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太子死了!?真的假的?」
飛飛幾乎要竄了起來,臉色又驚又喜。
陸宣點點頭,「絕無半點虛言。」
「太好了!」飛飛興奮的抓住涂山君的胳膊,「君上,那條死長蟲死了,你就不用嫁給他了啊。」
涂山君卻皺眉道︰「飛飛閉嘴。」
轉頭又打量了陸宣等人一番,「你們幾個之中,這位老者的修為倒是深厚,想殺涂山太子不是難事,但你卻說你們非但擊殺了涂山太子,而且還將兩大妖帥和滿朝文武都殺了,這未免太過信口開河了吧?」
「君上若是不信,可以去打听一下事實是否如此。」
陸宣微笑道︰「不瞞君上,我等四人並非涂山國的人,那赤無霄在萬妖谷巡視的時候捉了我的師兄師姐,我這才冒死從虛空裂縫中潛入涂山國。斬殺涂山太子等妖類也是借助法寶之威,而並非是我的本事。」
「現在君上已經知道我等的身份,不知想要如何發落我們?」
涂山君這才露出了震驚之色。
「這……都是真的?」
陸宣肅然點頭。
半晌,涂山君似乎才稍稍鎮定下來,只是眉間似乎有些悵然,愣了半晌也沒有言語。
飛飛懵懂的問道︰「君上,涂山太子死了,您該開心才對啊,怎麼……」
涂山君卻苦笑了下,對陸宣道︰「你們卻是壞了我的大事啊。」
陸宣等人都愣了。
難道涂山君對涂山太子並非無情,而是有情?
葛林已嚴陣以待,雖然他從心底不想傷害涂山君,但是如果涂山君想要將大家交給涂山國,那便免不得要動手了。
楚玲瓏忍不住道︰「君上,我見過那涂山太子,絕非良配啊。」
涂山君苦笑著擺擺手,「你們誤會我了,他究竟是個什麼樣的東西我自然清楚。你們殺了他,我心中只有快活,但是你們的確是壞了我的大事。」
陸宣等人愈發滿頭霧水了。
涂山君沒有多做解釋,而是轉過話題問道︰「如今你們做出這麼一番大事來,接下來還有什麼打算?若是想要離開涂山國恐怕沒那麼簡單啊,據說現在涂山國已徹底封閉,連許多虛空裂縫都已有大妖鎮守了。」
陸宣等人這才松了口氣,看來涂山君沒有惡意。
「如何離開涂山國是以後的事了,現在我們還有三個同伴落在涂山國的天牢,不救出他們是不會走的。」陸宣道。
「你們要去天牢救人?」
涂山君驚訝的問著,見陸宣點頭卻露出欣喜之色,急忙追問道︰「你們可有謀劃?還要用你那法寶麼?」
「只能見招拆招罷了,至于我那法寶卻已毀掉了,無法再用。」
涂山君原本滿臉喜色,但听了陸宣的回答卻頓時變得落寞起來。
「若是沒有你那法寶,僅憑你們四個的修為去天牢救人簡直就是找死啊。更何況涂山國知道你們的人就在天牢,或許早已在那里布下了天羅地網,正等著你們呢。」
陸宣只是肅然道︰「事在人為。」
「事在人為……」
涂山君咀嚼著這四個字,臉色變幻不定,半晌之後忽然露出一絲決然之色來。
「我與你們同去。」
陸宣等人頓時吃了一驚。陸宣連忙道︰「君上好意我們心領了,不過君上連九轉宣雲草都給了我就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不必做到如此地步的。」
涂山君搖了搖頭。
「你當我是要幫你們麼?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雖說我醫術還行,但若論修為、戰力,不如這位老者遠甚。我之所以要與你們同去天牢,卻也是想去救人啊。」
「救人?」
陸宣等人面面相覷,都有些不明就里。楚玲瓏便問道︰「君上想救何人?」
涂山君露出一抹黯然之色,一字一句的道︰
「我的,爹娘。」
陸宣與葛林對視了一眼,都有些愕然。
不是說這涂山國中,唯有涂山君和飛飛不知道實情麼?
飛飛驚訝的看著涂山君,茫然道︰「君上,老君上和主母不是……」那個死字沒說出口,但陸宣等人卻看出飛飛應該是真的毫不知情。
涂山君悲傷的道︰「這些年來,旁人都對我說涂山氏便只剩下我一人了,但我卻知道他們都是騙我的,從始至終我都知道,他們還活著。」
葛林忍不住問道︰「君上,據說老君上夫婦離開涂山的時候,你不過八九歲的年紀吧,你周圍所有人都向著涂山國,你又如何篤定他們兩位都活著?」
「你們隨我來。」
涂山君默然走向門外,眾人面面相覷,也連忙跟了出去。
竹舍外,涂山君指向天空。
「因為它還在,所以我才斷定他們還活著。」
眾人抬頭,都是一臉茫然。
天上空無一物,如果硬說有東西的話,便只有那一輪有些暗淡的圓月了。
「君上說的難道是那月亮?」楚玲瓏愕然問道。
涂山君點了點頭,「你們難道不懷疑,為何這涂山國里會有月亮麼?」
陸宣等人也不禁心中生疑。
之前陸宣剛到涂山國的時候便有些困惑,這涂山國雖大,但畢竟也只是個虛空碎片罷了,按理說怎麼可能會有月亮?這圓月出現在虛空之中本來就有些奇怪,只不過事不關己,陸宣也沒時間和心思去理會罷了。
而現在听涂山君所言,這圓月果然有古怪。
涂山君接著道︰「那月亮,原本就是我們涂山氏的法寶啊。記得爹娘臨行前曾對我說過,這涂山世界與秘境截然不同,只是個虛空碎片罷了,而且在當初形成之際便千瘡百孔,靈氣不住泄露,生機也逐漸淡薄。若不是有這月亮散發生機,涂山世界早已土崩瓦解、生機斷絕。」
「而這月亮自古便是涂山氏的法寶,與我爹性命相關,所以只要它一日仍在天空之上,我爹便絕對還活著。」
涂山君臉上露出一絲湛然之色來,看向陸宣道︰「所以我自始至終都知道他們還活著,應該是落在蛟王的手中。蛟王將一切反抗他的人都囚禁在天牢之中,那他們便有極大的可能也在里面。」
「這三百年來,我無時無刻不在思念他們,也想將他們救出苦海,但是……」
說到這,涂山君的聲音變得哽咽起來。
眾人心中也不禁唏噓,涂山君雖已年近三百歲,但若按人類壽元來算卻不過剛到及笄之年罷了。更何況她雖然名為涂山君,但整個涂山一脈卻沒有一人真心待她,除了年幼的飛飛之外,算是孤家寡人了。
飛飛早已淚流滿面,輕輕依偎在涂山君的懷里顫聲道︰「君上,這些事你為何不告訴我啊……」
涂山君輕撫飛飛的秀發,嘆息道︰「告訴你,你也只是和我一起悲傷罷了,我又如何舍得呢?」
她又看向了陸宣。
「之所以答應涂山太子的婚事,除了要保住那幾個涂山子弟之外,其實也是想通過涂山太子去救爹娘罷了。」
陸宣這才明白涂山君之前為何說自己壞了她的大事。
「君上糊涂啊。」
陸宣苦笑道︰「那涂山國上下哪有一個好東西,你即便舍棄了清白,最後也難以救出他們啊。」
「可是我沒有別的辦法。」
涂山君眼眶泛紅的道︰「現在涂山太子既然死了,也就不必多說。你們既然要去天牢救人便帶著我吧,涂山國上下除了蛟王之外畢竟都會給我幾分薄面。有我帶著你們,起碼想進入天牢比你們打進去要輕松多了。」
陸宣看向楚玲瓏和葛林等人,心想這倒是個好主意。
于是看向涂山君,陸宣沉聲道︰「君上可要想好了,此去可是九死一生,而且君上恐怕也再難回到涂山了啊。」
「這涂山,我也沒什麼值得留戀的了。」涂山君露出不知是哭是笑的表情。
陸宣點了點頭。
「那便有勞君上帶我們進入天牢了。」
「你稍等片刻。」涂山君轉頭又走入竹舍,片刻後拎著一個藥箱走了出來,「天牢中的囚犯多數都有病患,若是涂山國不想其中某個囚犯死去便會送來涂山給我醫治。所以那天牢的妖兵妖將我多數都認識,這次去便以救治傷患的借口應該能混進去。」
「好。」
陸宣與楚玲瓏和葛林等人商議了片刻。
現在楚玲瓏和鐘如玉身上的禁制仍未解開,幫不上什麼忙,而葛林的身份又太敏感,所以都不宜露面。陸宣便讓他們暫時藏身于息壤爐中,自己則扮作涂山君的隨從見機行事。
最後葛林、楚玲瓏、鐘如玉和飛飛都進入息壤爐中,只留下了涂山君和陸宣。
涂山君最後看了一眼竹舍。
這個叫做家的地方,或許是最後一次看一眼了。
「走吧。」
涂山君向陸宣點頭,帶著陸宣向外走去。
「蛟王在涂山設了禁制,我們飛不出去,便只能步行了。」涂山君一邊說,一邊帶著陸宣走出了院門。
門外有個小徑直通山下,此時卻有兩個村民打扮的家伙堵住了去路。
「君上,您要去哪兒?」
一個中年人攔在涂山君的面前,嚴陣以待的道。
涂山君微笑道︰「我只是出去走走,你們在這里做什麼?」
那中年人困惑的看了眼涂山君身後的陸宣,然後忽然大聲喊了起來。
「六爺爺,君上要出去了!」
轉眼間道道身影蜂擁而至,一個垂垂老矣的村老眯著眼楮看向涂山君,皮笑肉不笑的道︰「君上,您剛答應了一月之內便嫁給涂山君,此時不在家中呆著,卻是要去哪里啊?」
「難道,您想逃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