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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章 羅卡角

「太陽天空照,花兒對我笑~」沙蓓蓓站在羅卡角的時候,太陽還在頭頂,記得昨天在晚上九點半的時候,太陽才剛剛有了那麼一點要落山的樣子。

沙蓓蓓歌以詠志,嘲笑說來看日落的顧淼。

北緯38度47分,

西經9度30分,

「大西洋的海浪卷起千堆雪,亂石穿空,驚濤拍岸,一時多少豪杰。」顧淼開著直播,站在懸崖邊上抒情。

【蘇東坡知道你亂了順序不?】

【蘇東坡知道什麼叫大西洋不?】

【蘇東坡知道你還漏了四個字不?】

「這是有原因的!」顧淼故作高深,引得眾人好奇,什麼原因。

顧淼模著下巴上並不存在的長胡子︰「記岔了!」

【切……】

「其實,葡萄牙人更感性一點,對羅卡角的描寫是海草滿頭,海鷗在肩,要是中國人來寫羅卡角,應該是水何澹澹,山島竦峙,朝暉夕映氣象萬千。」

「有人將葡萄牙比喻為停泊在歐洲大陸邊緣的一艘船,羅卡角就是它美麗的舷窗。」

鏡頭轉向大海,海水的顏色隨著水下礁石的顏色顯出多重色彩,

水深之處是深藍,水淺之處是淺碧,

水面的盡頭是藍到發紫的天空,

在別的地方拍的照片,在P圖要把飽和度與亮度往高了調,這里得往低調,否則會過曝。

「在公元1443年,在恩里克王子的指揮下,從羅卡角出發的葡萄牙航海家,

穿越了西非海岸的博哈多角,在此之前,這里是已知世界的盡頭,為了這一天,恩里克王子和他的船隊已經奮斗了21年。」

紀錄片《大國崛起》第一集中的一段台詞,是顧淼對羅卡角最早的記憶,

羅卡角三面環海,海風極大,「羅卡」的意思,就是岩石。

在羅卡角伸出去的一小塊地面上,立著一個原石壘成長方形的紀念碑,碑的頂端立著一個石質的十字架,

紀念碑底端貼著一塊平整的白色石板,用葡萄牙語寫著

「羅卡角」

「陸止于此,海始于斯」

葡萄牙徽章之下,是羅卡角的經緯度,以及懸崖的高度140米。

顧淼指著卡蒙斯的詩句︰「許多來這里的人,就是因為他的這兩句話,他曾經到過中國,在澳門生活了兩年,因為寫作史詩《盧濟塔尼亞人之歌》而成為了葡萄牙的國父,

以及,雖然不是太懂,不過可能是葡萄牙人的風俗,卡蒙斯的忌日被定為葡萄牙的國慶日。」

【很有想法的國慶日。】

【我們不一樣,不一樣。】

【好歹定個生日啊,定忌日是慶祝他死了嗎?】

「不要在意這些細節,有的地方的喪葬習俗是把死人吃掉,他們覺得把人埋了或是燒了,那才是不敬。」

【這好像是瘋牛病的起源吧,因為吃到了有病的人的腦子。】

【他們現在還吃嗎?】

【生吃熟吃?】

來羅卡角,主要就是為著一個情懷,主要的看點,就是一目了然的大西洋,

轉了一會兒,就可以回去了,但是回程的車是有時間點的,間隔時間還很長,

被海風輕拂幾分鐘還是可以的。

像羅卡角這種無風三尺浪,有風刮斷頭的地方,為了自己的皮膚著想,

沙蓓蓓選擇了逃避。

整個羅卡角一共也沒幾個房子,

她找了一個看起來可以隨意進出的房子進去避避風,

卻被里面的東西勾住了魂。

「看看看,這邊可以做一個證書!證明來過羅卡角了。」沙蓓蓓很激動。

已經有了南極證書的顧淼對各種證書都沒有什麼太大的興趣,新鮮兩三天,就被扔在一邊,不知所蹤。

做一張證書11歐,那個11歐是改過的價格,之前是5歐。

一張蓋著蠟封的紙,竟然也能飛奔著往上翻倍漲價,

不過沙蓓蓓十分的有興趣,很快,她拿著兩張做好的證書過來了,

兩張上面,都用漂亮的花體字,寫著沙蓓蓓和顧淼的名字以及當天的日期。

最下面的蠟章上蓋著專屬戳,

顧淼接過證書,覺得如果這張紙上再有兩個人的合影就更完美了,這里應該開發一下這樣的業務,說不能能賺更多的錢。

「哈哈,那不就像結婚證書一樣了?」沙蓓蓓笑起來,「你是不是就抱著這心思?」

顧淼忽然很神秘的拉著她,指著遠方的大海。

「我有一個大秘密,要告訴你。」

「哦?不是一個大寶貝要給我看就好。」沙蓓蓓的話又把顧淼給噎了半天。

「從這里游啊游,就是美國的東海岸了。」

「嗯,然後呢?」

「然後,我們的車就來了。」顧淼拉著沙蓓蓓往外跑,一輛空空的車已經停在了站旁。

除了跟團的之外,會往這里跑的人,都是心里有點小文藝的人,

如果什麼都不知道的話,羅卡角就是一個海岬而已,在很多海邊城市都能找到類似的模樣,

「離這里不遠,有一個叫卡斯卡伊斯的地方,當年各國特工雲集,被稱為‘間諜中心’,有個叫弗萊明的人在那里工作了許多年,

戰爭結束後,他又回到了那個地方,然後,他就蹲在那里寫了許多小說。」

沙蓓蓓對這個人的名字十分陌生︰「都寫了什麼?」

「007系列。」

頓時,沙蓓蓓就生出了無限的景仰︰「可以可以,現在那里還剩點啥嗎,我們要不要去看看?」

「沒剩什麼,如果你對間諜有興趣的話,不如去華盛頓的間諜博物館。」

沙蓓蓓很愁苦的看著他︰「美國啊,好遠,起碼也得明年了。」

「不遠啊,從羅卡角游過去就是美國了。」顧淼嘿嘿的笑。

「哼,歐洲就沒有嗎?」沙蓓蓓很不甘心。

「沒有,不過捷克首都布拉格,被稱為間諜之都,據說一磚頭拍下去,能砸到兩個半間諜,兩個是間諜,再捎上一個情報販子。」

「可是也沒剩下什麼東西,我也不能隨手抓起一塊磚砸人……我能嗎?」

顧淼同情的看著她︰「有一個非常嚴肅的問題,決定了你不能去布拉格用磚頭砸人。」

「什麼問題?中捷之間有引渡條約?」

「不,你的假期不夠。」

沒假了,

簡單的三個字,

結束了沙蓓蓓去布拉格對間諜拍磚的偉大夢想,

剛剛還躍躍欲試的心狠手辣之徒,現在嚶嚶嚶的表示對假期太短的不滿。

顧淼安慰她︰

「慢慢來,不著急,人生這麼長,一下子都逛遍了,以後還玩什麼。

我在南極的時候,遇到一個女人,非常愛玩,現在已經把中國護照容易搞定的地方都逛遍了,現在非常的空虛,小長假默默看著中國地圖發呆,長假接年假看著世界地圖發呆。」

他的安慰顯然沒有什麼用,沙蓓蓓捧著臉,一臉的神往︰

「見過千山萬水之後,她就可以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安安穩穩的賺好多錢,不再出門,每天過著中午十二點起床,凌晨十二點睡覺的生活,

但是在別人說起什麼地方的時候,她總是能準確的說出那里的情況,直到有一天跟人打賭,環游地球只要八十天。」

顧淼抓抓頭︰「我怎麼覺得,這情節很耳熟?」

「是《環游地球八十天》啦,小時候看的,其實我更喜歡看《花仙子》,走一路換一路的衣服,不像我,

背個大箱子,也沒幾件衣服可以穿的,唉……」

顧淼默默的想著她的箱子,

兩個人的日常用品都在顧淼的箱子里,

顧淼就帶了三套衣服,一洗一換,還有一套防止洗掉的衣服不干。

沙蓓蓓那個二十六寸的大行李箱里,裙子有好幾條,褲子也有不少,披巾帽子都不止一樣,

「你每天不是還都在為明天穿什麼而煩惱嗎?還嫌衣服不夠?」顧淼想不通。

沙蓓蓓嘟著嘴︰「就是因為不夠,才會為明天穿什麼而煩惱呀。像我就沒有帶白色的裙子,不然今天在海邊如果穿白色的裙子拍照,多好看。」

「蓓蓓,你墮落了!」

「我怎麼了?」

「當初我們認識的時候,你還是一個箱子里只有三套衣服的人。」

「時代在進步,社會在發展!」

好像也沒錯,顧淼自己也從系統派活開始,到了自己四處走的境地,

有一種從打工走向創業的感覺,

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一輩子都不可能打工的,

系統到現在也沒來找他,看來是被降維打擊了,

不過,在這段時間的旅行中,顧淼對旅行的意義,有了更多的想法,

有些人尋找的是獵奇,

專挑稀奇、危險、沒人去過的地方,

有些人尋求的是休閑,

穿著好看的衣服,找一個海濱城市,在海邊走走,困了就回酒店睡覺,

有些人則是帶著目的,

拍出好看的照片,寫出好看的文章,

那麼自己走這麼多路,除了單純的享受之外,還有什麼理由?

想起路上遇到的很多人,中國的,外國的,

八十年代出國潮時代出去的那些人,

往往是懷抱著各種不滿,

至今依舊對國內有著深深的偏見,

在與別國人交流的時候,

他們會用公正的態度去說嗎?

當然不會。

甚至國內的人,也會對外國人說一些,他們根本就沒有去過的城市里的消息,

有一個住在黃河之北,從來沒有去過羊城的妹子,

向幾個躍躍欲試想要來中國旅行的外國人說︰「你們到羊城,可能會很不習慣,他們吃貓還吃老鼠。」

然而,事實上,羊城的大多數餐廳里,都不會賣這種菜,

把那幾個外國人給嚇的夠嗆,

在他們的心里,

在羊場沿街的店都吊著湯姆和杰瑞,

攜手結伴西歸。

類似的誤解很多,有些是收費傳播,有些是挾著私怨說,還有一些單純是自己在網上看了謠言,喜滋滋的到處分享。

而國內對國外的看法,也是兩極分化,

一種認為「外國」什麼都好,也不管這個「外國」到底是哪一國,好像世界上只有兩個國家,中國和外國。

還有一種認為「外國」什麼都差,還特別危險,去趟荷蘭,都要買上一箱面包和蛋糕背過去,只因為听信謠言,說荷蘭沒什麼吃的。

顧淼看著窗外,覺得自己也許應該可以

做一個文化的傳遞者,

做一個謠言終結者,

做一個讓更多人正確認識世界的人。

顧淼的爺爺是一個文人,在老家的相關部門里專修縣志,曾經有一次來江j蘇出差,順便帶上年幼的顧淼將十三個市走了一半,

那個時候顧淼正值暑假,

心系游戲機,根本就不想出來玩,只覺得旅行是一個苦差事,

回家之後就說再也不想旅行了,太累,

直到,後來看到了爺爺寫的縣志,

樸素的文筆,記錄下一個又一個的曾經發生過的事情,

有些事甚至看起來很不可思議,

寫小說的都不敢這麼寫,

因為小說還要追求一個邏輯,

現實中則很多腦抽的行為,竟然可以左右大局,而且誰都不明白,當事人為何腦抽。

「還看,要不要我下去幫你要個電話?」沙蓓蓓不滿的聲音。

顧淼這才從出神狀態中醒過來,發現車停在一個站旁,

而自己看著的窗外,坐著一個洋妞,

高挑的個子,全身該凸的地方凸,該凹的地方凹,

領口恨不得開到肚臍下面,

兩條長腿隨意的交叉著。

「我沒看她。」顧淼感到很冤。

沙蓓蓓扒在窗口︰「那你看誰?總不會是那個胖老頭吧?」

「我剛剛在想事情。」

「居然不是在想我。」

「腦海中的你,永遠比不上身邊鮮活的你。」在感到危險的時候,顧淼的大腦運轉的速度,總會稍微快一點。

沙蓓蓓這才放過了他,自己傻笑著隔著車窗,死盯著洋妞看。

「你為什麼盯著她!」顧淼不解。

「好看的美人,誰不喜歡啊,嘿嘿嘿。」

從辛特拉回到里斯本,沙蓓蓓發現路上有很多賣花的,康乃馨不少。

「離母親節還早呢,擺這麼多康乃馨干什麼。」沙蓓蓓不明白。

「過幾天就要到他們的解放周年紀念日了,葡萄牙人用康乃馨革命終止了薩拉查的統治,1974年,葡萄牙宣布放棄所有的海外殖民地,軍人用康乃馨花來代替子彈,所以又叫康乃馨革命。」

對《加勒比海盜》有深度研究的沙蓓蓓認真的想了一下︰「薩拉查這名字很耳熟。」

「等等,1974就放棄了,我們的澳門怎麼是1999?」

「這事說來話長!

來來來,

有錢的捧個錢場,

沒錢的捧個人場,

打賞打賞~」

沙蓓蓓站在路邊的石樁上,居高臨下的挑起顧淼的下巴︰

「小妞,給爺說一段,說的好了,重重有賞。」

「嚶嚶嚶,大爺你是不是想把我拖到你家里,這樣那樣啊?我還小,不懂事,先試一種姿勢就行了。」

沙蓓蓓滿頭黑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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