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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蓋上符紙, 曇華的氣味就消失了。

隨後,古遙看見有一執事弟子捧著玉匣,不知送去了何處。他又著急, 又死得透透的,動彈不得。

過了不知多久,人走了,日出,天光大亮, 打掃的弟子悄無聲息地進了臨霄殿,听著掃帚簌簌地拂過地面, 古遙的意識慢慢恢復了些, 有了些許生氣。

他揮揮兩瓣蝴蝶翅膀, 在這座無人的大殿里逛了一圈,聞了聞殘存的、封印寶匣的符紙氣味。

師祖的裝死神通太厲害, 古遙暫時還不能恢復原狀,只能維持蝴蝶的形態,飛出臨霄殿, 四處分辨著曇華的味道, 一無所獲, 飛了好一會兒, 忽地, 他在一人身上聞到了那封印符的氣息。

那是個穿灰色道袍的修士,看著像是臨霄殿中打掃的弟子,古遙飛過去, 靜悄悄地停靠在對方的道袍上,似有如無的,能聞到這正派修士身上的業臭。

業, 梵語叫羯磨,簡而言之,就是作惡。

業臭是一種無法形容的味道。

古遙跟隨師祖在東來寺修行,有很多犯了惡事的人來廟里求神拜佛,師祖只看一眼,遠遠就能望見那些人身上的造的業,還教他怎麼分辨︰「你去那人身上聞一下,有種不一樣的臭味,那就是業臭。這種人,離得越遠越好。」

剛開始,他還分辨不出,聞得多了,漸漸就能一下嗅出來了。

他不喜歡這個味道,不是臭,是難聞。

古遙努力地屏主呼吸,心道這些個正派修士,一個比一個作惡多端。

扒在對方的道袍上,這人並未發現,但是越走越快,直到身後勁風掠過,一道聲音喊︰「道源師弟,留步。」

身揣寶匣的「道源師弟」身形忽地一頓。

「今日臨霄殿是你當差,你這是去哪兒?」

扒在他身上的古遙,明顯能察覺到他的僵硬,似乎不對勁……

「道源師弟」答︰「忽然有急事,要下山一趟。」

「什麼急事?怎不找管事長老請假就走?」

「是……家中急事!」

問話人一下目光就銳利了起來︰「哦,那你隨我去管事長老那里請假,你沒有出山令牌,怎麼離開玉屑山脈?」

望霄宗大,是上界地界最大的宗門,管轄各司其職,越靠近中央越嚴苛。尤其是宗主居住的玉屑山脈,進來要一道玉牌,出去也要出山令牌。而山巔之上的三辰殿,以及宗主閉關的禁區,無人可以靠近。

「道源」顯然有些慌亂,又答︰「我已經拿了出山令牌。」

「那你給我看看。」

「師兄稍等。」說話間,「道源」身上肌肉緊縮,看似在翻找,可下一刻,人就用疾風術竄到了一里外!

古遙早有先見之明,知道這人不對勁,可能是賊,便死死扒在他的腋窩底下,蝴蝶的身軀難以承受這種急速,他暈頭轉向地,不敢張開翅膀維持穩定,因這「道源」跑路速度太快,修為全開,背後的執事弟子死死追逐,放出信號︰「有賊人潛入!」

天旋地轉之間,古遙根本無法分辨對方的境界,這種太強的高手,以他的修為是看不透的,只知是個高手。他越發篤定,曇華一定在他身上!

「道源」拼命地跑路,但追殺的人越來越多,從四面八方而來。這是望霄宗,他只身一人!就是再高的修為,也無法躲過追蹤。

他一咬牙,朝著沒人的空隙掠去。

追殺他的執事弟子,立刻通知護法長老,在他背後冷冷傳音道︰「不管你是何人,你低估了我望霄宗的護宗結界,今日你插翅難逃!你扮作道源師弟究竟有何目的?!」

以「道源」的修為,今日若是不被發現,是可以順利離開的。

奈何這玉屑山脈到處有人站崗查崗,這才露了破綻。

也不是他不用傳送符和飛行法器,而是這山脈內根本無法使用這兩樣逃命必備神器。一旦飛到上面,必定成為靶子!立刻就被陣法誅殺。

前後不過幾息時間,他就被上百人給團團圍住。

「說!你究竟何人!偷了什麼!交出來!」嘴上拷問,已經有執事弟子去奪他腰間的儲物袋了。

靈索捆過來那一瞬間,「道源」忽地從儲物袋中揮出一個貼著封印符的寶匣,他知曉自己今日插翅難逃,既如此,這株曇華他就毀了,誰也別想得到!

洶涌的紫色靈力裹住盒子,古遙離得最近,自然是感覺的到,那紫色靈力的非比尋常,竟隱隱帶著一股鬼氣森森。

下一秒,寶匣就迸成千萬碎片,竟朝著四面八方分散疾馳而去!

「道源」也是一愣。

自己偷的,不是曇華麼?

可變成碎片的物件,雖不知是什麼,但顯然不是曇華。那四散的光芒,一看就是什麼寶石。

而離得最近的古遙,猝不及防地,猛地被一塊散發著微光的碎片擊中身軀,刺入體內。接著!那碎片竟融入了這只渺小的蝴蝶身體。

原本微弱的神識,立刻膨脹、恢復原狀,他兩爪一松,狐狸不可控制地往地面墜落,接著他反應過來,這不曉得是什麼鬼東西的碎片,竟讓他恢復成了原形。

古遙傻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嘴里嘰里咕嚕地罵人。

什麼東西,自己原藏得好好的,怎強行給他回血!

一下將他打回原形,暴露眾目睽睽下!

這是暗算小動物!

靈索緊緊縛住賊人那一刻,古遙看見朝著自己而來的縛靈索,當即火速跑路!

知曉不是摳門的時候,古遙掏出地階傳送符要跑,卻發現這破山脈有禁制,根本用不了!他神識在儲物項圈內掏啊掏,丟出一張玄階疾風符,往自己上一拍。

那跑路速度,和裝上馬達的風系大能差不多。

眾人眼前一閃,就看見一只火紅的狐狸從賊人身上掉出來……一呼一吸之間,便跑得不見蹤影。

好快的速度……

想來這應該是賊人的靈寵!

兩個弟子立刻朝著他消失的方向去追,越追,臉色越難看。

「就一個靈寵,怎麼跑這麼快。」

「品階不低,這速度修為……莫非是風系的狐狸?」

「不好,前面……」

「前面是禁區。」說話的弟子,祭出一柄飛劍去追蹤,那飛劍是他自身的幾倍速度,刷地射出,眨眼就快追上了。

「不必擔憂,宗主閉關的地方,他只要一過去,就是鬼打牆,自會繞回。」

兩人說話間,前面那往上貼了疾風符的狐狸,靈力已殆盡,速度只比方才緩了一點點,整張狐狸臉被疾風吹歪,毛發像流水般朝後溢去,比身體還長的尾巴支稜著,一邊跑路,一邊驚恐地回頭看他們,然後仿佛受了什麼驚嚇,風中顫抖著繼續往上拍疾風符。

兩人面面相覷。

該驚恐是他們吧??

听見他的話,伙計詫異了幾秒,指著遠方的山脈,哭笑不得道︰「不是,客官您誤會了,不是吃的雞,是神跡,傳聞是仙人留下的遺跡,每個人都可以去試一試,通過試煉的人,就能拿到遺跡鑰匙。」

「這神跡,約莫是二十年前突然現世的,就在那座山脈之上,發出通天的神光和靈氣波動,整個修真界都為之震動!我此生都沒見過這麼多的大能!甚至有出竅和化神期的高手前來我們這落日山脈,烏壓壓的一片,飛在這上頭,太陽都看不見了。」

他繪聲繪色地描述︰「在那山巔上的白楊坡上,有一處洞穴,內里有一座雕像和石碑,有些人把手放在石碑上,就能听見大能的聲音,據說是仙人的傳承,每個人得到的信息不一樣,有的人得到的是頓悟,有的人什麼都感知不到、甚至連那山洞都進不去,比如我。」

那段時間,他們驛站生意爆滿,只不過幾年後,人漸漸的少了,據說那試煉的石碑,已經很久沒有動靜了。

「去年,有位玄武宗的內門弟子,在這上面突破了出竅,玄武宗給了他長老令牌。出竅期高手,整個上界也只有一百來個。所以消息不脛而走,此處便來了許多元嬰,有些會在我們驛站投宿,每日都去試試。」

從元嬰到出竅,天賦高的人,興許閉關個五百年可以突破。但更多的是,卡死在元嬰大圓滿這一階段,至死也無法觸踫到更高的境界。

古遙听明白了。

原來都跟這兒找機緣來了。

「所以那山上沒有雞?」他有點失望。

伙計見他竟還在糾結雞肉的事,索性招呼他進來︰「客官進來喝杯茶水吧,烤雞燒雞我們菜單上都有的,都是落日山脈獵的,那可是吃靈草長大的野雞,肉質女敕而多汁,香味濃烈襲人,烹飪後釅香四溢,很難抓的……」

「咕嘟……」

古遙一听描述就開始吞口水。

翻開菜單一看。

驛站的物價,倒是比鯨舟要便宜許多,一道白斬雞要二十靈石,一只烤乳鴿是十五,古遙還是嫌比中洲貴,又听伙計說︰「落日山脈靈氣豐沛,這些可都是吃山上那些靈草長大的!不貴,不貴的!現在店里還有活動,充值一千靈石送兩百,在上界各大驛站都可以使用,您要辦個卡嗎?」

整個上界,散落著上萬個驛站,多是在沒有修真鎮的偏遠地區。

修士外出冒險,完成任務,皆可在驛站稍作休整,因隸屬仙盟,所以有嚴苛規定不允許鬧事斗法,算是給外出的修士一個庇護之所。

在驛站的原木牆上,還張貼著幾個通緝犯的畫像——這些人是無法入住驛站的。

古遙剛剛築基不久,還未曾休息打坐鞏固修為,現在肚子餓了,聞到廚房傳來的陣陣香味,又听他說的這樣好,猶豫了下,含蓄地點了三只雞,對正在辦理入住的陸拂塵道︰「你有什麼想吃的?」

有些修士是不吃東西的,認為五谷腥腐。

但驛站的食物,多多少少蘊含一點靈氣,雖說靈氣很少,也並非沒有裨益。陸拂塵看了眼菜單,要了個寒參湯,說是本地特產,有些微的增補作用,要十個靈石。

「客官,真的不準備辦張卡嗎?充值一千送兩百,住宿也可以用的哦。另外辦卡後還有折上折,生辰還額外送一份當季特品。」那伙計還在跟他推銷。

「不辦了不辦了,」古遙囊中羞澀,「我要三只大一點的雞,催廚房快些做,我肚子餓了。」

聞言伙計便不再推銷,不多時,店小二送了兩盤小菜上來︰「是本店贈送的。」

古遙迫不及待的動筷,陸拂塵回過頭問他︰「驛站就剩一間房了,是別人剛剛退掉的,我們住一間吧?」

古遙點點頭︰「就一間吧,省點錢。」

他是要睡覺的,但陸拂塵向來都是打坐入定,兩人互不打擾。

羅盤指向落日平原後,就有些失靈了,應當是很近的意思。

這地方修士這麼多,想來軒轅真人或許在那山脈之上,故而兩人吃飽喝足休息好,翌日,出了驛站,用了個化形術。

古遙扮作七旬老人,陸拂塵扮作八旬老太,一道疾風術,很快飛到了山脈。

那仙人遺跡也很好找,因為附近坐著許多修士,有的自帶蒲團,有的是席地而坐。

白楊坡樹影婆娑,古遙望見那黑  的洞口,很小一個,得彎腰進去。

他探查一圈,沒見到那軒轅真人。

但這並不是說明他不在此處。自己都能用化形術,軒轅真人自然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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