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醉完成。」
麻醉師的聲音響了起來
蘇辭點了點頭
「開始數器械。」
器械護士在旁邊認真地數著︰
「一、二、三……」
因為患者是新生兒，所以譚主任這個擅長對付產兒的醫生也在手術室中。
此刻，也幫忙計數
「清點完畢。」器械護士道
「好，手術開始。」
蘇辭道
手術室的氣氛瞬間就沉重了起來，只剩下儀器和眾人的呼吸聲。
「側臥位。」
因為患者是新生兒，所以手術床完全可以容納他們兩人。
擺好體位之後，蘇辭在兩人顱骨連接處劃了一道切口線。
「準備進行胸口微創手術。」
這一步由陸晨曦和另外一位胸外科的主任來。
兩人分別到了聯體兒的面前，準備進行胸口微創手術。
一旦發生術中失血過多，他們這邊就要立刻暫時停止心髒的功能，停止身體的供血。
「準備完畢。」
陸晨曦和胸外科主任在兩名聯體兒身上開了一個小切口，之後匯報道。
「手術刀。」
蘇辭接過手術刀，沿著之前劃好的切口線，緩緩地切開頭皮。
「止血鉗！」
蘇辭動作很快，在切開頭皮後立刻開始進行止血。
這個手術，現在最危險的就是失血過多，能少流血就少流。
止血完畢後，蘇辭一層一層地切開了皮下組織、肌肉組織，最後翻開了皮瓣，露出了底下的顱骨。
「電鑽。」
器械護士遞來了一個醫用電鑽。
蘇辭接過，小心翼翼地在顱骨處開了一個小口子。
「銑刀。」
之前就已經商量好，手術采用的是手動的銑刀。
電動銑刀不容易把握力度，不如手動銑刀精細。
當然，這是對于蘇辭來說。
一般人不會用手動銑刀，一方面，這玩意兒用得累，另一方面，速度很慢，當然，最重要的一點，自身的力量和技巧不過關。
為了盡可能提高手術的成功率，降低風險，蘇辭選擇了手動銑刀。
不多久，顱骨被削開，下層的硬腦膜顯露在術野中。
「第一步，條狀顱骨切除完成一半，進行軟組織的切除。」
蘇辭道
說著，他緩緩地剪開了堅硬的硬腦膜，暴露出了顱內的大腦。
可以清晰地看見，兩者的大腦相鄰生長，但是並沒有連在一起，有分開的可能性。
蘇辭小心翼翼地對周圍的腦組織進行分離——這一步相對來說輕松，但由于是在顱內，需要極其精細的操作，一旦誤觸其他結構，很有可能帶來不可挽回的創傷。
許久之後，蘇辭松了一口氣，把組織剪放在桌上，道
「軟組織完成。」
讓護士幫忙擦汗之後，蘇辭深吸了一口氣。
現在該腦半球的分離了。
這是手術中耗時最長的一個步驟，雖然聯體兒的大腦並沒有連在一塊兒，但分離一側的腦半球也還是需要五六個小時的時間。
蘇辭戴上了眼楮，仔細地分離起來。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這個時候誰都不敢打擾蘇辭，一旦力度稍微大一點，脆弱的腦組織就有可能受損，大腦受損幾乎就是不可逆的。
就在手術順利進行了三個多小時後，一旁一直監測著嬰兒體征的麻醉師突然臉色變了。
「蘇醫生，失血過多！」
蘇辭臉色一變，立刻抬起了頭。
「快！輸血！」胸外科主任急促地說道。
「不，先不要輸血！」
蘇辭制止了他。
「為什麼？！」
這一刻，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失血過多還不輸血，蘇辭想干嘛？！
蘇辭面色嚴峻，沒有做過多解釋，迅速說道︰「立刻注射鹽水冷卻液來替換血液！」
陸晨曦等人雖然疑惑，但是，麻醉師、器械護士等都跟了蘇辭很多台手術，所以沒有懷疑，護士立刻給患者注射了鹽水冷卻液
「低溫遏制技術。主要是降低患者的體溫、減慢血流速度，這樣可以減少出血量。」
蘇辭說道。等鹽水冷卻液注射完畢，蘇辭才道︰「暫停心髒功能，先維持住，輸少量血！」
如今的檢測手段無法確保血庫的血沒有任何病毒，現在的情況下，能少輸血就少輸。
陸晨曦和另外一位胸外科主任立刻動手。
蘇辭則是繼續進行腦部分離。雖然聯體兒的大腦沒有長在一起，但是周圍的血管發生了交叉，這需要進行細致的分離。
而且，由于是腦內血管，蘇辭不敢貿然阻斷血流
腦細胞一旦缺血缺氧而死亡，無法再生，將會對兩個孩子造成永久的副作用。
「王主任，分離血管吧。」
蘇辭說道。王主任點了點頭，走了上來。
又過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右側腦半球成功分離。
望著原本黏在一起的大腦分開了一半，手術室眾人的心情都好了很多。
「還有一半。」蘇辭說著，又開始小心地壓迫、隔離。
不只是血管，腦神經也需要格外注意。因為患者的大腦是臨近的，很多血管和神經都揪成一團，需要蘇辭和王主任判斷血管和神經的主人。
所以，只能沿著血管的行徑方向，找到源頭。
「太難了……我還是第一次給這麼小的孩子進行顱骨分離手術。」王主任說道。
蘇辭仔細地尋找著血管的源頭，一邊說道︰「以前也做過？」
「嗯，做過，但是死了。」
蘇辭︰……
「這個不是手術意外，當時是月復部連體的嬰兒，兩個孩子的肝髒都融合在了一起，還有六根大血管交叉在一起，共同輸血，情況沒有這個復雜。
當時我帶領的團隊完成了分離，但是這兩孩子還伴隨有心髒發育不全，分離後的幾個月相繼死去了。」
蘇辭沉默著點了點頭
「兩個孩子病逝的那天正好也是我在搶救，一個晚上，連續給家屬下了十三次病危通知書，別說家屬，我都已經嚇死了，可惜最後還是沒有救回來。」王主任搖頭嘆氣道
「放心，這個手術雖然難度高，但患者身體情況良好，只要完成了手術，注意術後護理，基本就沒什麼大問題了。」
蘇辭像是在安慰。
手術室再次沉默了下來。
蘇辭的速度很快，完成了自己這邊的血管分離之後，又開始幫助王主任。
陸晨曦和另外一名胸外科主任已經恢復了患者心髒的跳動。
失血過多也得到了有效的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