰「走吧,小夜班的時間到了,這時候監控力會低一半以上。」

「嗯。」張道琨打開車門跳下車,恰恰一陣狂風吹來,將他的薄風衣掠起。

要變天了。

院長和往常一樣,穿著一套不太合身的西裝,走進特殊病房的診護室。當班的值夜護士站起來,有點詫異的抬頭看看鐘,夜里十點多,院長從沒有在這個時間出現在病房過。

「你去我辦公室幫我把這個病人的病歷拿過來。我要和病人談談,我不出來,你別進來打擾我們。」院長吩咐著揮手讓值班護士趕快去辦。

看到護士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盡頭,院長走進值班室拿出鑰匙,扔給從角落中走出來的一個白衣人。轉身走向另一層樓的特殊病房。

坐在家中吹著風扇,穿著睡衣的院長突然感覺到渾身發寒,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渾身的汗毛都直豎起來,莫名其妙的一陣恐懼感襲上心頭。

站起來從衣櫃里扯出一件長袖襯衣套在身上,靠在邊上的看電視的院長夫人詫異的看著他,說道︰「你傻了啊,這麼熱的天還加衣服?」

院長對著打開的衣櫃站在那里,愣了半天,越琢磨越不對勁。干脆換了衣服,準備出門。

「你到哪去?」

「不行,我要去醫院看下。」院長套上一件舊西裝外套,胡亂穿上襪子。

「這麼晚還去醫院干嗎?」

「你別管了!」院長不耐煩的摔門而去。

自從接到那個女人打來的電話,吩咐了這麼一個莫名其妙的任務之後,院長就知道自己安穩熬到退休的打算十有**是泡湯了。

三步並兩步的推門闖進特殊病房,看見值班護士一臉愕然的看看自己,又看看關著病人的病房,院長就有一種大事不妙的預感。

用一種幾乎怒吼的聲音,看著空空蕩蕩的房間,院長揪著值班護士的衣領罵道︰「怎麼回事!」

「我……我不知道啊。」值班護士被院長的罵的狗血淋頭,一頭霧水的辯解道︰「剛才不是您叫我去拿您的辦公室拿病歷,說您要和她單獨談談,不準我進去打擾嗎?我還想知道您是什麼時候出來的呢。」

因為驚恐院長的手指輕微的顫抖著,用力一推將值班護士一個踉蹌跌倒在地,發狂的朝樓上的兩間特殊病房跑去。

對著三間空無一人的房間,冷汗大顆大顆的流下來,恐懼完全佔據了此刻院長的內心,五髒六腑像被緊緊攥住,一種絕望的壓抑感,使院長此刻的臉色看起來比死人還要難看,腿一軟坐在了地上。

就這麼呆呆的坐了幾分鐘,才反應過來應該趕快報告情況及時補救才對,慌亂讓他忘了致命的一個證詞,所有的值班護士都口徑一致的說明,情況是院長吩咐他們去取病歷,才導致了他們的擅離職守,以及回來後的病人失蹤。

沒想到人來的這麼快,在院長放下電話的幾分鐘後,就看見寂婧擺著一副凶神惡煞的臉站在面前。

「怎麼回事?!」

院長戰戰兢兢的弓著身子道︰「不知怎麼讓她們跑了。或者我們應該先派點人四面去追追看?」

「需要你教我怎麼做嗎!你以為沒有方向的追蹤幾個人是很容易的事嗎!你最好祈禱他們能把這幾個家伙逮到,否則!」寂婧說道激動的時候抓著院長的衣領將他提起來,這時放手狠狠的將他推倒在地,〞現在詳細的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把值班的人員全部找到,在監控室門口集合!〞

皺著眉頭听完院長的描述,一點有用的信息也沒有。

院長心驚膽戰的站在邊上听完寂婧詢問值班的人員,所有的證詞和監控的錄像都表明,在晚上十點十分的時候院長進了醫院大樓,依次巡視過幾個特殊病房,十點二十四的時候走出醫院,十點三十再次進入醫院。

在這段時間當中,再沒有任何人進出醫院的記錄,三個人像憑空消失了一般。

院長想開口辯解,又不敢打斷問話,一直到寂婧揮揮手對最後一個值班護士說道︰「行了,你通知外面的人,全部回到自己的崗位上,沒你們的事了。」

院長趕緊想乘這機會悄聲無息的貼著牆角溜走,先躲過此刻正在氣頭上的女人再說,之後就算再計較起這事,總還有解釋的機會。

「鄧院長。」可惜他的如意算盤落了空,寂婧兩眼看著監控屏幕,頭也不回的說道︰「你先等等,我還有事要問問你。」

值班護士很好奇這個看上去年紀不大卻英氣逼人的女人是誰,雖然從沒見過但從院長的神情和態度看來應該是個很厲害的角色,听她開口留下來方院長,非常識實務的趕緊走出去關上門。

听到那 嗒一聲,門鎖合上的聲音,院長眼前一黑,覺得仿佛生命之門將他鎖在了門外,仿佛一瞬間光明離他遠去,世界只剩下了恐懼和黑暗,竟然不由自主的膝下一軟跪了下來,兩手撐在地上才勉強穩住身子,瑟瑟發抖語不成句的說︰「不!不!不是我!那個人不是我!」

「我當然知道不是你。」寂婧從轉椅上扭過來,斜靠在扶手上用手指撫模著鬢角道︰「不過你以為就此能逃月兌干系嗎?」

听到這話院長似乎看到了一絲希望,竭盡全力的辯解道︰「可,可是您要知道,如果那個人能隨意變形的話,只靠醫院的醫護人員是……是完全不能阻攔他的。」

「你這話是在責怪我沒有派人手來幫你是嗎?」

「不!不,當然不是。不敢,不敢。我只是……」院長嚇得唯唯諾諾往後退了兩步。

「如果沒有人泄露消息的話,不可能這麼快被人知道她們被轉移到了這里,這個監管不嚴的罪名是不是應該由你來承擔?你們醫院內一定有人走漏了風聲!」

「這……」院長吃驚的抬起頭來,這點他確實沒想到,腦子急速的思考著,或許這是一個機會,趕緊卑躬屈膝的應和道︰「對!對!您說的對,讓我想辦法把這個人揪出來將功補過吧。」

寂婧站起身來,走近跪在地上的院長,居高臨下的俯視著他道︰「我告訴你這些,不是讓你彌補什麼,不過是讓你清清楚楚的明白自己的死因而已。」

「不要!不要!」院長一坐在地上,不停的挪動著往後退,看著不斷有黑氣從寂婧的肩膀上騰起,非常清楚接下來出現等我會是什麼,雙腿不由自主的劇烈顫抖,恨不得爬起來向外跑去,可是渾身發軟使不出一丁點的勁來。

一陣敲門聲打斷了寂婧的計劃,瞪了院長一眼,寂婧坐會到椅子上說道︰「進來。」

走進來的人看看屋內的情況,對發生的事情了然于心,微笑著走進來反手關上了門。

「三爺,你倒是來的挺快的。」斜覷了他一眼,寂婧說道。

不理會話中的含沙射影,顧行之自若的說道︰「接到長老通知,立刻就趕來了。你豈不是來的更快。」

「听說三爺與那位名叫李殊文的女子是故交?」

顧行之不回答,只是自顧自找了張凳子坐下來。

「她們順利逃月兌,三爺心中應該是松了一口氣吧。」

顧行之听這話也不氣也不惱,就那麼保持著一股淡然之氣與寂婧對視著。

自討了個沒趣,寂婧臉色微變,繼續說道︰「听說三爺你下午來探望過李殊文是嗎?」

「是長老派你來盤問我的?」顧行之抱著雙臂,不屑的反問道。

「那倒不是,隨口閑話兩句,三爺應該不會介意吧?」

「如果我說介意呢?」

「那我就只有說抱歉了。」寂婧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其實是在暗示你介意不介意根本無關緊要。

「如果沒有正事就告辭了,長老讓我來看看你是否有需要幫忙的地方,這樣看來是沒有的。」

看他站起來要走,一直縮在旁邊不說話的鄧院長,暗暗看出兩人唇槍舌戰下的不和,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撲上去抓緊顧行之的褲腿,眼淚鼻涕糊滿了一臉,嘶啞著聲音懇求道︰「救救我,救救我!」

顧行之彎下腰,勾起一邊嘴角,清晰的一字一句從嘴里說出︰「人呢,最好是自求多福,除此之外,靠誰都是不牢靠的。」說完拂開抓住自己褲腳的手揚長而去。

寂婧氣的捏進拳頭狠狠的砸在扶手上,一股黑霧掠過,院長還未喊出的驚叫聲卡在喉嚨,永遠不會逸出來了。

電話鈴聲突兀的響起,听完報告,寂婧有一種想把整個城市翻過來將這三人找出來的沖動。事情發生的時候顧行之在家,殷鑒在家,鄧院長在家,全部洗月兌了嫌疑。

「究竟是誰!」血絲像一條條紅色的蚯蚓爬滿寂婧的眼楮,憤怒完全佔據了她的大腦,吩咐下去︰調查所有知道此事的人,一個也不能放過!

一間依山伴水的小木屋中,伴著外面嘩啦啦的小溪流水聲,屋內有兩個女人說話的聲音,一個語帶嬌氣調皮的道︰「不知道為什麼,我其實很想維持現在這樣子。」

另一個嗓音略粗的人回答道︰「你是希望看到她比你傻吧。」

「呀,跟我呆久了你果然變得聰明。」

「那是因為我太了解你的險惡用心。」

躺在木板床上的人被吵得不耐煩的轉個身,早就醒過來不過一直頭痛欲裂睜不開眼楮,這時終于忍不住罵道︰「你們兩個就不能讓我安靜一下嘛!」

「呀!」一直拌嘴的兩人听這語氣同時驚呼起來,「李殊文!你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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