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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究竟是打算怎麼做?」方鯪一臉嚴肅,一雙滿是氣勢的眼楮一刻不移的盯著方槿。

方槿挑挑眉,一點都不怕,緩緩道,「什麼意思?」偶不懂啊!

看著方槿這個模樣他就脹氣,自己原本的兒子讓自己不省心,這個換了芯的兒子竟然盡讓自己生氣。

「你最近究竟是在做什麼?」平常人要是被盯上了,肯定是會偃旗息鼓一陣子,可是這人呢,竟然上趕著讓人抓把柄。

眼楮眯了眯,「沒干什麼。」

方鯪的臉色更是不好了。

方槿當然明白方鯪的意思,方槿嘆口氣,說道:「如果,我離開了呢!」

如果說之前方鯪有些怒火,到現在,已經是暴怒了。

狠狠一拍桌子,不愧是老將軍,這麼一拍,竟然就直接拍碎了。

方槿斂了斂眼,這位將軍戎馬一生,竟然要經歷兩次白發人送黑發人。

一個是他的真兒子,一個是假兒子。

是啊,他是一個假兒子。

「你再說一遍試試。」怒氣滿滿。

方槿眉眼顫了顫,他不害怕,只是,有些留戀。

至少這個世界,還有人真情實意的在乎自己。

之前因為凌雲彥和那個黑曜石耳飾的事情而煩悶的心情有些好轉。

「父親,」方鯪神色一變,方槿繼續說道,「這是他的願望。」

「……就,就算是這樣。」

「父親,我有說過嗎,他要付出的代價,讓我完成願望的代價……」

方鯪的眼眸中明顯幽暗,他似乎知道了什麼,「什麼?」

方槿一笑,只是笑容有些悲哀,「靈魂,以靈魂為代價,和……天道交易。」

「……」為,為何……

就是被人誣陷,就算被後人詬病,就,就算再怎麼死心眼……

至少,至少……讓他省點心啊……

方槿一抬頭,震驚的看著方鯪淚流滿面,這樣一個傳言中的鐵血將軍,在此時此刻,怎麼可能,可以淡定……

「嗚,嗚……」強忍著哭聲,可是依舊有那麼細碎的哭聲從齒縫中泄了出來。

方槿目光閃爍,站起身,垂頭……

一副做錯了事情的孩子模樣,等著長輩的教訓。

忍住悲傷的方鯪終于有時間可以好好看看方槿。

這個人來這個世界也將近八九年了,來自己身邊有一兩年了,這個人和自己的兒子還是有很大區別的。

自己的兒子死忠愚忠,雖然戰場上能夠靈活應變,但卻在待人處事方面愚笨至極,比起自己的這個兒子,這個人,顯然要厲害得多。

不僅能夠看透人,還能夠處理好許多的事。

可是他也察覺出了不好的地方,比如這個人的內心是灰暗的,似乎是徘徊于世界中間帶來的弊病——孤寂。

似乎在不短的時間里,這個人封閉了內心,不再敢把真心投入別人身上,因為任務,讓他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功利的。

「好了。」

一手攬過方槿的肩膀,輕輕拍了幾下。

方槿一顫,沒有想過,自己,還會被安慰。

方槿抬頭,看著方鯪。

堅毅又有些滄桑的面容從沒有像現在這樣離自己這麼近,近到方槿可以輕易看到方鯪眼角的細細皺紋。

「不要讓自己後悔。」

這是他的信條,也是他教誨自己兒子最重要的一點,他也相信,他的兒子做出的一切決定,都是基于這一信條的。

所以他相信,他的兒子並不後悔,他也希望,方槿不要做什麼後悔的事情。

說完,方鯪就轉身離開。

滄桑的背影下長長的影子,沒有盔甲遮蓋的身軀微微有些佝僂,往昔的寬大的肩膀,往昔挺拔的身姿,也不再能夠經得起歲月的摧殘與折磨。

方槿沒有動,但是,方槿的眸光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閃爍,低頭看看自己的手心,試著抓了抓,什麼都沒有,硬要說的話,只有空氣。

這片空間靜謐了好久,只有一個人的呼吸。

「將,將軍?!」一個有些吃驚的聲音傳來。

方槿深呼吸一下,神色如常的回過頭,看著那人。

那是一個僕人,此時把頭垂得很低,看不清面容,不過听那聲音和身體的顫抖,都知道,她確實很吃驚。

「怎麼?」方槿道。

「那,那個,奴奴婢沒,沒想到將,將軍會在這兒,奴婢,是,是來打掃的。」

方槿听言嘆口氣,轉身,走了過去,而走得越近,就越能看清楚她顫到怎麼個程度。

方槿沒打算多停留,只是在這人身旁停了一下,一只手伸了出來,輕輕模了模那人的頭。

那人僵硬住了,許久,才回過神來。

剛剛,剛剛,她好像听見一句話,那句話怎麼說來著,好像,好像是……

「我絕對不會做讓自己……的事情的。」

迷迷瞪瞪的回到平川將軍府,衣服都來不及換,只是走的是一條非常隱蔽的路,倒是沒有被察覺。

回到了院子里,忽然覺得好累……

「小仟,你跑哪里去了,你穿的這是什麼衣服?」一個熟悉的聲音,但卻比任何時候都讓她覺得煩躁。

這個被叫做小仟的婢女立馬直起腰,抬起頭。

「你不需要管。」聲音有些冰冷,臉龐也是冷到一個程度了。

徐盈雪臉色也變得有些難看,任誰發現自己身邊最信任的人變成這樣都不會好受。

況且,這不就是很怪嗎?

小仟穿的衣服根本就不是不是府里的,反而是護國大將軍府的,任誰一看都知道不對勁。

徐盈雪也是精疲力盡了,她現在其實算的上「眾叛親離」了吧!

「做好你自己就行。」小仟冷冷道。

現在這個院子里,也不知道究竟誰才是主子,甚至其他一些奴婢都是听小仟的。

有了一些爭執,只是一個素養極高不屑于謾罵,一個冷若冰霜不講情面,所謂的爭執,更像是雙方相處的尷尬。

小仟回屋,倒在地上。

一雙手,模著自己的頭頂,那里,曾經有溫暖停留。

她不是沒見過他,甚至經常能夠見到,但是接觸,幾乎沒有過。

那個人,將軍……

淚流……

她從來都追不上,既然如此,那她就毀掉吧……

徐盈雪那個人根本就不配,既軟弱又無能,所以……

所以……

……

為什麼自己的淚就是止不住呢。

明明沒有什麼是可以期待的。

此間靜謐,詭異……

不知過了多久,一種奇怪的「撲撲騰騰」的聲音傳來,小仟立馬起身,把臉上的淚擦干,她早就習慣堅強,無論是在人面前,還是在別的動物面前……

走到窗前,打開窗子,立馬有一只白色是鴿子飛了進來。

小仟十分熟練的抓住亂飛的鴿子,迅速解開,把小紙條從鴿子身上拿下來,然後放手。

得到自由的鴿子卻沒有亂飛了,只是乖乖的待在原地,不動。

小仟解開繩子,然後,把紙條徐徐展開。

徐旭,徐數唯一的兒子,也就是這個信件的寄件人。

徐旭在整個事件中,就是扮演著一個中轉者,徐數,太子與其他人的信件來往都經過他手。

小仟手上的字條,也是由他發出的。

上面的字俊秀非常,似乎可以看出對方是個俊逸之人。

但是在某個字體的某個角落,能看出某些飄逸之處,並且完全不似臨時起意,更像是習慣了,即使克制,也會不經意流露出來。

誰會知道這究竟是怎樣一個人。

小仟不在乎,只要目的達到,誰管你的想法。

目光快速的把紙條掃完,小仟熟練的把這紙條燒了個干干淨淨。

那邊已經傳來消息,證據已經搜集完了。

這也就是說,她這邊,也可以靜候佳音,不需要做什麼事情來打草驚蛇。

一只手按在桌子上,另一只手把額前過長的頭發撥弄過去,小仟其實長得很不錯,白里透著紅的皮膚,小小的彎月眉,透亮的嘴唇,雖然說不上傾國傾城,但也是美女一枚。

只是這位看起來很清純的美女,其實心如毒蠍。

這種人雖然狠,卻從來都不勇敢。

我從未忽視過你,但是你的眼中從未有過我的存在,既然如此,那我毀了你又如何。

這是這種人的想法。

還有一種人,就是高進這個樣子的,他仰慕著方槿,卻不想小仟,他積極努力去改造自己,甚至自己都已經變成了別人的榜樣。

也許有一些身份地位的差別吧,畢竟小仟是個女子,甚至只是個婢女,沒有自由,而高進雖然窮困,但是尚且是個自由身,他可以參加科舉,可以為自己謀前途。

忽然想起那麼一句詩,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

自由遠比這兩個更重要,因為有了自由,才能夠追求其他。

然而小仟很難從她的思維怪圈里出來,也沒有人,來給她遞一把手。

如果有一段時間,你感覺有些怪異,渾身不對勁,那麼,去求助是一個很好的辦法。

然而幫助小仟的人,與小仟同病相憐的人,想要彼此幫助,兩個人都需要克服自己。

至于那個人是誰?

倒在地上,雙手撐著,不讓自己徹底被擊倒,額頭上已經露出了細密的汗,她真的受夠了,父親的刺激,弟弟的厭惡,女婢的冷漠,夫君的……遙不可及,她,有該怎麼做……

徐盈雪羸弱的身軀堅持著,可是已經快筋疲力盡了。

父親逼她,在那個時候,毀掉自己的……夫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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