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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 您的當前訂閱率未達標哦,請耐心等待。  「我不是人,我是神。」

「難道神就沒有目的?」

羿泊再搖頭︰「神的能力超出人類太多。人類對神並無價值。所以, 神沒有必要算計人。」

周謙覺得羿泊的這段話很有嘲諷意味。

可他一時竟無法反駁。

羿泊的意思其實很簡單。

神之于人,其實可以用人之于螞蟻來比喻。

人永遠俯瞰螞蟻,面對螞蟻的時候, 他絕不會產生算計螞蟻、利用螞蟻的想法。因為這毫無意義。

反過來,螞蟻費勁千辛萬苦, 也永遠不可能有智慧知道人在想什麼。

那麼,人也永遠無需憑自己的眼界去揣度神的心思。

羿泊現在的做法, 就好比有人閑來無事把螞蟻當寵物養, 他願意發善心幫螞蟻做點事,甚至被它們咬幾口, 但這背後並沒有什麼陰謀。

事情進展到這步, 眼看著羿泊大神的胸口又被刺了好幾刀,而他依然毫無反應後,周謙對這個副本劇情走向的判斷難免有了改變。

在很多傳說故事里, 所謂能滿足人心願的神仙, 其實都是騙子。

他們要麼在純碎地玩弄人心, 要麼就是在玩弄陰謀詭計, 最終從人類身上索取到巨大的代價。

周謙一開始以為, 羿泊也不外乎如此。

但現在他發現情況或許真的有所不同——羿泊或許確實在單純地幫信徒實現心願。

「他們都動手了, 輪到你了。」

「你把我切成碎片都可以。我死不了的。」

羿泊的聲音听上去非常溫柔。

他在讓人傷害他,可話語間好像是在和人商量今天中午吃什麼。

于是周謙也溫柔地朝他一笑, 輕聲回答︰「我的神,我不想傷害你。我只想保護你。告訴我,有沒有什麼保護你的辦法?」

羿泊看上去像是真溫柔。

周謙則明顯是裝的。

他選擇不去傷害羿泊, 當然只是游戲策略。

如果羿泊做這一切,背後真有險惡用心。

那麼玩家當然不能傷害他。

而如果他確實大公無私,不在意被螻蟻般的人類咬幾口,玩家如果不去傷害他,自然也不至于受到懲罰。

因此,為了避免在副本里踩雷,到目前為止,無論從哪個角度看,不去傷害羿泊,都是玩家的最佳選擇。

听了周謙的話,羿泊面露些許詫異。

他好奇地問︰「那你想做什麼?」

周謙走到他面前,蹲,在他純良天真的目光中握住他的手。

「我說過了,我想保護你。」

周謙跟羿泊對話的同時,另外兩個信徒還在繼續傷害羿泊。

1號信徒是個姑娘,並且膽子比較小,她沒敢動刀,但眼見羿泊確實沒計較,于是在2號對羿泊下手時,她助紂為虐地對他拳打腳踢了好幾下。

與她相比,2號信徒要更瘋癲一些。

他似乎殺紅了眼,只想拼命發泄憤怒,開始連續不斷地舉起刀懟著羿泊胸口捅。

「撲哧」、「撲哧」……

一下一下又一下。

血腥味鋪滿周謙的口鼻,這個過程中他能感覺到羿泊的手越來越涼。

又一次帶血的刀拔|出來之際,飛起的血霧穿過周謙與羿泊對視的雙眼,繼而將羿泊整張臉都染上了細密的血珠。

周謙生病了,他感覺不到特別明顯的憤怒或者悲傷。

但因為某種夢魘一般的過去,他一直都很厭惡鮮血。

于是周謙進交易行又花5塊金幣買了一塊毛巾,伸出手一點點將羿泊那張完美無瑕的臉擦干淨了。

在這過程中他發現羿泊的五官實在格外好看,簡直像是藝術品。

然後他非常滿意地盯著羿泊一笑。「嗯。漂漂亮亮的神明,就應該這樣干干淨淨才對。」

片刻後,2號信徒大概是累了,拔了刀暫時坐下來休息。

1號信徒卻沒發泄夠,一耳光又打了過來。

瞧她那大力的樣子,這巴掌下去,一定會把羿泊的臉打腫。

周謙霍然起身就握住了1號姑娘的手。

冷冷看著她的眼楮,他說︰「給你肚子里的孩子積點德吧。造孽造多了,小心他畸形。」

「你放什麼——」

「哦,我放屁你都要聞?香不香?」

懟完人後,周謙隱隱覺得哪里有些不對勁。

——在他身後傳來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回頭一望,他看見巨樹的枝葉動了起來。

這棵參天巨樹佔據了整個宮殿的半個空間。

羿泊大神像是從這樹里長出來的,大半身體都被睫葉纏繞。

現在他身上的睫葉開始移動起來,似乎成了活物。那一瞬它們不再像枝葉,而像是蛇,還是能吃人的那種。

這個時候1號和2號信徒不敢造次了,立刻遠遠退到了湖邊。

周謙也往後退了幾步,但仍然離羿泊很近,並未走得太遠。

于是接下來的詭異畫面,就被他清清楚楚毫無遺漏地看在了眼里。

羿泊臉上身上流了很多血,枝葉纏著他的身體,當然也染了血。

然而,伴隨著枝葉的抖動,它們做出了類似于吮吸、吞咽的動作,睫葉上的血居然全部消失了。

羿泊的額頭、臉頰、肩膀、胸口有好幾個大洞,全都是被刀捅出來的。

忽然有幾根移動的睫葉就像觸角抬起來了一般,分別猛地一下子扎進那些洞口。

在這個過程中,羿泊的臉色越來越蒼白,一絲血色都瞧不見。

整個情形實在太過怪異,就好像巨樹把藤睫扎進他的身體,為的是從他身上吸血一般。

忽然想到什麼,周謙再看向羿泊的身下。

一條又長又直的光|果著的腿伸出來擺在地上。

之前這條腿被鮮血浸透,附近地面也落有很多血。

但現在有許多樹葉從那條腿、以及地面上移動而過。

在那之後,他的腿恢復了光潔,地面上的血也全部消失了。

——所以,這些睫葉並不完全是在吸血,也是在治療羿泊?

想到這里的時候,周謙忽然察覺到了些許不妙。

剛才他握住過羿泊的手,還坐到過他的身邊。

現在他的臉上、手上、身上也沾了不少羿泊的血。

那些樹葉該不會……

心頭一凜,周謙抬頭,已看到一根巨大的枝條朝他掃了過來!

手機屏幕前。

「臥槽!謙哥不會要涼吧!我的一百萬啊!」

「另外兩個信徒也跑不掉!他們傷害了大神,他們身上也有好多血!」

「謙哥多冤啊,他啥都沒干啊!」

自從目睹董翔死亡後,于賢和祝強就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

那畫面太過血腥。比他們看過的無數恐怖電影都要真實。

董翔怕是真的死了。整個游戲似乎都被某種神秘力量所操控著。

他們忽然意識到,屏幕里的這些玩家,包括自己這些賭徒,已然月兌不了身。

此刻,眼看著周謙遭遇巨大的危險,兩人總算忍不住發聲。

而游戲內,湖對岸的三名玩家也忍不住發出了驚呼。

高山︰「那些樹葉好像成了蛇怪,你們看,它們是不是張開了嘴?」

齊留行︰「到底怎麼回事?難道去了橋對岸的人,都會死?」

雲想容搖頭︰「不,看樣子,只要沾了羿泊大神的血,就會被攻擊。所以,等我們過去的時候,不但不能傷害羿泊,還不能沾到他的血。那樣應該就沒事了。」

齊留行不由問︰「所以周謙的做法不對?其實根本沒必要討好大神?」

高山的聲音上揚︰「不好,那樹葉已經抽到他跟前了!他怎麼……」

這個時候,高山、雲想容、齊留行三人,連帶著游戲外的于賢和祝強,想的都是同一件事——周謙為什麼不躲?

湖對岸。

地面上有一大片陰影正不斷朝周謙靠近,直至將他的影子徹底覆蓋。

伴隨著陰影自半空中襲來的,正是一根巨大的枝條。

枝條上長著無數樹葉,它們仿佛張開了嘴,要撕咬周謙的血肉。

另外兩名信徒面臨的情況與周謙類似。

他們面無血色,眼底呈現出了巨大的恐懼。

——完蛋了,這些蛇一樣的張開了血盆大口的樹葉,一定會把他們撕成碎片!他們不該天真,不該以為他們真能傷害一個神!

2號信徒率先反應過來要逃,轉過身就開跑。

大概因為他剛才傷害羿泊最嚴重,所以這個時候他也表現得最慌亂恐懼。

但他顯然運氣不太好,在即將踏上水晶橋的時候,不小心踩空了,直接墜入湖中。

轉瞬之間,他的身體四分五裂,血霧乍起,再被湖水無聲吞噬干淨。

1號信徒在他後面跑,在看見他的情況後,在湖邊堪堪停下腳步,再及時轉過身,迅速面對著巨樹和羿泊的方向跪了下來。

她一邊磕頭,一邊不住地說︰「我、我錯了!羿泊大神!我錯了!

「可那是您說的,可以隨便對您——

「不。我不該!我錯了!我不該自私自利!一切都是我的錯!我不該把我對生活的怨恨發現到您身上!對不起!我……」

整個過程中,周謙只朝後略瞥了一眼,就回過了頭,平靜地注視著那妖魔般的樹葉朝自己襲來。

下一瞬,周謙被徹底吞噬。

他的身形修長筆直,像利刃一樣立在原地不動,整個人旋即被一大片樹葉席卷、包裹、覆蓋,身形立刻消失不見。

幾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以為周謙鐵定沒救了。

但很快,樹葉離開了他的身體。

——他從頭到尾煥然一新,身上的血跡全部消失了。

原來樹葉只是吸走了他身上的神明之血,並不是要殺他。

隨意把雙手放進口袋,周謙遙遙看向羿泊大神的方向,笑了。

——他又一次料對了。

羿泊大神不會用樹葉傷人,周謙是從兩個角度判斷的。

第一,這不符合邏輯。

羿泊大神專門找人來虐自己,完事兒後再把人殺掉,這行為毫無邏輯可言。

就算從陰謀論的角度考慮,羿泊受虐一事別有所謀,那麼他也需要被24個信徒虐待,才能達到目的。現在僅有3個信徒完成儀式,如果他把他們殺了,其余信徒一定會受到驚嚇,儀式自然無法再繼續。

因此無論從哪個角度看,他都沒道理殺人。

至于第二點原因,則是周謙及時拿起手表讀取了信息。

就目前的游戲階段而言,面對副本里會攻擊人的東西,系統從來都會提示,諸如對方的血量、攻擊等級等等。

但在樹葉襲來時,系統什麼都識別不到。

周謙據此也能判斷出,那些樹葉根本不會害他。

果然,現在他安然無恙,1號信徒也毫發無傷。

唯一一個出了事的,是自己把自己嚇到,墜湖而死的2號。

周謙對他並不抱有任何同情。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正因他傷害了羿泊,才害怕被報復。

只是……這樣未免也便宜1號信徒了。

周謙瞥她幾眼,再听見神女說︰「請1號和3號信徒回到湖對岸。下面,請4、5、6號三位信徒前來面見大神。你可以隨便對大神做什麼。」

24個信徒被分成了8個批次,周謙回到湖的這邊後,眼睜睜看著另外7個批次的信徒分別走到羿泊大神跟前,對他施加了各種各樣的殘酷手段。

除了跟周謙一樣的三個玩家,其余所有信徒都動了手。

如果說1號和2號信徒還因為顧忌而有所收斂,現在其他信徒發現沒有人會被懲罰後,手段已經變得越來越殘暴了。

在平時生活中,受制于道德法律約束,很多人是不敢做什麼的。

但現在羿泊大神給了他們一個肆意發泄的機會,這無疑無限激發了他們內心的陰暗面。

瘋狂的情緒就像能傳染人的病菌一樣,在頃刻間感染了所有人,讓他們血液里的殘暴因子被發酵到了極致。

原本也是存在一些不願傷害羿泊大神的信徒的。

但這個時候善良的人似乎反而被當成了怪物,最終他們或在慫恿、或在威脅下,還是對羿泊大神動了手。

于是這簡直變成了一場人虐待神的盛宴。

將這場盛宴醞釀到極致的,是某位信徒拿著帶來的斧頭砍斷了羿泊的腿。

拎著那條腿,將它扔進湖里的時候,信徒們爆發了狂歡。

事情演變到現在,信徒們的殘暴程度讓人嘆為觀止,他們甚至開始了比拼,眼見著有人砍了腿,另一位信徒像是想和他比賽,竟一刀砍掉了羿泊的頭顱,並同樣將之扔進了湖中。

此情此景,就連幾乎喪失了情感體驗的周謙都皺緊了眉頭。

小情侶中,一直表現得很冷靜的雲想容用雙手捂住了臉,不忍再看。

而老實人高山早已流下眼淚。「他們、他們怎麼能做出這種事?居然……這實在令人難以置信。」

「沒什麼好奇怪的。在那種情境中,如果你不願動手,恐怕還會被異類而殺掉。這就是人性中最可怕的一面。

「何況他們還親眼目睹了一個事實——無論如何大神都不會死。所以他們不用負任何責任,可以隨心所欲地發泄。」

周謙聲色沉沉地開口,望向對岸的瞳孔不由收緊。

高山無法理解。「不,我真的不理解。大神明明幫助了他們啊!為什麼他們不心存感激,反而恨上了他?」

沉默了一會兒,周謙淡淡道︰「這道理其實很簡單,因為得到的太輕易,人們就會覺得理所當然了——身為大神,他就該不遺余力地滿足他們的心願。所以,一旦大神讓他們失望,他們就對他有恨了。」

嘴角的笑容帶著無盡的嘲諷,周謙再道︰「羿泊對他們有用的時候,被他們奉為神靈。一旦他對他們沒用……下場你看見了。」

除三個玩家以外,每個信徒都會羿泊大神實施整整5分鐘的暴行。

當最後一批實施懲罰的信徒歸來,對岸那棵巨樹的枝葉又開始移動起來。

它們包裹住羿泊大神殘破的軀體,帶走他的血液,又令他的斷肢和斷頭重生。

羿泊再度出現的時候,緊閉著雙眼的模樣和之前沒有什麼區別,只是了臉色變得更蒼白了一些。

瞬也不瞬地盯了羿泊片刻,周謙隱隱察覺到了什麼,轉而看向他身後那棵巨樹,他發現整個樹都在發生變化。

很快,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去——巨樹在開花!

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成千上萬的樹枝開始抖動起來。

緊接著一朵又一朵的粉色花骨朵冒了出來。

花苞形態並沒有停留太久,因為它們很快綻放成了白花。

頃刻之間,如一夜春風吹開萬千梨樹,覆蓋了半個宮殿穹頂的巨樹已經開滿了雪白色的花。

伴隨著無數朵開放,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傳來。

哪怕隔了一片湖,湖這邊的人也能聞到。

那花香好似有某種神力,人聞到的剎那,只覺得心曠神怡,仿佛置身于世外桃源,再也沒有半點憂慮。

花開在一瞬間,花落也在一瞬間。

巨樹銀花很快就凋謝了。

花瓣散落一地,像是鋪了一地的白雪。

雪色花瓣落了羿泊滿身。

他的頭發、赤|果的肩膀,乃至那只重新長好的腿也沾滿了花瓣。

他的臉色無比慘白,幾乎已經與這些花長成了同一個顏色。

如果不是那高挺的鼻梁,勉強帶了些血色的嘴唇,以及那低垂著的黑色睫毛,周謙一時幾乎無法把他從落花中找到。

數千朵花凋謝了,取而代之的是巨樹上結出的一顆又一顆果實。

果實飽滿、鮮翠欲滴,是純正的艷紅色。

——那是一個又一個的隻果。

隻果樂園里,總算長出了隻果。

神女的聲音忽然遙遙響起,仿佛自雲端而來。

「痛苦,也是神明感受世間的一種方式。

「神降臨這片土地後,感受過人類的快樂、悲傷、渴望、嫉妒……現在他體會到了痛苦,對這片土地以及人類的情感已經有了全面的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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