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
江曉琪路過，剛好看到走廊里站在窗台的蘇辭。
蘇辭搖了搖頭，說道
「因為一個患者，心里有些感觸而已。」
江曉琪拍拍蘇辭的肩膀安慰道
「確實，有時候患者身上發生的事，很容易引起我們的自身情況的共鳴，習慣就好。」
「嗯。」
蘇辭輕微點頭，也不知道再說什麼。
「對了，杰瑞一直嚷著請你吃飯，今天晚上，你有空嗎？」
杰瑞？就是她那個把電燈泡往自己嘴里放的，活寶同學？
「好，我知道了。你去忙吧，我在這待一會就好。」
江曉琪點頭應了一聲，就走了。
蘇辭調整一下自己的情緒，回到那個阿姨那繼續查看她的病情。
急診六床。
「這是六……哎哎。」
一個大概四十多歲的男人過來，本來想問蘇辭的，一下就看到了他妹妹。
「你可算過來了，叫你們過來一趟，怎麼這麼費勁呢！」
患者家屬幽怨的看著來的人一眼。
「什麼情況咱媽？我打車來一趟好幾十呢，你著什麼急啊你。這不挺好的嗎？」
原本蘇辭以為，患者家屬多少能出來一個負責人的。
這倒好，目前兩個了，都好像不怎麼把患者當回事。
得，又來一個。
「四妹，媽這是怎麼回事啊。你怎麼每次都大驚小怪的呢你。我這還有事呢……」
蘇辭把听診器拿下來，看著這三個患者兒女，然後又來了一個。
「有事電話里說就行了，非得打電話過來干嘛呀。」
兩兒兩女，只是看他們媽媽睡著了，這就都開始埋怨最先來的患者家屬了。
患者這是好不容易睡著，又被她孩子們給吵睜眼了。
「都當著這是菜市場嗎？聲音能不能小一點。都出去說，出去。」
蘇辭知道自己的語氣不好，但恕他真的有些控制不住。
「來，患者家屬從這出去啊。」
張泠自然也是看不過去，引導那些患者家屬出去。
這患者家屬也不知道蘇辭這是哪來這麼大火氣，一個兩個都自覺不自覺的，也都出去了。
「阿姨，您好好休息啊。」
蘇辭給患者蓋好被子，患者家屬只是搖搖頭，不願再去听他們在那吵。
蘇辭心里有些五味雜陳，他吩咐張泠多注意患者情況後，也出去了。
「四妹，咱媽這什麼情況啊，醫生怎麼說。」
「對，你趕緊給說說。這咱們還都有事忙呢。」
「醫生說，媽得的是什麼癌癥。」
患者四女兒，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反正臉色沒好哪去。
「什麼！癌！」
患者家屬的聲音，都高了幾個度。
劉雯拍拍他們的肩膀，示意他們聲音小點。
還是這幾年的大哥最淡定，他示意弟弟妹妹們先別激動。
「確診了嗎？」
患者四女兒搖搖頭
「還沒有。不過醫生說是，還要要做什麼，什麼活檢，我也不懂啊。」
「那該做檢查做檢查，那百分之一百確定了，這再跟我們說啊。」
說完這個患者另外一個兒子就要走。
「哎哎哎……我叫你們來干嘛的？叫你們來不就是商量的嗎。這麼大的事，我能做主嗎？」患者四女兒趕緊攔著。
「不是，你能做主啊。」
患者大兒子看著他四妹
「咱媽一直都跟你們住啊，她照顧你們這麼久，所以這事你能做的了主啊。」
「再說了，你是女兒，女兒跟媽親啊，你可以做主。」患者大兒子又指向另外一個妹妹
「你也可以做主，咱媽跟你也親。」
「大哥，你這說的人話嗎！家有長子，主事一人。這咱媽出了事了，你不擔著誰擔著啊！」
患者另外一個女兒也是夠潑辣，怎麼都不讓步。
「就是就是。」
「我說你這說的是人話嗎？我是老大不假，就我活該啊，沒生你們啊！這咱媽先生誰，後生誰，她給我商量了嗎？」
老大這也不干了，這要真確定是癌。落到他身上，他可不就倒了血霉了。
外面的人吵吵，老太太雖然不想听，可那句話都入了她的耳。她試圖想起來，在床上掙扎著。
「我跟你說大哥，咱媽這病，就是操心你操的。之前里大家沒少進去，不是為你這麼操心，咱媽也不會得這病。」現在患者的兒女們，是誰都不擔責任，誰都往誰身上推。
「什麼叫咱媽操心我啊，沒操心你，沒操心你，沒操心你們，你們長的了這麼大嗎？」
他們兄弟姐妹四個，又吵成了一團。
蘇辭就在不遠處拿著病例，但他沒法插嘴。
因為這是患者的家事。可看到這幾個人，蘇辭真想一人都給上一巴掌。
小的時候受老人恩惠，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
哪個不操心，能活到這個年紀？
現在倒好，老人生病了，他們是生怕跟老人沾了邊。
「哎，老四，老太太這事你得負責。她住在你們家，天天給你照顧孩子。沒事的時候想起讓咱媽給你干活來了，這有事了，你不能往我們倆幾個身上推啊。」
「你們說這話昧不昧良心，那媽在我那，吃住睡，都不要花錢的。你們不要在這給我推卸責任啊！」
急診室別的患者，也都听到了他們吵吵。都失望的搖搖頭，替那個生病的老太太不值。
「夠了！」蘇辭實在是忍不了了，呵斥道
「丟不丟人？丟不丟人你們在這一個個的。這是急診室，說了不是你們家菜市場！」
蘇辭知道，老太太肯定都在里面听著呢。她現在心里，得有多難受啊。
「哎，醫生，你讓我們在這商量怎麼辦，我倒想問問你。你就能保證，我媽的癌癥能治好嗎？」
患者小兒子開始把矛頭對準蘇辭。
「對對，您給保證一下。」
換做要是做手術，蘇辭肯定給他們保證。可這是癌癥，別說他了，目前世界上也沒有百分百能治療癌癥的醫生。
「要不你給我找一個，能百分百治好的癌癥大夫？」
「那，那保證不了，你還治，治什麼治！你這不是浪費我們錢嗎。」
「哎老三，你這算說了句人話。」
「你們說什麼！」
蘇辭拳頭緊握，他氣的胸口起伏，卻必須壓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