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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第三層尸籠

李殊文又小心翼翼的越過絲線和鈴鐺,去看旁邊的那個大鳥籠。那籠子里的尸體,姿勢有點特別,是仰臥在那里,雙手搭在下月復部,雙腳朝一側自然彎曲,如果不去看他肩膀以上,就像是睡著一般。

可是在脖子根部,一個整齊光滑的暗紅色傷口切面,沒有疤痕和血液流出的痕跡。這讓李殊文覺得很奇怪,如果說是血液流干後清洗過傷口,可那尸體的皮膚顏色又並不像,難道是切下頭顱之後,縫合了切口處血管?可是為什麼要做這麼復雜細致的事情呢。

正在思索時,尸體的月復部似乎微微鼓動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花眼,李殊文探身靠近一點,從一根根的鐵欄中往過去。仔細的用手電掃視發現,尸體月復部的顏色深淺不一,非常不均勻。整個月復部從肋下劍突,一直到臍下的位置都是微微隆起,那深淺不一,似乎是因為月復部皮膚被撐到極薄,而透視出下面內髒器官的原因。

李殊文越是想去考慮原因,越是納悶費解,而且最詭異的是,那皮膚之下的東西,似乎在緩緩流動,所以從皮膚表面上看,像一副活動的水墨畫,正是因為這樣的原因,在視覺上讓李殊文似乎看見了尸體的鼓動。

看她蹲在那研究半天也沒動靜,顧玲蘭站在遠處問道︰「你發現什麼了?」

李殊文回答道︰「他們肚子里好像有東西。」

「別去動他們。」很奇怪的是這次顧行之站在原地,沒有去找出口。

李殊文小心翼翼的站起來說︰「絕對不踫到這些鈴鐺太難了,更別說要找到機關。」

「嗯。」顧行之也認同李殊文的意見,用手電掃視著整個一層建築,不想輕舉妄動。

「我們去到塔頂究竟是為了什麼?」

「不是說了,為拿回一枚四方六面印。」顧行之依舊仔細的抬頭研究天花,看也不看她一眼,若無其事的應付李殊文的突然發難。

「一共有幾枚?」

「八。」

「收集齊之後呢?」

顧行之收回視線,轉頭正對上裝作到處亂看的李殊文的眼神,相視一秒道︰「之後…就能夠知道一些東西被藏在了哪里。」

李殊文見可以插針,當然窮追不舍的問︰「什麼東西?」

「鼎。」

「什麼鼎?」

顧行之張張嘴,像是要準備說話的樣子。李殊文正專心致志的豎起耳朵,等著听他的答案。

可是在這關鍵時刻,卻被顧玲蘭「哎呀」一聲打斷,緊接著叮叮當當的鈴鐺聲響成一片。顧玲蘭本來準備靠近一面石壁,剛剛跨出去沒兩步,這時轉過頭舉起雙手,無辜的說︰「我無意的。」

李殊文緊張的去看鐵籠中的尸體,會不會有什麼反應,一邊緩緩的向後退。

果然那尸體月復部下的東西流動的更加快,並且一股一股的搏動,頂著尸體搭在月復部的雙手從兩側滑落下來。漸漸皮膚下的顏色形成的圖案固定下來,在兩側肋骨下各有一團特別黑的圓形,而臍周也有一團長橢圓形色塊。在兩側髂骨之上,不斷的有東西想要從里面擠出來。

「有什麼東西要出來。」

似乎為了回應李殊文的猜測,籠子里的無頭尸體居然慢慢的爬起來,沒有腦袋沒有雙眼,搖搖晃晃的不斷撞在鐵籠上,引得鈴聲更加嘈雜。

李殊文看看四周的籠子里的尸體都是產生一樣的改變,說道︰「還好他們在籠子里,趕快找到出口還來得及。」

顧行之也退後兩步,站在離李殊文不遠的地方說︰「小心點。」然後彎子蹲在地上,右手掌整個貼在地面上,從他手掌之下陸續鑽出一只只的黑色螞蟻。這些螞蟻個頭比較大,個個都有兩節指月復大小,身上的背殼似乎堅硬無比,閃著一點細小的黑亮光芒。密密麻麻的從顧行之身邊散開,朝四面八方爬去。

李殊文不敢挪動一下,生怕不小心踩扁那些從自己腳邊經過的螞蟻,最開始幾只在觸到李殊文鞋子的時候,觸角動動踫觸了兩下,之後而來的蟻群都繞過李殊文而去。

一個人怎麼能有那麼多化身,李殊文非常好奇,卻來不及發問,只能小心的注意周圍的情況,守護近似于靈魂出竅的顧行之。

鐵籠中的無頭尸卻不理這些,掙扎擺動的幅度很大,好像非常痛苦。有一些尸體月復部中間被頂起很高,更有一些已經出現被撐裂的傷口,還能看見有東西努力的要從傷口中鑽出來。

有了前面兩層的經驗,李殊文認為控制這九層塔的人,想要人為的讓山海經中的怪物重現,而這樣創造用無數生命創造出來的東西,都帶著無比的邪念。可這一層李殊文暫時還沒有想出來,籠子里的東西是根據什麼為原型。

兩三分鐘之後,密密麻麻的螞蟻陸陸續續的回到顧行之的手掌下,消失不見。直到最後一只也回來,顧行之才站起來。

「怎麼樣?」李殊文趕緊問。

這時有兩三只無頭尸的月復部已經完全被撕開,露出里面是一顆小孩子大小的腦袋。剛才無頭尸肋下的那兩團黑色,就是它的眼楮,而臍周的則是它那張無唇的嘴巴,黑色的鋸齒狀牙齒,從兩邊伸出兩只幾歲小孩般大小的手,正撕扯著無頭尸的月復部皮肉,往嘴里塞。

以乳為目,以臍為口,操干戚以舞。

這東西如果非要說像的話,只能說像刑天了,可是刑天怎麼會是這種像寄生「降頭」一樣的東西啊。

「看上面。」顧行之用手電的光線,順著籠子往上照去。

所有的鐵籠頂上都有一個鐵環,上面拴著一根鐵鏈,所有的鐵鏈都通向懸在頂上的一個鼎上。原來這一層的鼎是懸在空中,這時鐵籠被無頭尸體撼動的不斷震動,牽動著鐵鏈,因為大鼎在懸在空中不停搖晃。

李殊文看看上面的情況,問道「機關在那上面?」

「不確定。」

李殊文詫異的看看顧行之,他很少說出不確定這樣的答案。

顧行之無奈的聳聳肩說︰「分身太多。」

「我上去。」顧玲蘭本來站在鐵籠邊,好整以暇的看著那些無頭尸的變化,這時站起來自告奮勇道︰「我去,將功補過。」嬉皮笑臉的面龐上,還濺了幾滴無頭尸的血。

得到顧行之的首肯,顧玲蘭就這麼穿著高跟鞋,縱身一跳抓住鐵籠的頂端,借力身體向上一翻就站在鐵籠上面。

然後朝下面的李殊文和顧行之眨眨眼,一矮身子,一道綠光一閃而過,沿著鐵鏈而上。

下面的鐵籠里,無頭蠱尸已經想要沖破禁錮出來,尸體中那些眼楮都是無比陰毒的視線,望向站在那里的兩人,嘴里發出嗷嗚之聲。

雖然這情景讓李殊文有點膽寒,但看著顧玲蘭的身勢和速度,又稍微放下點心,在心里安慰自己。

可是這世界上的好事總是不會太順利的,顧玲蘭沿著鐵鏈爬到一半,一道白色的錐形光芒飛速的朝她刺過來。顧玲蘭在細細的鐵鏈上,進退不能,被白光擊中,飛了出去。

在半空中化成人形,連著翻了幾個跟斗,抓住另一根鐵鏈,掛在半空中。順著白光來的方向,卻看不見人。顧玲蘭雙手拽出鐵鏈,輕盈的引體向上後身體一個前翻,單膝跪在鐵鏈上,鐵鏈悠悠的晃蕩。

早在白光飛出的時候,顧行之就用手電照了過去,一道趴在牆壁上的黑影一閃不見。

怎麼會有人,卻能躲過剛才顧行之的地毯式搜查,李殊文沒有想通。

顧行之把手電塞到李殊文手中,一股白色的霧氣從他鼻中鑽出來,如有重量一般,慢慢沉降在地上,凝成一團,漸漸化成人形。全身白衣蒙面,手中握著雙刀。

有一個鐵籠中的無頭蠱尸,完全咬破月復部,探出來的兩只小手握住鐵欄,用勁往兩邊拉。這死尸肚子里的蠱人,力氣奇大,鐵棍立刻被向外掰開變形。

釋放出一個分身,顧行之往後退一步,讓白衣人和李殊文肩並肩站著,顧行之將手搭在李殊文肩膀上,用三分力捏了一下。

李殊文納悶怎麼只有一個分身,但還是點點頭表示了解他的意思。

那邊不知埋伏在哪的人,又隱在一片幽暗中,顧玲蘭在鐵鏈上穩住,等了一會沒有動靜,這時又再站起身來,朝鐵鏈終端的鼎跑去。只是這次的速度明顯放慢了很多,不像之前是一道綠光閃動,在輕盈當中,多了一份沉穩的干淨利落。

可是等她一動,白光又再閃起,這次有七八股從同一個方向刺過來。顧玲蘭的整個身形被籠罩在白光的攻擊範圍內,卻見她並不躲閃,反而腳在鐵鏈上用勁斜踏一腳,朝白光來的方向跳去。將要與白光接觸之時,居然在空中無處借力的地方,突然拔高身形,往前一翻躲過那些白光。之後落在一根鐵鏈上,單腳踏上後繼續跳向前。在快撞上牆壁時,一個側轉,變成豎直踏在牆壁上,飛檐走壁一般在牆上奔跑幾步,抬腳利落的把一樣東西從牆上踹落。

被顧玲蘭踢中的那個東西,顏色與赭灰色的牆壁顏色一樣,很難發現,而且垂直趴在牆上爬行速度非常快。這時被顧玲蘭一腳踹下來,重重的砸在鐵籠上後落在地上,濺起滿地灰塵。

還不等塵埃落定,一個巨大的爬行動物從一片灰蒙蒙當中躥出來,搖擺著粗壯有力的尾巴,飛速的朝李殊文的方向爬過來,身後揚起一道軌跡灰線。

在把他踢下來之後,顧玲蘭也緊跟著落了下來,在半空中搭住一根鐵鏈,轉兩個圈,輕盈的落在地上。

朝李殊文爬來的那個爬行動物,長著人的腦袋和壁虎一樣的身軀,只是身子有成年鱷魚那麼大,四只腳上也有吸盤,因此能趴在牆上高速的行走。

顧玲蘭跳下來後沒有緩沖,直接從脊椎中抽出長劍,從後面追上人面壁虎,縱身跳起後一個旋身,欲將長劍從身體正中刺穿它。

李殊文納悶,顧玲蘭之前說過,受傷之後她現在能發揮的作用應該不大,可是此刻看她英姿颯爽的樣子,出劍踢腳都毫無猶豫,眼神凌厲,比起之前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李殊文看著沖過來的巨型人面壁虎,欲迎面過去幫助顧玲蘭,肩膀卻被顧行之重重一捏,一晃神間,旁邊那位白衣蒙面人已經前去接應。

人面壁虎看著是沖著李殊文而來,卻在爬到一半時,突然一扭頭身子打橫,從嘴里吐出幾道白光,朝已經跳到半空的顧玲蘭刺去。尾巴用力一甩朝白衣蒙面人掃去,然後別轉方向咚的朝最近的一個鐵籠撞去。

顧玲蘭在半空中近距離面對暗器,突然收回身勢,往邊上一閃。白衣蒙面人跳起躲開掃到身前的尾巴,正好索性往前騎在人面壁虎身上。

當人面壁虎撞上鐵籠的時候,腦袋也正好被白衣蒙面人雙刀齊齊的切下來,腦袋咕碌碌的滾進鐵籠中。

可是本來就被搖撼扭曲的變形的籠子,一撞之下斷了好幾根,里面的無頭蠱尸抓住機會,側著身子從鐵欄間擠出來。

白衣蒙面人慢慢往後退了幾步,無頭蠱尸兩只手無自主力的垂在身體兩側,像衣袖般隨著步伐前後擺動。

這什麼鐵籠,質量也太差了,李殊文在心里罵道,發現肩上的力道變輕。

周圍的無頭蠱尸看見跑出來一只,都更加激烈的嗷叫沖撞起來,像是助勢,又像是求救。

那邊白衣蒙面人讓出幾步,放了無頭蠱尸出來,方便攻擊。顧玲蘭見人面壁虎已經被殺死,便直直的朝無頭蠱尸沖去,卻不是攻擊,只是借個跳板又飛上鐵籠,踩著鐵鏈蜻蜓點水般朝大鼎飛去。

無頭蠱尸被顧玲蘭一踩往前倒去,本來正撞上白衣蒙面人的刀上,可是無頭蠱尸出來後沒打算攻擊,第一件事卻是想走到旁邊的鐵籠去,把別的蠱尸放出來。

因此在被顧玲蘭踩中時,已經側過身子,倒向白衣蒙面人時,躲過了正中月復中面孔的攻擊,只被側面扎中一刀。

無頭蠱尸的小手抓住插進身體里的刀,一使勁,從刀身出 嚓斷成兩截。沒想到它這麼大力,白衣蒙面人背轉身,另一把刀在身後舞成一朵綻放的花,生生的將無頭尸月復部內的腦袋挖出來。

一個籃球大小的肉塊掉在地上,不知道這個腦袋是怎麼弄到尸體肚子里去的,但是時間太長,已經長成一體。割下來的肉已經看不出腦袋的邊緣,和各種髒器腸子粘在一起,碎碎的腸胃內皺褶掛在肉塊表面。肉塊沒有了能活動的手腳,張大著一口黑牙 嚓 嚓的還想咬東西,被白衣蒙面人一腳踩下去,發出像踩在沼澤中的聲音,整個肉球被踩的血肉爆開,四處飛濺。

這時所有的鐵鏈開始向一個方向轉動,擰到極限後,發出 啦 啦的機關運轉聲,所有的鐵籠都往一個方向移動了一格。

原來是顧玲蘭在上面轉動大鼎,牽動了所有鎖鏈。

在頂上正中央緩緩旋轉著打開一個鋸齒蓮花狀洞口,旁邊一點點垂下一道軟梯。

白衣蒙面人化作一道白霧回到顧行之體內,顧玲蘭在上面打個 哨,之後從鼎上,跳上軟梯自顧自先上了四樓。

顧行之輕吐一口氣,松開李殊文的肩膀,拍拍她說︰「爬上去。」

「嗯。」看他已經恢復正常,李殊文答應著也不客氣,跑到軟梯邊,先攀了上去。

軟梯下沒有固定,搖晃的很厲害,李殊文還勉強能應付,爬到一半的時候,軟梯突然劇烈震動一下。李殊文抬頭看,發現顧玲蘭又跳回軟梯上往下爬。

「怎麼了?」李殊文不知道怎麼回事,懸在半空中暫時停住。

「好大一張臉!!」

看顧玲蘭懸在那並不下來,李殊文繼續往上爬,一邊奇怪的問︰「什麼臉?」

「一張巨大的臉。」

李殊文說︰「有多大,把你嚇成這樣。」

說這話時李殊文正好抬頭去看,之間那個洞口上猶如月食被咬了一口,被什麼圓形的東西擋住了一部分。並且被擋住的越來越多,而且圓形的外沿還有些像是觸角一般的東西,在輕輕顫動。

漸漸露出那東西的大半部分,只見兩個圓孔對稱的出現在那個圓盤上,圓盤上還刻著古怪繁復呃花紋。在兩個圓孔之後露出來的,是一個往外突起的鼻子,李殊文這才明白顧玲蘭為什麼說「一張大臉」,這是一張木質的臉譜化面具。

那個面具還在繼續往外探,因為凹凸和光線的原因,好像想要努力往下窺視,詭異異常。而且從探出來的那部分看,整張面具約有半個籃球場大小。如此大和沉重的一張面具,是什麼東西戴著?

李殊文已經爬到顧玲蘭附近,近距離的看面具揮舞著無數的短觸角,慢慢移動著露出齜牙咧嘴的下半張臉。

ps︰明天兩更,正文和番外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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