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解放停在了勞務市場內的停車場,一路過去,路邊有不少人立著牌子。
各色各樣的工種,那是一應俱全。
張旭要尋的腳力,都在前面。
這些人跟前面的技術工不同,多是一些五大三粗的漢子。
但是,趙建國領著張旭過去後,卻發現除了壯漢外,其中還混雜著一個戴金絲眼鏡的瘦弱男子。
這人跟其他人不同,光是這得體的衣著,就讓人覺著有些格格不入。
「我們這需要幾個腳力,搬貨,半天五塊錢,誰去?!」
就在趙建國去幫著尋人時,在場這些腳力都是一股腦圍了上去。
「我我我!」
「俺有力氣!」
「我一個頂倆!」
听著這些人的吆喝,張旭的眼楮卻是死死盯著站在外圍的眼鏡男身上。
這人也在喊,只是這聲音小的出奇,似乎帶著一股子倔強勁。
趙建國很快在人群中挑了三個。
「張旭,好了,咱們走吧。」
「哦。」
听著趙建國的話,張旭隨口應了一聲,卻在要離開時,又朝著眼鏡男那邊走了過去。
「你好。」
听到有人站在自己面前,眼鏡男頓時來了精神︰「老板是要找腳力嗎?」
誰知道他這話剛出來,就受到了周圍不少人的嘲笑。
光這小身板,怕是連人家的一半都沒。
「我這邊可是有不少貨,你能行?」
張旭隱約之間能感覺出來,這人應該是沒了工作,現在又找不到工作才來的這里。
若不是沒了辦法,怕是也不會來這賣力氣掙錢了。
「能行的,你別看我瘦,扛貨我可是一把好手!」眼鏡男說著還比劃了一下自己並不健碩的二頭肌。
在眾人的注視下,張旭直接招手將他也帶了走。
趙建國有些不太明白,卻也沒多問。
隨著大解放在供銷社的出貨倉門口停下,張旭直接帶著人尋到了老秦頭面前。
「秦大爺!」
「呦,你小子終于來了,」老秦頭見狀,指了指牆上的掛鐘︰「趕著點時間,我這還有倆小時可就下班了。」
張旭連連應下,順勢將手中的牛欄山給遞了過去。
瞧著白酒,老秦頭直接將下班的事情都給拋諸在了腦後。
在趙建國的帶領下,幾人立馬進去開始搬起了布料。
這布料就跟書一樣,尋常看著不是很重,可上了身,這厚實的份量,可是將幾人給累得夠嗆,。
張旭雖然也在搬運,但注意力卻一直都在眼鏡男的身上。
對方還真沒說假話,其他人搬的時候都是扛上一捆,他也是自顧自的背著,就跟在幾人身後,腳步不緊不慢。
明明只是一趟便已大汗淋灕,可幾趟下來,他硬是沒吭過一聲。
足足三個鐘頭,老秦頭那邊都已經過了下班時間,也沒催促。
另外三個大漢已經開始搬一趟休息一會,可唯獨眼鏡男還在繼續。
「呼呼沒想到,這小子的耐力那麼強。」就連趙建國也是有些吃不消了。
張旭看著倉庫內已經被清空的牛仔布料,抹了一把汗,也是跟了上去。
幾人上車後,便趕著傍晚的余暉,去了城郊倉庫。
一路的休息,也暫時讓幾人得以緩過氣來。
眼鏡男路上一直都是沉默的坐在一旁,也不跟人說話。
等到了地方,這下貨可比之前快了許多。
擺放好托盤後,一個在上面丟,下面的人就負責擺放整齊就行。
六人忙完已是晚上九點。
結賬時,張旭可是大方了一把,原本說好的五塊,硬生生又給他們加了五塊。
三個大漢自然是感恩戴德,可輪到一旁的眼鏡男,對方卻只從張旭手中抽了五塊錢。
這家伙的原則性,讓張旭也是為之一愣︰「等下!」
眼鏡男轉頭盯著他,問道︰「明天還有活?」
「不是,我就有些好奇,你也不像是干這種活的,怎麼」
「缺錢。」
還沒等張旭說完,對方便直截了當的回答了問題。
「那你還只要五塊?」
「說好多少,就是多少。」
這家伙倒是讓張旭來了興趣︰「你以前是做啥的?」
「會計。」
「下崗了?」
張旭的問話,似乎是戳中了他的痛處,對方並沒有回答,只是默默低下了頭。
一旁的趙建國見狀,立馬打起了圓場︰「其實也沒啥,現在可不光是莞市這些國企的效益不好,我听說其他城市也一樣,半數的廠子都倒閉了,下崗其實也不錯,至少是能有其他路子掙錢。」
眼鏡男依舊沒有回答。
張旭瞧著對方,腦海中卻想起了前些日子被孫富平舉報,然後被工商所罰款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