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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被槍指著的那一刻, 安室透、不,降谷零的心情意外的平靜。

似乎在見到這張幾乎銘刻在心底的面容時,他就對此刻的場景有了預料。

人的一生不過百年, 對于經常遇到危險, 隨時做好了殉職準備的公安臥底來說, 或許明天, 下一秒,就會是死亡到來的那一刻。

不論是作為公安, 還是作為組織成員,降谷零都是將明天當成是生命的最後一天而做好一切的準備的。

因為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何時會暴露——就像是他的摯友、發小,諸伏景光一樣。

在自己的身份暴露時, 將蘊含著自身信息、秘密的手機,銷毀掉了,同他的生命一起。

那個混蛋fbi在逼迫自己的摯友自/殺後, 說出的那句令人憎惡的話,雖然難听, 降谷零卻無法否認。

【——他胸前口袋里的手機也被打穿了, 結果也沒能弄清這家伙的真實身份。】

【感覺就像殺了個幽靈,真讓人不爽……】

哈……幽靈。沒錯, 對于臥底來說, 這個形容詞太適合了。

成為臥底的第一件事, 就是要將自己的信息完全抹除。在原本的社交圈內「完全失蹤」。

為了大義、為了所謂的正義, 手中沾染不該去觸踫的血腥。稍微的「善良」都會成為脖頸上懸掛的鐮刀。

同樣為了國家的利益, 而放棄原本無辜之人的生命。

就算是自己的死亡,也無法將這份事實告知家人或者友人。就算消失了也無人所知,無人在意。不過是檔案之中消失的一個名字罷了。

在陽光下的人們依舊過著自己的生活,他們不會知曉為了他們習以為常、甚至有幾分無聊的平靜, 有一些人,為此付出了什麼。

幽靈。可真是名副其實。

降谷零憎惡赤井秀一。

在蘇格蘭、在他的發小再其面前死亡前,降谷零就對這個男人相當反感。

作為公安,他看不過赤井秀一那把可以對準任何目標的狙/擊/槍,作為情報組的一員,他知曉赤井秀一晉升時手中到底沾染了多少的血腥。越是接觸,他越能感受到這個男人的恐怖。

他不否認自己身上的罪惡,但是不妨礙他厭惡這個男人。

所幸,組織內部本就不可能相敬如賓,他們彼此本就是競爭對手,表現出惡感相當正常。反而是他表現出和當時的黑麥(赤井秀一臥底時的代號)關系很好,組織大概就會懷疑他了。

——可是,在自己的發小死在對方的眼前,這份厭惡轉化為了強烈的憎恨!

在不清楚赤井秀一臥底身份的時候,他知道自己不能表現出一分一毫,甚至要為了對方殺死老鼠而歡欣鼓掌。最多,只能做出對方搶了自己功勞的不滿。

他需要死死壓抑自己的憎惡,不能讓他表現出超過「組織內部成員該有的矛盾」。因為他們之間沒有任何的仇恨契機,除非他暴露自己臥底的身份。

然而可笑的是,先暴露的是赤井秀一,赤井秀一是個臥底。fbi派來的臥底。

哈哈,這是什麼愚人節的玩笑嗎?

一個fbi,出現在他們日本的領土上——逼迫同為臥底的日本公安自/殺!!

逼迫他的發小、他最親密、最要好的摯友不得不死亡!!

這份本就強烈的憎惡飆升到了無法抑制的程度,在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降谷零雙眼發紅,布滿血絲,恨不得立刻將其除之後快!

尤其是,在更早之前,在一次任務中,景光注意到了赤井秀一的妹妹,通過相似的外形發覺了兩人兄妹的事實,最後卻依舊幫忙隱瞞了這份訊息。

——憑什麼,為什麼?你為什麼能下得去手?你怎麼能眼睜睜看著hiro自/殺!

降谷零發了瘋地收集赤井秀一的情報,發了狂地想要將他殺死!他甚至不在乎自己公安的身份,僅僅是為了這份個人的恩怨,將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了這個男人的身上!

哪怕所有人都說赤井秀一已經死亡了,降谷零依舊對此表示懷疑。

但是沒想到的是,在他化名為安室透,進入波洛咖啡廳打工時,會看到那樣一個孩子。

讓他的心髒驟停,呼吸消失,生怕打破這如幻境般的美好夢境。

他的一生即將度過三十載,從幼時開始,他就遇到了最重要的友人。

——諸伏景光。

他們一起長大,對方成長中發生的任何一絲變化,都是和他一同經歷的。

他們一起上下學,國小,國中,高中,大學,甚至是後來的警校——他們一同度過了生命的二分之一。而諸伏景光在降谷零心中,佔據的位置卻不僅僅是二分之一。

哪怕後來的臥底生活讓他們無法經常一起行動,但是兩人之間的聯系從未消散過。

為了臥底,降谷零將所有的社交圈斬斷,而在這個時候,留在他身邊,依舊會站在他身邊、會對他伸出手的那個人,卻一直未曾變過。

少時為了得到「初戀」的關注,降谷零經常為了能夠見到對方而故意弄傷自己。

然後,「初戀」艾蓮娜老師離開了。

會繼續幫他包扎傷口的只有hiro了。

就像是在警校期間和松田打架,他也不會選擇去醫務室,而是敲了門坐在諸伏景光的宿舍門口,看著對方無奈而擔憂的眼神,然後為了他去醫務室借醫藥箱。

不管發生了什麼,景光都不會離開我。這是降谷零堅信的一件事。

——可是,和艾蓮娜老師一樣,景光也離開了。

沒有人知道在看到「小泉光」的那一刻,降谷零的心情產生了怎樣的波動。

也沒人知道,他是如何抑制住自己的心情,克制住自己的行為,臉上撐起笑容,和對方普通的對話的。

少年看向孩子們柔和的眼神,無意識就帶起的溫和笑容,不符合年齡的些許成熟。和對待敵人的冷漠和令人發涼的殺氣。

這幾乎是兩個反差,可這也正是身為公安臥底的蘇格蘭所擁有的。

降谷零一直覺得自己的好友太過柔軟,一點也不適合成為臥底。可是hiro依舊來了,依舊站在他的身邊,陪他一起。

降谷零知道為了組織的任務,被迫殺害了無辜的孩童的友人,內心是多麼煎熬和痛苦。

在看到這張和摯友相似的面容對自己流露出警惕,防備的時候,在看到這張相似的面容沾染上鮮血,面色蒼白而無力的時候。

他的靈魂和軀體仿佛被割裂開來,強迫著自己不表現出任何的問題。

于是,安室透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

他看著那縴細的身軀明明不受控制的在顫抖,手中的槍卻依舊很穩。看著那對準了自己腦袋的槍口,灰藍色的眼楮里什麼都沒有。

他將還喊著「光哥哥」的電話掛斷,慢慢地靠近這個甚至沒有力氣站起來的少年。

明明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但是在此刻,一聲一聲的腳步聲在兩人耳邊震耳欲聾。宛如炸/彈的倒計時一般。

金發青年仿佛完全不害怕對方開槍,不擔心自己的生命,他反握住那只過于瘦弱得輕易就能掰斷的手腕,將槍口的位置對準了自己的心髒——甚至不給少年反悔的機會。

面無表情的男人突然笑了,嘴角扯出一道弧度,他貼近黑發的少年,灰藍色的眼瞳中染上了瘋狂,卻又帶著讓人癲狂的分外理智。

「好啊,我可以回答你。」金發的男人低笑,他死死扣住了少年拿槍的手,「【波本】,這是我的代號。」

「你是來自公安的臥底,對吧——」代號為波本的組織成員帶著強烈的殺氣和惡意,「四年前應該死去的小老鼠……」

「蘇•格•蘭!」

降谷零在賭,他在賭發小認得出他,絕不會對他開槍。

他在賭如果這是組織的試探,組織懷疑他的身份,派出一個和景光長得很像(甚至就是易容整容)的成員,確定自己的忠心。

那麼他此刻的行為沒有任何的錯誤。

如果這是組織的試探,如果查到了景光的消息,懷疑自己的身份——那麼琴酒的槍早已經對準了他的頭顱。

因為諸伏景光的身邊從來從來都站著一個人,就如降谷零的身邊一直站著諸伏景光一樣。

一旦查到景光的消息,降谷零這個身份必然會暴露。

可是如果沒有,組織僅僅是因為四年前因為蘇格蘭死去後、自己的些許不對勁的行為而懷疑自己,那麼他此刻的做法,就是最正確的。

——組織既然會派遣出和景光相似的人來試探自己,那麼定然沒有百分百的把握,因此絕不會為此選擇放棄一個有著強大情報網的有著代號的成員。

這是一個以生命作為代價的賭注。

賭眼前這個少年到底是自己的摯友,還是組織的敵人。

降谷零看著少年人動搖的眼瞳,看著他驚恐之下幾乎咬破了自己的下唇,看著對方帶起本不該有的力氣掰開他的手迅速地把手/槍丟在一邊,死死地扣住了他的衣領,看著他驚慌地對著自己喊道︰「你是瘋了嗎?!」

「這和剛才的游戲不一樣!這是真槍!萬一走火了怎麼辦!」

「你這家伙從小就是——」說出這些話的黑發少年突然愣住了,手中的力氣緩緩消失,近乎自語地低喃︰「……從、小?」

他看著少年,月兌口而出這些話語之後,開始變得混亂而茫然的神情,嘴角帶起了笑容。

對,他是個瘋子。

而他,這一次賭贏了。

作者有話要說︰  日影:……這個、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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