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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鬼鎮第一夜(四)

李殊文也很猶豫,但還是否決了袁惜的建議︰「不行,先不說開不開。這一天下來體力消耗太大,等下棺材蓋還沒打開,寂靈就暴斃了。再萬一開出什麼不好的東西…還是先休整。」

被李殊文這麼一說三人才覺得饑腸轆轆,天色這時也顯得特別黑,看看時間也四點多,天快亮了。從窗子上看下去,那些瑩石眼人還包圍在附近,雖然沒辦法進來,但都在虎視眈眈的瞪著李殊文探出去的腦袋。李殊文感覺人數好像少了,但又不是很確定。

李殊文今天特別關注,卻依舊沒看到啟明星,但應該依稀在啟明星升起的時辰,瑩石眼人夢游般漸漸散去,頃刻走的一個也不剩。這實在是不應該,啟明星有兩個名稱,在日出前後出現時為晨星,黃昏時分出現時為昏星。現在這個時節正應該是它作為晨星出現的時候,如果連這最基本的觀星都出錯,就可以早點收拾包袱回家了。回頭看寂靈已經靠在袁惜肩上睡著了,李殊文走過去和袁惜說了下情況,決定不管下一步怎麼做,先休息到日出最為穩妥。三人又不敢都睡,袁惜拍胸口保證自己體能最好,讓昨晚睡板凳的李殊文也休息會。

李殊文想了下也不再退讓,只是千叮萬囑一旦天亮日出,立刻叫醒她們。現在一分一秒的安全時間都不能耽誤,必須盡快出去。

當光明佔據這個小鎮時,根本看不出這和普通城鎮有什麼不同,仿佛昨晚只是三人的一場噩夢。

叫醒李殊文和寂靈再整頓,三人的意見出現了分歧。一個方法是先開棺,真找不到線索再找路,主張者是袁惜。另一個方法是昨天兩次走的都是同一條路才回到原地,今天換一些方向出去。李殊文是覺得昨晚的鐘聲與其說是詭異,倒更像是提醒她們未發現的危險。而寂靈更是堅決反對,怎麼說這道觀昨晚給了她們一個安棲之地,人家祖師爺庇佑了咱們,咱們還去開人家棺材,缺德不缺德,以後天都不佑你。要知道很多時候,好運天佑比能力水準更能保命。

道觀在朝陽的映襯下更顯得破敗。走下來在自然光中,發現道觀大門背後也有朱砂畫的符咒,只是時間久,磨損的大部分都不連貫了。道觀驅邪圈外還有幾株低矮的柳樹樁。這個地區少雨,而附近並沒有水源,這柳樹應該是硬性種植的。

這個道觀里幾乎沒有一樣不和驅邪有關,桃木柳樹闢邪,黃花梨後來多為大家傳的有鎮定作用,其實最早降香黃檀的香味就是清靈心神,不為邪魔所惑,驅邪圈驅邪咒就更不用說了。

這個鎮究竟隱藏著什麼秘密。

準備出發的時候,三人真是心有余悸步步為營,大街上空蕩蕩沒有人。看見第一個人從路邊小巷走出來的時候,把三人嚇了一跳,摩托車都扭成了s型。看那人眼楮動作都是正常人,反而以一種看神經病的目光看她們。看來,這個小鎮白天不會有什麼人身危險。

為了節約時間,決定分頭行動,李殊文和寂靈走一條新路,而袁惜走昨天她們走了兩遍的老路。

這一點,寂靈和袁惜都不理解。李殊文這樣解釋,現在困住她們的不知道是人為力量還是自然力量。先假設是一種人為力,江戶川亂步有一部短篇推理《石榴之迷》。拿到一個迷題,首先會證明,這是一般人。而高一籌的人會推翻證明,反證。能做到這一步就已經是非常厲害了。但更高一籌的人會推翻反證,再反證。

所以,當證明那條路不通後,換別的路線試驗是‘反證’。如果提前料到人會做出這種反應,不在原來那條路上做手腳了呢。因此,再走一遍老路,是‘反反證’。

這也可以驗證困住她們的是人為力還是自然力。

這一走是聚是散,什麼時候聚都是未知數,李殊文千千萬萬遍重復方向,恨不得拿刀刻在袁惜腦子里。

如果發現走了回頭路,就停在這旅店門口,聯系另一方。只要走出去一個,就好辦了。兩個都出去就更是皆大歡喜,出去了再找地方踫頭。

兩個小時後,李殊文和寂靈先回到原點。停靠在路邊下車打電話給袁惜,她只是保守的說四周的景色很眼熟,看樣子情形也不佳。看看時間,這條路雖然也走回來,但是距離比第一條路要短。

寂靈站在路邊無奈的伸伸懶腰自嘲的說︰「別人被困都是密道,撐死百把米,我們倒好,困在鬼鎮,就算找到路也已經累個半死。」看李殊文沉默不語,抬頭能看見旅店那間房的窗戶,寂靈努努嘴又說︰「要是今晚出不去,你有沒有膽子住在這里。」

李殊文苦笑道︰「說點吉利的。」

但是半小時後,她們看見了袁惜和她那輛鈴木。

寂靈懷疑李殊文對于自然力的判斷,這個作為驗證根據太武斷了。

李殊文則道不然,只要是局就有解,人為的局有可以通過思維局限和思維隨機這兩個相對的特性來解。自然力就更是必定有它的規律性,可以依靠自然規律來解。所以現在有三個可能,一是人為隨機思維,二是人為局限思維,三是自然規律。現在我們能否定的一條就是局限思維,那麼只剩下一和三,解隨機思維需要對這個人的思維模式和特性非常了解,才有可能來揣測,這一點現在是完全沒法去做的,所以如果按隨機思維去解,弄不好還會誤入絕境。

所以可以大部分否定人為這個可能,按自然規律去解,否則,敵在暗我在明,一個鬼鎮想玩死三個人簡直綽綽有余。

消化了一下李殊文得推理,寂靈說︰「我們可不可以這樣假設,從兩條路同理假設每一條路都走回原點,那麼應該有一個穿過這些道路的虛擬橫切面存在,在這個橫切面上產生了什麼變化,而這變化導致方向或者空間上的重合折疊。那麼,找到這個虛擬橫切面,應該能解決問題。」

李殊文想了下,覺得道理是講得通的,可是怎麼實行呢。寂靈提議讓老巫醫實時跟蹤定位,一旦發現坐標變化異常,那麼就是那里了。

「不行,」李殊文搖搖頭示意這方法走不通,「gprs定位有延時,等發現異常時,說不定我們已經離那個理論切面幾百米了,而在一個幾百平方米的野外範圍內找問題,工作量太大。」

寂靈堅持自己的觀點︰「但是定位總可以排除一種可能性。」

暫時也沒有想到更好的辦法,只有試試看這個方法。

接到她們的電話老巫醫開始很有點月復誹,問她們干嘛老定位,還總原地不動讓他定位,是不是閑著無聊逗他玩。在听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後,也緊張居然有這種事,打起精神來準備就緒後讓她們出發。

這次李殊文讓袁惜走了另一個未知的大方向,此處擬稱「第三條路」。自己和寂靈去的是來路,也就是說現在她和寂靈要去的是‘無窗塔’那個方向,暫時稱作第四條路。

寂靈心知肚明的笑笑說︰「你還想驗證局限思維這一條是嗎?」

李殊文點點頭,心里沒底也有點煩躁,說︰「是,不過也可以驗證自然規律這一條。回頭結束了再告訴你。」

晚上經過的地方白天再去看大多都覺得相去甚遠頗為迥異,這很正常,而且當時又是高度集中神經在路面上,所以憑景色分辨不出來‘無窗塔’的位置,和當時逃出森林的出口。

這次騎了三個多小時還沒看見前路上有小鎮的影子,而且老巫醫那邊也沒有什麼異常消息。寂靈高興說這次看樣子是走對了,總算是離開那個鬼地方。李殊文沒有回應,反而好像悶悶不樂一樣皺著眉。

這時已經接到了袁惜的電話,知道她又回到了原點,而老巫醫並沒有從她的路線軌跡中發現什麼問題。寂靈還興高采烈的說什麼果然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沒想到這條路才能走出來,袁惜听到也匆忙想出發跟上來,被李殊文阻止了,讓她再等等。

袁惜嘟嘟囔囔的說︰「再等天都黑了。」但是也沒辦法。

將近四個多小時的車程,當前面出現了人工建築,寂靈先是雀躍,等駛近看清楚後臉都白了,吞口唾沫說︰「你妹的,真邪門了!」

沒錯,十分鐘後,她們就看見坐在路邊早餐店里的袁惜,虧得這早餐店下午還有包子賣。袁惜看到李殊文和寂靈,一口包子噎在喉嚨里,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來,鼓著嘴咳的眼淚汪汪,包子屑噗噗的從嘴巴和鼻子里噴出來。老板娘趕緊遞過一碗冰涼的雞蛋糊湯,她連喝幾大口才緩過氣。

寂靈懶得管她,一坐下,抓起盤子里的包子泄憤一樣啃,嘴里還咬一口嘟囔一句「你妹」。

反而是李殊文笑眯眯的坐下來,招呼老板娘說隨便弄點吃的,但必須是熱的,雙倍付錢。那一臉苦相的老板娘笑咧咧的忙去了,笑的比哭還苦。

李殊文從寂靈手中搶到最後一個包子,撥開她反攻的手,示意她們穩住,低聲說︰「我知道怎麼逃出這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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