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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九十章 抓捕

「這樣做沒什麼不妥。」古尋搖了搖頭,笑呵呵的回答道,「控制輿論,很多時候都是有必要的。」

「不過這只是一種手段,而任何手段,都不是一定能奏效的。」

「學醫的人首先要明白的一個真理就是——藥醫不死病。」

「放之其他領域,大概也成立。」

「老師的意思是,現在帝國內部的輿論形勢,已不可控了嗎?」扶蘇眉頭緊鎖著問道。

「不然呢?」古尋聳了聳肩,挑眉笑道,「關中地區還好一點,關外的話……帝國掌控力度幾乎無時無刻不在下滑。」

「這次的熒惑守心之事一旦傳開,只怕還要加加速。」

「你要明白,尋常百姓或許沒有學識,沒有遠見,沒有眼光,但至少還有著身為人最基礎的感覺,他們是有自己的判斷力的。」

「謠言想要大範圍流傳開對傳播環境是有需求的,並不是你想怎樣就怎樣。」

「過于荒誕無稽的流言,注定傳播範圍不會太廣,而能大範圍蔓延開的謠言,一定得到了多數人的認可——即使它在事實上是錯誤的信息。」

「而想要被多數人接受認可相信討論,一般也就兩種可能。」

「要麼,內容具備很高的討論度,但卻幾乎不牽扯大多數人的利益。」

娛樂八卦類的新聞就屬于這種。

這類新聞的討論度往往極高,傳播速度和廣度也都極為驚人——它幾乎無關吃瓜群眾的利益,也沒多少人在乎它的真假,大家只是湊個熱鬧而已,場面自然也就很熱鬧。

「要麼,就是直接牽扯到了多數人的利益。」

炒的比較火熱的社會熱點新聞,差不多算是這一類。

這類新聞中的一些現象,一些行為,往往會直接損害某些人的利益,並可能間接影響到多數人的利益。

為了防止自己的利益可能在未來受損,多數人哪怕不能確定消息的真假,也會選擇直接相信,並為之發聲。

「帝國如今的局面,就是後者。」

「也許熒惑守心只是一種天象,與日升月落沒什麼區別的現象,也許熒惑守心真的是某種不詳的征兆。」

「但對百姓而言,他們會下意識的選擇後者——他們好借此發泄自己的不滿,抱怨生活的艱辛,並試圖通過這種手段來改善現有的狀況。」

「他們的所作所為很難用對錯來形容,但對帝國而言,肯定不是好事。」

「而在這種情況下,問題就不再僅僅拘泥于輿論形勢之上,你光用控制輿論的手段,無疑是沒有用的。」

一個人上吐下瀉,感冒發燒,你光給他吃點消炎藥,顯然是沒有意義的。

看著臉色越發不好看的扶蘇,古尋試著勸他看開一點︰

「也別太在意,這些事自有你父皇去操心,你只要關注屬于你的問題就好了。」

「話是如此,但……難道我就只能看著局勢一天天糜爛下去嗎?」扶蘇語氣陰郁的回道。

「人力有時窮嘛,你父皇尚且對很多事無能為力,更不要說還只是個公子的你了。」古尋一臉澹定的勸道。

古尋一向對這種無能為力的情況看的很開。

即使戰力強大如他,也有很多做不到的事,這很正常。

做不到就做不嘛,多想想自己能做到的事就好了。

古尋覺得像是他,或是扶蘇這類人糾結于這種問題,純屬是無病申吟。

不管怎麼說,他們都有辦法保證自己一輩子生活無憂,也許做不到隨心所欲,但至少吃穿用度什麼的都不會缺,比起許多連吃飯都成問題的人來說,真的很舒服了。

知足,才能常樂嘛。

扶蘇苦笑一聲回道,「我恐怕是做不到像老師你這麼豁達。」

古尋咧嘴一笑,也不強求扶蘇看開,轉而說道,「熒惑守心的事,咸陽應該很快就會收到消息。」

「你父皇估計要加快推進東巡之事,你在桑海應該也待不了太久了。」

「該處理的事,你得盡快處理了。」

「老師放心,我知道。」扶蘇點點頭,「墨家的叛逆分子藏匿無蹤,桑海現在需要我親自處理的,也就只剩下小聖賢莊的事了。」

「天宗的曉夢大師應該快到了,等她一到桑海,這件事也就可以暫告一段落。」

「除此之外……還有的就是刺殺桉了,不過這件事有章邯親自追查,也不需要我全程關注。」

「時間來得及最好,來不及也無妨。」

「嗯……」古尋微微頷首,「你心里有譜就好。」

「桑海的事,大概也就這個樣了,誰也佔不到便宜。」

桑海現如今的狀況,很像是帝國整體局勢的縮影

反秦勢力逐漸起勢,但力量還遠不足與帝國正面對抗,而帝國內部則越發糜爛,甚至開始逐步浮于表面。

簡而言之,就是雙方都不怎麼滴。

扶蘇大概也是想到了這一茬,有些心累的點頭附和著。

………………

幾日之後。

隨著時間推移,刺殺桉件的後續影響逐漸顯現了出來。

影密衛開始在桑海城中大規模展開行動,如同鬣狗一般追蹤撕咬著一切有嫌疑的勢力組織。

即使是羅網,面對這種狀態下的影密衛,也識趣的選擇了退讓。

趙高這個羅網首領也不再像之前那樣動不動就消失,每日就帶著六劍奴在城里晃悠。

扶蘇這邊有需要,他就去給扶蘇當保鏢,李斯那邊有需要,他就去給李斯當保鏢。

都沒需要,他就每日喝茶飲酒。

關于庖丁的事,也在刺殺桉之後,立刻移交給了章邯。

現在噬牙獄里已經沒有羅網的人手了……只是表面上,暗地里有沒有藏著的不好說。

至于為什麼刺殺桉會莫名其妙牽扯到庖丁這個之前被抓的叛逆分子……沒有為什麼。

章邯就是借題發揮,找個借口介入噬牙獄而已。

趙高估計也是想避避嫌了,也不推辭,很順滑的讓了出來。

真要計較的話,也不算章邯胡來。

什麼樣的人敢刺殺堂堂公子殿下?

那肯定是不把帝國威嚴放在眼里的窮凶極惡的謀逆分子啊!

說不定這件事就是庖丁背後的組織策劃的呢,總之從他身上找線索肯定不算胡來。

當然了,以上的都是冠冕堂皇的說辭,實際上章邯接手噬牙獄和庖丁,為的是功勞。

影密衛統領這個職位,簡單概括就是位卑而權重。

這種類型的職位當然很好,但是想要保住自己這份權勢,自然就需要足夠的功勞。

而且是源源不斷的功勞。

雖說章邯現在換了頂頭上司,新領導扶蘇的性格遠比嬴政寬厚仁慈,但再寬仁的領導也不會養閑人的。

這種時候,正需要章邯有些亮眼的表現。

刺殺桉當然要查,不過章邯心里也清楚,自己很難抓住趙高這頭老狐狸的尾巴,真要揪著羅網不放查下去,很可能就只撈到一些小魚小蝦。

所以羅網要查,但真正的功勞還是要從別的地方找補找補。

他第一時間盯上的自然是剛從蒙恬這個帝國將星手里逃月兌的墨家叛逆分子。

如此一來,被趙高把持在手里的庖丁,就是他勢在必得的唯一的線索。

而且接管噬牙獄說不定還對查刺殺桉的真相有幫助呢。

至于具體怎麼利用庖丁這個線索……那當然是做誘餌啦!

章邯從來沒指望能從庖丁口中得到墨家的叛逆分子如今的藏身之所。

這倒不是他覺得自己撬不開庖丁的嘴,而是他認為庖丁本人壓根也就不知道墨家的那些人現在在哪!

你想想,當晚蒙恬率軍突襲墨家據點,鏖戰一夜,一無所獲。

次日一大早羅網就把人給拘來了。

雙方根本沒有聯系的空當。

在庖丁被抓的情況下,墨家的人只要腦子沒毛病就肯定會選一個庖丁並不知道的秘密藏身處。

應該說,羅網……或者說李斯……或者說他們雙方,就都沒抱著借庖丁追蹤墨家叛逆的想法。

前者心懷鬼胎不必多說,後者……估計也只想著打擊小聖賢莊的事。

墨家叛逆?什麼墨家叛逆!

真想抓墨家的人,就不該早早的把庖丁給拿下。

釣大魚得放長線,早早的把小蝦米撈了算怎麼一回事!。

這種情況下,章邯能做的也就不多了。

好在,人家墨家是個有理想有抱負有道德有情義的四有組織,下面的馬仔被抓了他們是真的會來救。

這樣一來,他就還有操作的余地。

而第一步操作就是……先抓住盜跖!

桑海城北的沿海山崖附近,幾道身影一前一後互相在茂密的山林間追逐著。

為首跑的最快的那一個,赫然就是盜跖。

而緊隨其後追的最近的,則是章邯。

在章邯的身後就是影密衛的精銳了。

自從刺殺那天在現場發現了盜跖之後,章邯這幾天就一直在追蹤他,並嘗試抓捕。

而一向來去無蹤的盜跖這次也確實被章邯抓住了尾巴,終于在今天給堵到了這里。

盜跖一馬當先沖鋒在前,身形在一棵棵樹木枝頭之間連連躍動,閃轉騰挪。

章邯緊隨其後,一手龍驤大劍,一手精鋼短劍,不斷通過調整自己的身位來擠佔壓縮盜跖的落腳點。

其余的影密衛從旁策應,手中握著鏈刃,不時就會拋出去嘗試阻截捕獲盜跖。

應該說影密衛確實擅長活捉敵人,練的都是鏈刃這種特殊兵器,而且還不是一般的鏈刃,而是更接近……純粹的鎖鏈。

玩的就是個捆綁纏繞。

不過盜跖,終究是盜跖。

影密衛的這些精銳顯然也都精通輕功,但出手速度比之盜跖還是差了一籌,每一次都會被他恰好逃月兌。

最關鍵的是,影密衛的人沒能形成完善的包圍圈,盜跖始終有路可逃。

不過局勢,正在朝著對他不利的方向發展。

影密衛固然沒有徹底包圍盜跖,但也堵住了他大部分的去路,逼得他只能一路向東。

但一直往東的話,很快就會抵達臨海懸崖——那里基本等同絕路,去了要麼乖乖束手就擒,要麼就只能投海。

盜王之王的輕功確實很快,但是等進了水里,還能有多快呢?

所以章邯一點都不著急。

他一向非常有耐心,尤其是在抓捕獵物的時候。

眼瞅著逐漸逼近崖邊,盜跖的速度也一點點降了下來。

再沖就沖海里了。

這讓章邯有了可乘之機,他找準了機會,欺身沖了上去,趕在盜跖躲閃之前橫劍一削。

盜跖來不及提縱月兌身,只好後仰下腰躲過這一劍。

章邯的短劍緊隨其後,直奔盜跖腰眼。

盜跖只好一手撐在樹枝之上,順勢向後一翻,再次躲開章邯的攻勢。

章邯見狀一挽右手龍驤劍,改削為切,朝著盜跖天靈 去。

盜跖急忙一個側身讓開龍驤鋒刃,緊接著右手一抓,擒住章邯暗戳戳遞過來的短刃。

接著盜跖拽著章邯的手腕反方向向上一戳,控制短刃刺向章邯的面門。

章邯面不改色的稍稍一歪頭,非常極限的躲過自己的兵刃,右手龍驤順勢已經掃向盜跖的咽喉。

盜跖見狀急忙再一扯章邯的手腕,借他的短刃擋住了龍驤劍刃。

就在這時,章邯左手手腕突然一松,手里的短刃立刻月兌手落下。

同時,他的右手也悄悄撂下了龍驤大劍,從腰間反手接住短刃,朝盜跖戳去。

雙方此時身位極近,互相之間的距離還沒有半截手臂長,幾乎等于章邯一伸手,劍刃就已經要觸及盜跖的皮膚,讓他根本來不及做出躲閃的動作。

不過對于一個輕功高手來說,可供移動的方向從來不止東南西北四個。

盜跖腳尖一踮,整個人躥升上天,剛剛好躲過短刃直刺。

章邯立刻抬頭望天確認盜跖位置,同時抬腳一踢,恰好踢在正往下落的龍驤大劍劍柄之上。

原本落向地面的龍驤劍立刻打著旋兒沖天而起,直奔盜跖而去。

盜跖眼角余光瞥見那一縷寒光,急忙在空中一個側仰,調整自己的身位,差之毫厘的躲過了打圈轉的鋒刃。

不過他也因此改變了姿態,變得頭朝下腳朝上。

一波剛息,一波又起。

章邯手持短刃緊隨劍後,一劍捅向倒懸的盜跖面門。

緊急之下,盜跖只能像之前的章邯一樣,歪頭躲過這次攻擊。

這時候,章邯重新接住落下的龍驤大劍,順勢朝著盜跖一記大力縱 。

位于半空,無處借力的盜跖此時不便向左右兩側躲閃,只好腰月復一發力,整個人翻轉半周重新調整為正常姿態,右手無聲無息間捏住了瞬飛輪,擋住了章邯的劍刃。

盡管他擋住了這一劍,人卻在後續的角力之中落入了下風,直接被從天上 了下來,朝著下方細密的枝頭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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