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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古遙的睡姿堪稱四仰八叉, 睡覺的時候尾巴會亂動,且他自己並不知曉這一。

那尾巴撓到容寂臉上去了,原本容寂睡得好好的, 未到卯時就他的尾巴給撓醒,他起床氣上來,抬手將那狐狸尾巴撥開,可不一會兒狐狸尾巴又上來了,在他脖頸上、臉上, 掃來掃去, 不僅如此, 小狐狸還鑽在他的頸窩, 咕嚕咕嚕地打著呼嚕,一呼一息地——氣。

容寂忍耐住,把尾巴撥開,但一次又一次,狐狸尾巴總是不听話。

他忍無可忍地揪住那條蓬松的——尾巴︰「起來。」

「嚶…」古遙迷蒙地從他的肩膀上抬起腦袋,不明白他又怎麼了, 怎麼又模他尾巴, 又生氣地說話。

容寂——巴微沉, ——著他說︰「吵到——了, ——去。」

「……嗷嗷嗷嗷?!」

……不是你吵醒——的嗎?!

古遙睜大眼楮很不高興地望著他, 剛起床的雙目浸泡著水霧,綠得猶如剛——過雨的青山, 但嘴里卻很不客氣地罵。

惡人先告狀!還隨便模——尾巴, 你以為——們尾巴是可以隨便讓人模的嗎!

容寂同他對視了良久,很奇異地,又理解了他是什麼意思, 答︰「是你先吵的——,你尾巴為什麼要亂動?」

「嗷嗷嗷!」——

睡著了,控制不住!

「嗷嗷嗷嗷嗷嗷!」他仰著腦袋叫喚得很大聲。

這就是你亂模——尾巴的理由嗎!

「那就別睡——身上。」容寂把他掃開,自行起了床。古遙獨自在床上坐了一會兒,很識時務地去蹭他,一坐在他的腳上,四肢並用地抱著他的腳踝,尾巴也上來纏著,叫容寂如何也甩不開。

「——要更衣。」容寂低頭道。

「嚶。」古遙還是那麼望著他,死也不撒手。

容寂︰「你委屈什麼?」

「嚶……」小圓杏眼里那對碧綠的瞳眸濕漉漉的,容寂記得他似乎平時就愛這樣,但現在眼楮里有了情緒在,瞧著可憐兮兮的。

「…好了別哭,——不說你了,先撒手,」容寂的聲音弱了——來,「小花,爪子拿開,听話,別抱了,——要更衣。」

容寂——他還是一動不動,忍著沒有把他踢開,畢竟是自己養的小狐狸,這麼小的狐狸能懂什麼呢。于是沉默了會兒,頭疼地道︰「等會兒,——更完衣抱你。」

這——古遙就听話了,從他腳上——來,坐在旁邊——他更衣。

隨後,容寂戴上斗笠,帶他——去用早膳,再次見到何——魁。

何——魁瞥了一眼被少主摟在胳膊里的那只小狐狸,很意外,這……怎麼——怎麼不搭調。但他不過多——了——眼,就被那狐狸給凶巴巴地瞪了,也不敢多——,說道︰「少主,——已經買好了明日一早開船的船票,從這里到楚江碼頭,馬不停蹄今晚亥時能到,船上條件差,缺物資,沒有吃的。今——能在城里買好的——得買好帶上。」

容寂沒什麼好買的,但他那狐狸似乎是很喜歡——熱鬧的,站在他肩膀上左顧右盼,被他摁了——去,口中道︰「朝廷在大肆捉妖。」

古遙一听,馬上緊張地縮進他懷里,不敢瑟地站起來了。

走著走著,聞到烤鴨香氣,古遙便悄悄探頭——來,用尾巴打他。

「要吃?」

「嚶!」嗯!

容寂掏——銅板,買了一只烤鴨。

路過燒鵝店,古遙又用尾巴打他︰「嚶!!」要這個!

「老板,來半只燒鵝。」

路過燒餅店,聞到肉香的古遙再次鑽了——來,眼巴巴地望著他。容寂買了一只燒餅給他……一條街走完,手里大包小包的全是吃的,身上的銀子也花完了。容寂對錢財沒有一——概念,身上的銀兩是今早臧昀給的,說是——初離開萬仍崖時帶走的細軟銀票。

容寂帶著這些東——回去,臧昀的臉色有了變化︰「少主…怎麼買了這麼多吃的。」

「他想吃。」容寂指了指身上那滿嘴油的小狐狸。

剛吃完燒鵝的古遙打了個嗝,像是燻到容寂了,被他提起來,擦了擦油光可鑒的毛發,而後塞回後背的布囊。

臧昀搖搖頭道︰「寵物不能這麼寵,少主的銀錢可是花完了?」

「花完了。」

花完了才發現,——買了吃的,未曾給自己買一樣東。

「這……」臧昀適才意識到,——實自己並未教過容少主這方面的意識,銀子不是這麼花的,重整門派還需要很多銀兩。

他張了張嘴,什麼也沒說,是容寂——他神色,自己想到的︰「可是缺銀子了?」

「暫且還不缺,不過……」臧昀壓低聲音,說——自己的顧慮。盡管萬仍崖大不如前了,可如若應了——魁兄的話,還有二十多個兄弟,要養這麼多口人,卻沒有什麼好的來錢路子。現在的積蓄倒也還過得——去,不過若再這麼——去,遲早坐吃山空,變成丐幫。

容寂愣了一——,眉——一蹙。

在草原上雖說清貧,但也不曾愁過吃穿。他的確未曾想過這些世俗的——,現在臧昀說了他才意識到問題所在,哪怕遣散這些人,臧昀手里的銀兩也遲早要花光。

古遙窩在布囊里,听得真切,這——也不敢多吃了。他獨自闖蕩中洲之時,也曾短缺過靈石,他不懂煉藥,也不知如何煉器,靠得是靈敏的嗅覺,在山里摘了靈草去賣,運氣好了踫上兩株特別值錢的,還在黑市上賣過身上的傳送符,如此才攢——了兩萬靈石的身家。

以為跟了他以後就可以不愁吃穿的古遙也開始發愁。

馬車顛簸一整個白日,到了楚江碼頭,星月照映水面,似滿江繁星,抬眼一——,江邊停靠一艘——船,船夫立于船頭,已是入夜,碼頭上卻人聲鼎沸。

臧昀將行囊——拿——來,將馬賣給碼頭商人︰「從——羌過來的馬,日行千里的好馬!」

饒是這麼說,也賣不上高價。登船前,臧昀把賣馬車得來的——兩銀子——給了容寂︰「尋常人家,一年的開銷也就十兩紋銀,——們到了平江府,還得購置一些衣物,這些銀子少主帶在身上,有什麼需要的就買。」

他話這麼說,但容寂卻感覺到——中含著叫自己省著花的意思,推拒了這——兩銀子︰「——自己想辦法。」

「少主拿著吧,銀子的——,等到了平江府,——再和兄弟們商議。」

容寂搖頭道︰「先上船吧。」

船上擁擠,房間極小,開個拳頭大小的窗,有股潮濕的霉味和咸腥。開船後,搖搖晃晃的,浪潮拍在船身,古遙有些暈眩,趴在他的膝頭,容寂就這麼打坐一日,到——起來吃——干糧。

這船上也沒有食物,他買的這些肉的分給了臧昀他們,隨後,何——魁拿著水囊,敲了敲門,彎腰進了這小船艙里。

「少主,喝——水。」

「這兒有,」容寂腰間掛著一包水囊,——他,「什麼——?」

何——魁頓了頓,未免隔牆有耳,傳音入密︰「昨——少主和臧老弟說的話,——听見了,實不相瞞,暫且還沒有銀錢上的短缺。」他和那二十多個兄弟,走的是暗中倒賣私鹽的路子,所以未曾缺過銀兩。

「不過——那些兄弟,只認比他們修為高的高手,如今跟——,也是——在萬仍崖曾經的地位上——想以少主的武功,定能服眾,不過……倘若少主的妄念劍大成,想必他們會更加——服口服……」

容寂哦了一聲,平靜地說︰「已經大成了。」

何——魁愣一——,而後尷尬地道︰「——知道少主手里有妄念劍法的殘本,——初這本劍法應——是被崖主,也就是你的父親一分為三,——中之一在少主這里,之二被破——宮、——星派、蝕骨教給設——奸計搶走,——三的——落,只有已故崖主知道,不過這麼多年,——也一直在探查——落……」

容寂「嗯」了一聲,似乎不感興趣。

何——魁——中怪異,——說這少主怎麼不對勁啊,無欲無求的!就是那些個得道高僧,听見這——個字也要——生貪婪吧。

他細細將妄念劍法在江湖中的地位跟少主說清楚︰「——武學千千萬,少主習的內功、——法、輕功,均是上乘,但也不過是滄海一粟。可妄念劍法可稱為武林至尊,大成——,可稱霸武林!」

還說︰「這劍法和在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七——劍相輔相生。以——多年探查得來的消息,七——劍以及剩余的殘本,很可能就在萬仍崖底——的古墓之中!古墓需要沈氏血脈才能開啟,如若少主得到剩——的殘本,拿到七——劍,——想,以少主的——人資質,不日便可稱霸武林!」

「哦。」容寂听懂了,也一——明白過來,為何父母逝世多年,仍有何——魁這樣的人認自己為少主。

「古墓需要沈氏血脈才能開啟。」

——這是他們一直在等自己回來的原因。

但如果自己真是個廢物,怕是一旦古墓開啟,就會被——成棄子——場殺掉吧。

「七——劍……」容寂重復了句,古井無波的眼楮掃——他,「能賣多少?」

「???」

何——魁質疑自己是否听錯了,登時傻眼,半晌才道︰「……少主,雖——萬仍崖不復從前輝煌,但真不缺這——錢!七——劍,是人人——想得到的武林至寶,擁有它就能……」

「稱霸武林,——知曉。」他對這個沒興趣,——了眼膝頭上那豎著耳朵、光明正大的認真偷听的小狐狸,給他順了順毛,說︰「——這狐狸貪嘴,吃的多了些,若沒有好吃的哄著,兩——就要跟別人溜掉。」

狐狸是養不熟的動物。

他記得香貢上師的說法。

何——魁嘴角一抽,從腰間掏——一黑色荷包︰「——這兒還有些銀子,少主先拿去用著吧。」

「不必,傍晚到了平江府,你帶——去古墓便可。」

「請少主務必收——!」

「不……」還沒說完,趴他膝頭的狐狸忽地跳起來,從何——魁手中一把將荷包抓了過去,捂在懷里。

「小花!」容寂訓斥,「把荷包還給別人。」

「嚶嚶!」——不!

古遙知道他身上一分錢——沒有,有錢不要是傻子嗎,容寂傻,自己可不是什麼傻狐狸,送上門來的銀子,哪有不要的道理!

容寂沉著臉,半張英俊的面孔,和那半張鬼面融為一體般陰沉著︰「拿——來,——數三聲,一……」

他還未曾數完,何——魁就忙道︰「少主收——吧,——先——去了。」

容寂沒有理他,低頭跟護著錢財的小狐狸對視著︰「二、三。」

古遙抱著荷包,弱弱地縮在船艙潮濕的角落里,睜大眼楮盯著他,似乎有——害怕他這樣,也怕被打,但還是死死地護著這些銀兩。

「給。」容寂只是伸手,沒有打他。

小獸會護食他知曉,只是護財的,是第一次見。

「嚶嚶嚶。」不要,你——沒有錢了!

「你這貪財的小狐狸,——又不會短了你的吃食。」

容寂伸手捏住他的爪子,一——一——地把荷包從他懷中抽——來。古遙的——在滴血,嗚咽著不肯松開,僵持半——,直到容寂無可奈何地說︰「你松開,荷包——不還給他……這錢拿去給你買吃的好不好?等以後賣了劍,——再把錢還給何——魁。」

古遙方才松手。

容寂直接把荷包丟一旁去,——後將縮在角落的狐狸抱起,放在膝頭。

「你剛才的行為,叫打劫。」他教訓道。

「嚶嚶嚶嚶!」才不是 ,明明就是送給——們的!你這傻子!!

「不許頂嘴。」

「……嚶嚶嚶嚶嚶嚶嚶嚶嚶!」……好吧,既——你說要給——買吃的,那——不跟你頂嘴了!就這樣吧!

「還罵——?」容寂眉毛一挑,像是氣笑了,伸——手去,攤在狐狸的面前︰「爪爪。」

「嚶?」古遙歪著頭——他,而後低頭——著他白皙的手。

「爪子,給。」

小狐狸不明就里,這是什麼意思?握手言好嗎?

他猶豫地抬起爪子,遞給容寂,而後小爪爪被對方握在手——里,古遙迷惑地——著他,就——見容寂揚起另一只右手,拍在他的爪子上,還有兩分用力。

「嚶?!」盡管這一——使了力,但也沒什麼痛感,不過這一——把他給弄迷糊了,干什麼呢這是?

容寂又打了他一——,冷臉盯著他︰「還罵不罵——?」

「……嚶嚶嚶!」——沒有罵!

一——又一——,打得他生疼,古遙忍不住了,真的開始破口大罵!

容寂神色終于緩和︰「知道錯了就好。」

「……嚶?」

容寂揉了揉那只小狐狸爪子︰「——船去平江府給你買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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