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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祭天之舞

平台四周長滿雜草,前臨懸崖,後倚峭壁,右邊是來的方向,左邊坡度盤旋向山頂。這里看來就是顧行之計劃中的目的地,只是在這荒山中怎麼會有這麼一個應是刻意而為的平台呢?顧行之又是怎麼知道這里有一個平台?當下大家只是隱而不發,只當這是順其自然的事。等到所有人都爬上平台聚攏後,顧行之道︰「就在這里,我們要把龍怪引出來。」

「啜,這怎麼引。」袁惜覺得匪夷所思。

顧行之讓其他人躲進平台與峭壁夾角最深處,然後從包里拿出一長方塊狀形似墨塊,墨塊表面鎏金著一條暗啞金光的蟠龍。顧行之就用這三指見方粗的墨塊在地上徒手畫出了一個直徑三四米的正圓形,以及圓形內的一圈看似無規律的符號或圖案,說像‘狂草’,倒有那麼一絲龍飛鳳舞的感覺,但明顯寫的並非是現代文字。一圈畫完,墨塊也正好用盡。

顧行之走到她們藏身之處,從放在地上的背包里拿出一包用透明的絲織袋裝著的衣物。寂靈按捺不住,追問︰「你到底怎麼引啊。」

顧行之背對她們解開上衣襯衫的紐扣,月兌下衣服回答道︰「祭祀舞。你知道龍喜歡什麼嗎?龍怪已經有了龍的低級本能。」

這次還不等寂靈她們追問,李殊文已經自覺的開始解答︰「龍崇尚美。西方有說法是龍喜歡閃亮的東西,其實道理是一樣的,龍喜歡美麗的人事。其實歷史上還有一位美男子絕不輸潘安,就是葉公,否則他無論怎麼仰慕龍,也不會見到。只是這件事流傳下來,大家都只記得他的膽小了。」

寂靈嗤之以鼻︰「他這是在變相夸自己是美男子嗎?」

看到顧行換上的衣服竟是黑色的,袁惜說︰「我看別人祭祀舞都是全身雪白。」

「玄水。」顧行之回答簡而概之。李殊文看袁惜還是一臉納悶的樣子,又代之解釋說︰「龍怪屬水,而水在五行里表為黑色。比如秦朝前漢尚水德,連婚服都是黑色的。」

「祭祀不是還要沐浴麼?」

這時顧行之已經換好了衣服,說︰「祭祀龍神就一定要。」言下之意是龍怪就不必了。只見他里面貼身是一件黑色窄袖窄身斜襟及腳踝長衫,外面是一件黑色寬袍大袖,滾著暗墨綠色寬邊,用一腰封束住,走進畫好的圓圈中心。這時天已經破曉微明,李殊文熄滅手電。

寂靈這時才想起件事,環境使然覺得怕驚動什麼,壓低聲音問︰「招來龍怪,我們怎麼解決啊,要不我拿把匕首蹲那邊角落里去,也許等會龍怪直接砸到我匕首上,自斃了。」

這話把李殊文氣的七竅冒煙,這個家伙還真是無論何時何地都能自娛自樂︰「去死!你以為是在演網游小說啊。」

顧行之跳得是一種從未見過的舞式,施行禮儀比甩袖起舞的動作多得多。更像是在恭請受禮者降臨,而不是像後來演變的祭祀舞,似是以秀美的姿態來‘討好’受禮者。

這樣將近過了二十分鐘還毫無動靜,天色已經大亮,估模著離日出也不會太久。正等的有點耐不住性子的時候,本來偶爾有鳥鳴的林子突然異常安靜。這安靜只持續了幾秒鐘,便傳來應是巨大的野獸在樹林中穿行而發出樹枝摩擦的聲音。

顧行之腳下畫出的印記,躥出了足足有三公分高的黑色火焰,眾人心中一凜,知道來了。即使有了心理準備,當那龍怪撞倒樹木出現在大家視野里時,還是讓人震驚的顫抖。

丑陋的頭顱,頭骨變形凹凸不平,嘴櫞突出,頭部特別長,說是蛇頭又不像蛇頭。蜿蜒的身體上長著四只腳,每只腳上四個爪,整個看上去就像一個變了異巨大的四腳蛇。《狂蟒之災》里的那幾條小兒科和它相比,那就是孫子輩的。這只要再吸取幾日龍脈之氣渡劫之後,就能長出龍角龍須騰雲而起,絕不是像現在這樣靠爬行了。

那龍怪從樹林中探出大半身子,慢慢地探上平台,忽近忽退有點徘徊,像是在觀察顧行之。四周的黑色火焰已經慢慢熄滅,顧行之沒有停止舞蹈,只是速度變緩,動作與剛才又有不同。終于龍怪探進了圓圈,從近懸崖那邊靠近,先是正面湊近顧行之,用鼻子踫了他的肩膀兩下後,側過去慢慢伏下腦袋。

顧行之的手撫上它眼角鼻梁之際,沿著它已經長出高*凸鼻骨的鼻梁來回輕撫幾遍。然後側身斜倚著,這時顧行之的正面朝著李殊文她們,大家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出手好,都按兵不敢動。現在能看見顧行之正臉,都專心致志的盯著,看是不是要給他們打暗號了。

可是沒想到顧行之打了大家一個措手不及。

顧行之現在的位置是背倚龍怪,只見他撩起衣襟,抽出黑鐵軟劍的同時,利用抽劍的去勢彈在了龍怪眼珠上。然後以手肘為中心,從龍怪的鼻子上翻過去,劍鋒當然也從眼珠上一帶劃過,翻過去後順勢扎進了另一只眼珠中。整個動作一氣呵成連貫而出,衣裾翻飛,身姿美的像一只飛舞的黑色鳳蝶。

一切迅疾的眨眼之間。

顧行之的本意也許是立刻拔出劍退到安全範圍外,但是他只來得及拔出黑鐵劍。龍怪吃痛發了狂,本能的就是猛一甩頭,眉骨正好砸在顧行之背上。當時就把顧行之撞飛出去,而他飛出的那個方向正是懸崖。

誰也沒料到顧行之會不打招呼突然發難,加上他本來就身手迅捷,到他被撞下山崖,統共不過幾秒鐘的時間。李殊文第一個跳起來,頂著亂飛的碎石泥草朝山崖沖過去,寂靈緊跟而出。袁惜也想動,被阿瞞拉住,讓她護著小女孩,他自己跑了出去。

其實一直到沖到龍怪旁邊,寂靈的腦袋都是一片空白。雖然龍怪現在已經瞎了,但人對于龐然大物有一種本能的恐懼。寂靈選擇靠近龍怪頭部,這是個相對安全性高一點的地方。如果觀察過蛇這種爬行動物掙扎扭動的應該會發現,它擺動時幅度最小的就是頭部,即使是劇烈扭動時的尾部,也會避開自己的頭部周圍,這就相當于它不會抽自己腦袋玩。可是,沒有對策,安全也束手無策啊。

這邊寂靈還在想招,那邊沖到懸崖的李殊文又沖了回來,一邊還大喊︰「寂靈!登山繩!」听到這話看來顧行之還有的救。那龍怪不能見物,正無目的的狂轟亂炸,听見有人聲音,馬上一尾巴就從空中狠狠的拍向聲音發出之地。李殊文借沖刺的慣性趴下來,險險掐住那間隙的時間,從地上滑過來,但還是被氣浪沖的翻個邊,滾了兩圈才爬到寂靈身邊。寂靈早已從背包中拿出了登山繩甩給她。這登山繩還是從殷鑒那里順過來,用來綁那個詐尸板磚臉那根。當時李殊文還說寂靈不忌諱,順手牽羊捆死人的繩子,現在看來,忌諱是人類最大的敵人。

李殊文拿了繩子發現龍怪用尾巴正重點掃蕩那條通向懸崖的方向,想要過去必須引開它的注意力。

寂靈想誆龍怪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瞧準機會,借著龍怪崎嶙的頭骨,好不容易攀上它頭頂。心里打算再給它一刀,讓它極度惱怒導致自傷的幾率大大增加。

本來李殊文在想用什麼方法能穿過去,正心急火燎,看到寂靈爬上去,知道她在制造機會。寂靈爬到龍怪頭頂穩住身形後,拔出她那把彎刀,狠狠的扎下去並且往後一帶,劃出一刀長長的口子,而且往後使彎刀勾在它皮肉內。

這龍怪皮糙肉厚的,都沒見骨,但還是發了狂,抬起腦袋拼命晃動。全身和尾巴都扭動起來,而它扭動的越是厲害,刀口就拉得越長。一時山石滾塌,灰塵樹葉漫天飛舞,在剛顯曙光的山林中,竟有一絲妖異的美感,簡直像是一場祭天之舞。

李殊文乘機在混亂中穿行,藏身于懸崖邊的一塊大石。龍怪此刻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自己頭頂。李殊文來不及確保安全,立刻把登山繩一頭捆在大石上,再繞過自己的腰,還在手腕上纏了兩圈,另一頭甩下去。顧行之抓著一棵懸崖外斜生的松樹枝,懸空的身體正因為山體的震動而左右搖晃。這根登山繩本來就是閑置,沒有安裝活扣死扣等一切固定裝置,就是一條光禿禿的繩子,好在的是,它足夠長。顧行之一手掛住松樹,另一只手把垂下來的繩子捏在握黑鐵劍的手心,同樣在手腕上繞了幾圈。

那邊寂靈伏低身子,緊緊抓住刀柄,由得龍怪去撞擊發狂,就是不松手。她的打算是,等它怒到一定地步或許紅了眼,用尾巴來拍打她或者將頭撞向山石,那時候放手跳下來讓它自傷,正等著時機。

阿瞞出來後並沒有走得太近,遠遠的結手印念著經文,這時漸響「南麼-三曼多伐折羅赧-悍,南麼-三曼多伐折羅赧-悍,南麼-三曼多伐折羅赧-悍」

寂靈兩只手臂扯的生疼,心里想,這死和尚也不來幫忙,我還沒死呢,念什麼經。

不知道是不是龍怪掙扎累了,動作漸漸緩下來,頭也不再扭動。但估計會是下一輪進攻前的短暫休憩。寂靈已經做好時刻放手的準備,可是還是料錯了一點。沒想到龍怪用它的尾巴不是豎著拍下來,而是貼著自己的腦袋從寂靈身後橫掃過來。等感到風聲的時候,已經攻到身側,只有放手從另一側滾下去。而龍怪早起抬腳準備轉過來,用爪子來踩踏。寂靈仰面摔下來,眼睜睜看著那滿是鱗凸的爪子在眼前越來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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