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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劍踫觸到這道防御極強的佛光, 倏地彈開!

「這狐狸……好強大的防御。」背後追蹤的弟子,已有元嬰修為,此刻不免緊鎖眉頭, 「恐怕不是狐狸。」

手指掐出劍訣,指著坎方︰「去!」

飛劍窮追不舍,古遙周身的佛光替他擋了幾下,光芒漸漸式微,他修為太低, 就是再多的法寶也不夠打,有一下躲得不夠及時, 飛劍伺機襲上, 腰月復被完全貫穿!血浸透大紅袈裟, 變成觸目驚心的深紅。

古遙頓了幾秒,低頭看著刺穿肚皮的白色飛劍。

隔著幾里, 背後追蹤之人,見那狐狸極精,智慧堪稱恐怖, 兩只前爪直接將劍拔出, 往儲物法器里丟。

下一刻, 弟子就發現, 自己的飛劍和他失去了聯系。

他呆滯住︰「那只狐狸…莫不是把老子的露陌劍搶了?」

「好、好像是……」

飛劍主人試圖用劍訣召喚回劍, 可一點反應都沒有,他愈發驚駭︰「它那是什麼品階的儲物法器,竟能強行斷開我與飛劍之間的聯系!」

露陌劍, 玄階頂級的品級,不算非常貴重的法器,勝在輕巧, 速度能超過一些地階的飛劍,是他師尊賜下來的寶貝。

匪夷所思的是,這狐狸怎麼辦到的,竟有這麼高的智慧?!

古遙面色蒼白地捂著傷口,順勢把刺傷自己的劍收進儲物項圈,接著迅速吞了一瓶回血的丹藥,把另一張地階疾風符,貼在左邊上,大尾巴一搖,癲狂地左右搖擺,兩條尾巴直立著維持平衡,古遙速度激增,流光一瞬……很快,就發現自己進入一團迷障。

身後,追他的二人也止住了腳步。

禁區外的迷陣,饒是內門弟子也不敢進去,只能在外頭等著,以為這狐狸必定會在幾息後,被迷陣給傳送出來。

他們只需要在此守株待兔便可。

只不過,這一等就是幾個時辰。

等到上面的人問抓到沒有,他們回答︰「那狐狸受了重傷,現在鑽進了禁區迷陣,現在還沒出來。」

「別抓了,一只畜生而已,還能翻天?那賊人偷了半天,想來是準備偷曇華的,沒想到偷了宵輝玉,這東西也不重要,別管了。」

听完,兩人對視一眼,猜測︰「受了傷,小畜生可能死在迷陣里了。」

「可我的露陌劍被那臭狐狸搶走了,他會用符,還搶我東西,定然不是什麼普通的狐狸,那說不定是狐妖……」

妖是怎麼混進來的?

此事非同小可,只是這迷陣,任何人進去,要麼再也出不來,要麼被迷陣驅逐。他們未曾闖入過,但听內門九宮一堂的陣法老師說過,禁區迷陣是由宗主親自布的,迷障有毒,超過一定時間沒有出來,必死無疑。

老師叮囑過,不可擅闖。

加上知曉那是劍尊大人閉關處,所以他們從來都不會靠近這片山。

迷陣內。

古遙暫時止住了血流,但這飛劍蹊蹺,他吃了一瓶回血丹,傷勢卻還未完全好,劍口暴露在外,被迷障入侵,再次變得血流不止。

流點血,對修士而言不算太大的問題,可若是一直流下去,他也知曉會出問題。

治療的丹藥一顆一顆地往嘴里丟,用白布纏在腰上。古遙邁開爪子,在迷陣里面瞎轉悠了一會兒,試圖破解陣法。

但眼前全是霧,伸手不見五指的霧,沒有方向。

他掏出羅盤尋找出口,指針卻拼命打轉,顯然是受此處陣法磁場干擾。

雖然古遙學過陣法的基礎知識,會一些基礎的陣法,可在這一方面,他依然是門外漢,但他知曉這定然是很高明的迷陣,自己除了踫運氣,不可能破陣。

隨著霧氣入侵,他的防御急劇下降,回血丹見底,神智越來越模糊。迷障的毒性在體內蔓延,古遙心底誦念佛經,把存糧的回血藥都快喝干了,就差沒喝月狐涎了,卻也只能繼續漫無目的地尋找著出口。

迷霧淹沒了他,以至他根本沒有注意到,一種微弱的,仿若月光的光輝,覆在他身體表層。

這種光是宵輝玉獨有的。

這種石頭,通常和靈石配合,用于布陣,價格高,但不難尋。

不知過了多久,在古遙感覺生命的垂危,猜到自己可能真的出不去時,爪子在儲物項圈里扒拉了一會兒,找出那枚被他束之高閣,將他送到中洲的戒指。

金光閃閃的外表,似乎和項圈是同一種材質,堅不可摧。

離開之時,師祖告誡他,只有遇見天大的麻煩,才能用此物。沒想到來上界還不到一年,就遇上了這麼大的麻煩。

古遙蒼白著臉,將金戒往天上一拋。

剎那,一道怪圈立于眼前,洶涌的風雪從中吹到臉上——

與此同時,玉屑山脈山巔,三辰殿,陣眼中心的六道造化塔,忽然破了一個細小的豁口。

遠在下界,正在躲人的阿訥師祖,忽地,仿若感應到什麼︰「小花遇上了麻煩?」

他摳了摳腳,從腰間的葫蘆里,搖出幾顆石頭,一個龜殼,一柄銅鏡。

嘴里念念有詞的,將這幾樣物品隨手丟在地上,卜卦。

「焰里寒冰結,楊花九月飛,異端……」只見那卦相奇特,火焰里結著寒冰,多荒謬啊,楊花是春天開花,自不可能在九月紛飛。

這樣的異常卦象,生平所見,但隱約在哪本書上見過。他馬上翻開古籍查閱。

風雪吹在狐狸的毛發上,古遙被那冷風刺得眯起眼。

冰天雪地,火系妖獸最討厭的環境!

可古遙別無他法,在光圈收縮之際,強撐著起來,縱身一躍。

隨著戒圈的收縮,躍入另一個世界里,他仿佛也變小了。

呼……

好大的雪。

冷。

四周一片白茫茫,不知是何處,靈氣稀薄到可以忽略不計。

通道消失,金戒掉在地上,不知是不是古遙的錯覺,這戒指原有的奪目光芒,現在變得黯淡了幾分。

正準備把戒指放回儲物項圈,順便吃點藥修養一下,抬起狐狸爪子的那刻,古遙卻震驚地發現,脖頸上的項圈不翼而飛了!?

哎?

他慌亂地抬著爪子搓自己身上,去哪兒了去哪兒了?

這項圈不知是什麼品階,看不出品階,可卻是他的本命法寶,在師祖的幫助下仍然煉化了好幾年才成功。

如若要取下來,除非他死,怎麼……怎麼會突然沒有了……?

古遙前所未有地慌了。

刀子似的罡風獵獵地刮在臉上,雪花觸踫到皮毛的溫度而融化。

這究竟是什麼地方?!

師祖給他逃命的金戒,怎會把他帶到這樣鳥不拉屎的嚴寒之地!

太古怪了,上界怎麼會有這樣的地方。

靈氣稀薄的猶如人間。

古遙是狐狸,他的皮毛是足以御寒的,加上修行過後,本是不畏嚴寒的,但不知怎地,此處的低溫竟然讓他無法抵御住,傷口在滲血,儲物項圈離奇消失,只有眼前這戒指。

面對龐然大雪,古遙倒霉地嘆氣,再次將金戒丟出。

這次卻沒有反應。

滾了兩圈,金戒掉在雪地里。

古遙走過去,撿起來。

一次性的?

還是有冷卻時間?

師祖怎麼沒說過……

他不知曉,在天地茫茫之中,朝前走了一段路,約莫只有四五丈遠罷了。古遙很快就失去力氣,回頭看,血跡染紅了白雪。

雪花落在火紅的狐狸毛上,覆蓋了一層。

他耷拉著眼皮,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或許,這里並非極寒之地,而是自己的修為消失了。

小狐狸縮著腦袋,本能地在雪中刨了個洞,縮進去躲著,垂下頭舌忝舐著流血的傷口。

往常有一定治愈作用的唾液,突然不起作用了,不僅如此,他還注意到,自己似乎變得更瘦小了,小得像剛出生那會兒。

小狐狸蜷縮起來,慢慢地,意識離他遠去,迷迷糊糊之際,听聞有人的腳步聲,踩在雪地上發出吱吱的動靜,古遙發出一聲叫喚︰「救我……」

誰知話出口,就變成了一聲虛弱的「嚶」聲。

「少主!這兒有只狐狸。」

古遙感覺自己被人抱了起來,那戴著皮革的手掌好生溫暖,說話的時候呼出熱氣猶如炭火,他卻沒力氣去蹭。

「好小的狐狸,感覺不足月,毛都還沒長齊,」那粗獷的聲音嘀咕著,「受了這麼重的傷?還是死了?怪可憐的。」

古遙立刻蹬了下腿,身體力行地告訴這人,自己還沒死!

快救我,我狐仙大人定會報答你!

「呀,還沒死啊,但受了這樣嚴重的傷,應該沒辦法活了……這麼小,做不了狐裘,少主,我帶回去讓吉祥給你縫一個圍巾吧,這紅色還挺喜慶。」

喜慶,喜慶你妹!

古遙拼盡全力地蹬腿。

又听見另一道低啞的嗓音道︰「不必,臭。」

古遙睜不開眼,不知這個說「臭」的是何人。

他暗暗發誓,等自己恢復,定要給他下個臭障丹,讓他臭一輩子,臭到結不了婚,討不了媳婦,所有人都離他遠遠的!

「少主說的也是……」男子低頭注視著手心里這個,巴掌大點的小狐狸。

他還沒在阿勒古草原見過這樣的赤狐,有些稀奇。

瞧著這小狐狸也活不了了,狐狸肉也不好吃,所以好心人索性將狐狸放下來,戴著皮手套的手掌,三兩下挖出一個坑洞來,口中一邊道︰「你若是獵犬,我也就帶回去給你治療了,還能養著,來年打獵,可惜是個狐狸崽子……」

把狐狸塞進坑洞,正要就地用雪埋了,就見著那幼小的狐狸仰了下脖子,甚至沒力氣睜眼,暗紅的血染在紅色皮毛上,一片片的雪覆蓋著它。

小狐狸仿佛用盡了畢生的氣力,微微翕動黑色吻部,發出了最後三聲吶喊︰「汪!汪汪!」

再然後,曇華被眼疾手快地連根折斷,迅速封存于寒冰玉匣,闔上蓋子,貼上黃色的封印符紙。

一蓋上符紙,曇華的氣味就消失了。

隨後,古遙看見有一執事弟子捧著玉匣,不知送去了何處。他又著急,又死得透透的,動彈不得。

過了不知多久,人走了,日出,天光大亮,打掃的弟子悄無聲息地進了臨霄殿,听著掃帚簌簌地拂過地面,古遙的意識慢慢恢復了些,有了些許生氣。

他揮揮兩瓣蝴蝶翅膀,在這座無人的大殿里逛了一圈,聞了聞殘存的、封印寶匣的符紙氣味。

師祖的裝死神通太厲害,古遙暫時還不能恢復原狀,只能維持蝴蝶的形態,飛出臨霄殿,四處分辨著曇華的味道,一無所獲,飛了好一會兒,忽地,他在一人身上聞到了那封印符的氣息。

那是個穿灰色道袍的修士,看著像是臨霄殿中打掃的弟子,古遙飛過去,靜悄悄地停靠在對方的道袍上,似有如無的,能聞到這正派修士身上的業臭。

業,梵語叫羯磨,簡而言之,就是作惡。

業臭是一種無法形容的味道。

古遙跟隨師祖在東來寺修行,有很多犯了惡事的人來廟里求神拜佛,師祖只看一眼,遠遠就能望見那些人身上的造的業,還教他怎麼分辨︰「你去那人身上聞一下,有種不一樣的臭味,那就是業臭。這種人,離得越遠越好。」

剛開始,他還分辨不出,聞得多了,漸漸就能一下嗅出來了。

他不喜歡這個味道,不是臭,是難聞。

古遙努力地屏主呼吸,心道這些個正派修士,一個比一個作惡多端。

扒在對方的道袍上,這人並未發現,但是越走越快,直到身後勁風掠過,一道聲音喊︰「道源師弟,留步。」

身揣寶匣的「道源師弟」身形忽地一頓。

「今日臨霄殿是你當差,你這是去哪兒?」

扒在他身上的古遙,明顯能察覺到他的僵硬,似乎不對勁……

「道源師弟」答︰「忽然有急事,要下山一趟。」

「什麼急事?怎不找管事長老請假就走?」

「是……家中急事!」

問話人一下目光就銳利了起來︰「哦,那你隨我去管事長老那里請假,你沒有出山令牌,怎麼離開玉屑山脈?」

望霄宗大,是上界地界最大的宗門,管轄各司其職,越靠近中央越嚴苛。尤其是宗主居住的玉屑山脈,進來要一道玉牌,出去也要出山令牌。而山巔之上的三辰殿,以及宗主閉關的禁區,無人可以靠近。

「道源」顯然有些慌亂,又答︰「我已經拿了出山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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