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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狼徹底蔫兒了, 寧時亭一看到它就要笑, 它就更蔫兒了, 哭嚎到後面也哭不動了,吃飯都是被寧時亭抱著去的。

小狼趴在寧時亭膝頭, 享受了一把來自鮫人的頂級待遇——寧時亭親自喂給它,順便還會幫它按按摩,順順毛。一抱就是一整天,也不嫌重。

要知道它以前跳上桌, 都是要挨打的, 只能蹲在地上眼巴巴地看他們吃。

顧听霜起初不知道,第二天中午就發現了小狼這樣卑鄙無恥霸佔寧時亭的行徑——他嚴厲地批評了小狼︰「以前是越吃越多就算了, 現在吃個東西還要人喂, 你到底是不是狼?」

小狼本來就委委屈屈的, 被他一凶, 也齜牙咧嘴地凶回去。隨後啪嗒啪嗒掉著眼淚,躲在寧時亭懷里吃得唏哩呼嚕,顧听霜一時間竟然也拿它沒辦法。

寧時亭笑得不行, 把小狼護在懷里, 幫它找顧听霜求情︰「殿下听錯了臣說的話也罷了,這幾天小狼心情不好,就放在臣身邊幾天吧。」

「你就喜歡它。」顧听霜輕輕剝開一枚仙瓜子, 準確地把瓜子殼扔到了小狼的腦門兒上,有些悻悻的,「它現在變成這樣, 還不都是鮫人你慣的。」

寧時亭笑眯眯的,「是是是,都是臣的不是。」

小狼仗著有人撐腰,拼命對顧听霜哈氣,用以來表示它從此和頭狼勢不兩立的決心。

小狼告訴顧听霜,它立志要獨立出去,和魚單獨組成一個族群,頭狼是小狼自己,副狼就是魚,還可以再勉強加一只听書小蟲。顧听霜冷笑了一聲,壓根兒沒回答。

他冷不丁冷笑一聲,寧時亭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他一抬眼望過來,顧听霜馬上恢復了平常的表情,努力想作出一個「和藹可親的君上」的模樣,笑著說︰「沒什麼。」

寧時亭只有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顧听霜最近很不滿意小狼。不僅一天天的霸佔寧時亭,還搞得他有許多話沒辦法跟寧時亭說。

他想跟寧時亭說一說那天的夢境,問問他是怎麼回事。他想問他,是只有他一個人會做那樣的夢,還是所有人都會做,是只有他一個人會日夜都夢見寧時亭,還是所有人都會。

在他眼里,這只小肥狼純屬無病申吟,上古白狼一族恢復能力都很強,被剃了一點毛又怎樣?總之都是給寧時亭做靴子。

寧時亭倒是真的擔心小狼悲傷不可自拔,哄著小狼把肚子和背上的另一圈兒毛也剃了,隨後找專人給小狼訂做了毛茸茸的衣裳,這樣既美觀可愛,又看不出小狼沒毛了。只有頭頂到脖子那一塊兒的禿嚕皮還有點麻煩,寧時亭也想了個辦法,給小狼還做了個連上衣服的帽子。

正值年關,小狼就穿著紅彤彤的小棉襖到處晃,寧時亭後面還覺得不夠,給小狼又做了四雙靴子並一個尾巴套,裹得嚴嚴實實。

顧听霜實在對這些花里胡哨的東西看不過眼,但是面對寧時亭時,又把什麼話都咽了下去。

他覺得這樣很成問題。

不知不覺就快到年關了。

顧听霜前腳送走孫鳳,後腳也派了狼時刻听取消息。孫鳳按照誓言乖乖的,沒有給他添麻煩,也暫時讓顧斐音那邊放下了疑心。

而他自己則因為跟著孫鳳學了一個月的書的原因,九重靈絕的進度落下了,想要找個機會閉關補回來。

顧听霜正好看穿著小棉襖到處遛彎的小狼不爽很久了,干脆閉了關,就當做眼不見心不煩。

他告訴寧時亭︰「一個月後我再出來,我在百獸園的靈洞內修九重靈絕,每天放一顆返魂香在門口,如果我沒有取走,就是修靈法出事了。你們到時候再進來找我。」

寧時亭一直都不是很同意他在靈修上面的急功近利,說︰「殿下如果要修煉,也可以稍微緩一緩,至少過完年後再閉關。如今閉關一個月,雖然不至于過不了年,但是……殿下之前接連兩次過度使用靈識後出了問題,我認為至少需要再休息兩個月才妥當。」

「我等得起兩個月,寧時亭,可是你等得起嗎?」顧听霜靜靜地看著他,「我沒有一刻不記著你的毒鮫之身,我會努力讓你活久一點,你自己也得記得。靈修越高一重,我們的勝算便高一成,如果我能控制仙帝將避塵珠拱手相送,而不費一兵一卒,你也不用做那些危險的事情,不是更好嗎?」

寧時亭被他說得一愣。

他不在意生死慣了,對于顧听霜之前給出的理由,雖然不至于不信,但是的確也沒有太放在心上。

他是王妃死後,第一個對顧听霜好的人。顧听霜會對他有一時的依賴,等到往後再接觸更多的人,就會知道如今的稚女敕。

現在有了他,有了狼群,有了孫鳳,以後听書、焚綠也會跟著一並為他所用,顧听霜會遇到更多的人,而他作為毒鮫,作為晴王的右手,應該悄無聲息地湮滅在黑暗里,為顧听霜今後鋪路。

寧時亭說︰「嗯,好,我會記得。」

顧听霜閉關了,他就按照約定,每天抱著小狼去洞口送一粒返魂香。

他不理解顧听霜如今不怎麼需要吃飯喝水的體質,飯食也還是每天都送過去,但是顧听霜從來沒有動過,最後都還是喂了小狼。

小狼好幾天不見它的頭狼,倒是慢慢地開始後悔了,開始天天可憐巴巴地去顧听霜門口哀叫,希望它的頭狼可以出來陪它玩,它十分想念他。

這段時間內,傅慷和韋絕上門來了兩次。

之前孫鳳在的時候,兩個少年已經過來了幾次,但都因為顧听霜在听課而沒能見到。

這個月過後,傅慷被抓回去上王城和他父母準備年關事宜了,剩下的只有韋絕,依然天天上門來,在听說顧听霜依然沒有出關時,小坐片刻後就走了。

這天韋絕來了之後,外邊突然下起了大雨。冬雨罕見,滂沱淋灕,掃過一陣又一陣的冷氣。

韋絕就在這里多留了一會兒。

寧時亭按照接待貴客的禮數,請他去湖邊的亭台坐坐。

寧時亭入冬以後,經常來這個亭台。燒上兩個水炭火,下人會用厚實的毛氈把亭子圍起來,只留兩面通透,方便觀景,溫暖自在。

听書會跑過來跟小狼搶他的膝頭,小廚房會做一些熱乎乎的東西送來,比如滾燙的紅薯和拔絲點心。興致來了,寧時亭也會教焚綠撫琴,迎著湖風,彈一些簡單的曲調。

韋絕到了這邊,經常也是找寧時亭借一本書,自己慢慢品讀,或是幫著寧時亭听茶煮茶。

兩個人平常也不說什麼,性子都安靜,身份不同,更不會交淺言深,只是韋絕有一天,突然輕聲詢問他︰「寧公子,你知道殿下他,是否有喜歡的人了嗎?」

時下周圍沒有其他人,韋絕放下手里的書卷,很認真地看向他,指尖微微顫抖。

這些話,他像是想了很久,鼓足了勇氣才來問他。他跟他接觸了這麼長時間,知道寧時亭是個淡薄溫雅的人,這些話,他不會說給別人听,也不會取笑他。

而他又是離顧听霜最近的人。

寧時亭怔了一下,隨後認真想了想,輕輕說︰「殿下從未與我提起這些事情,我也不清楚。」

韋絕抿了抿嘴。

韋絕出身杏林命門,沉穩淡靜,不過到底還是帶著少年人的心性。自以為蠻得很好,可是眼神不騙人。這少年每次上門來,只要見到顧听霜時就會露出這樣的眼神,整個晴王府上下,恐怕都知道了他心里喜歡誰,只有顧听霜一個人沒看出來。

寧時亭看見他眼中跳動的光芒,陡然一陣恍惚,心下同時也添了一些微微的悵然。

當年的他,應該也是用同樣的眼神去看顧斐音的吧?

寧時亭輕聲說︰「我不了解殿下在想什麼,如果韋小公子有什麼話,可以親自講給殿下听,有什麼問題,也可以親自找殿下要個答案。殿下他……」他低低地笑了笑,「是個很好的孩子。」

「那他會喜歡你麼?」韋絕盯著他,忽而問道。問出這句話後,他也感到這話有些不可理喻,只是赧然地垂下眼,「你是我見過的,第一個能與他並肩的人……」

寧時亭微微一怔。

韋絕說︰「你沒見過他出事前是什麼樣子,可是我見過。那時候九洲所有的少年郎加起來,都比不上他一人優秀出色。我七歲時在靈獸觀宴上看見他的時候,就知道,他這個人是會像夜晚的月亮一樣照耀人世的。但是月亮身邊什麼都不缺,我這樣的人再努力,也只能做拱月的星星。」

寧時亭不說話了,安靜地听他說。

韋絕有些出神︰「我知道他靈根廢了,腿也殘了,我听人說,他在傷痛中沉淪四年,一直沒辦法走出來。我想上來為他醫治,可是當時我還年幼,家人不允許我跟晴王府的人有接觸,直到如今……如今我見到他了,才知道他其實不需要我。你記得他的眼楮嗎?他的眼神和四年前是一樣的,他還是他,但是這個時候的他,身邊多了一個你。」

「寧公子,你生有鮫人與鳳凰的貌美,位高權重,性情泊然,我沒有哪一點比得上你。也只有你這樣的人才能與殿下比肩,我想請你明確地告訴我,殿下他喜歡你嗎?」韋絕鼓起勇氣,認真地凝視他的眼楮,「如果是……如果是輸給你,我也沒什麼好遺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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