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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是多少人內心無限向往的地方。那是一個繁華的地方,那是一個達官貴人遍地的地方,那是最有權勢之人居住的地上,總是能夠牽扯那麼多人的心神,無論是耕地的農夫,還是讀書的秀才,沒有誰不向往著。可同時京城也是一個讓人望而不及的地方,那是官宦和貴賈才能進的地方,平民,也只是想象,或者有那麼一個機會,稍稍逛一逛便不再留戀。

但是總是有那麼一些人是特別的,他們可能從千里之外而來,他們之前可能只是一個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人,他們可能只帶了一個包裹,在帶上一箱的書籍就開始了這麼一場特殊的長行,所圖謀的物,其名為,科考,其所望者,無非不是仕途。

無需多言,這里面肯定有人是可以留下來的,但是也肯定是有人要遺憾離開的。

但是比起一般人,他們已經成為了一種相對特殊的存在,一個可以向上攀爬的存在,幾乎沒有人不想通過一個梯子到達他們想去的頂峰。

此次,正趕上三年一次的科舉時期。

高進就是這麼一個千里奔波趕來考試的寒門學子。

這是他第一次參加科舉,但是也很有可能是最後一次,他的父親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已經去世,家里唯有一位老母親,母親自小眼楮不好,父親死後家里沒了經濟來源,母親只能換洗衣物來維持著這個家,能夠讓自己不干重活專心讀書已經是極限,這樣的狀況,恐怕容不得他有更多的機會,他自己也決定了,如果自己這次沒有考上,就回家種地,至少還能糊口。

為了他,老母親已經付出了太多,為人子,他不能那麼自私。

因為家里距離京城太遠,老母親東拼西湊才算是有了趕路的盤纏,而且怕趕不上科舉,竟是提前半年出門,如今,高進已經到了京城,為此他已經走了近五個月的路了。

高高的城牆就是一個門面,這座古老城池的厚重的底蘊一眼可見,靚麗又不是韻味的紅色就是她最典雅的妝容,門前站得筆直的將士是她的威嚴,她高貴不可侵犯,讓人心生向往又不敢隨意觸踫。

而看著守城士兵那一臉的**不可侵犯的模樣,讓他稍稍有些害怕的同時,也難免有些窮酸書生的怨念。

如果自己的家鄉也能夠像這樣守衛著,那什麼流寇的侵擾不是分分鐘解決。

他還有些文弱書生的氣質,雖然有些念叨和不滿,但是從來不敢率先表示出來。

他低著頭,慢騰騰的走著,他的內心有些糾結,其實雖然這樣想著並且已經來到了這里,但是實際上他的盤纏幾乎已經用盡,距離可靠還有一月多的時間,他現在吃穿住行都是問題,而且已進入這里,他就發現即使是商販,身上穿的衣物也比自己的好很多,至少沒有那麼多的補丁。

高進裹緊自己身上的衣物,不是為了御寒,而是不想那些尷尬的補丁落入別人的眼中。

他現在很想趕緊離開,離開這個不屬于他又他不屬于的地方。

他與這里格格不入。

但是他自己也清楚,他不能這麼做。

忽然,一陣鑼鼓喧騰伴著一個比較嘶啞尖銳的聲音,听這嘶啞的程度,這人似乎已經這般叫了許久。

「讓開讓開,方將軍要帶隊進城了,快讓開,方將軍要帶隊進城了。」

這人騎著馬呼嘯而過,高進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洶涌的人群擠到了一邊去,這次他沒有念叨什麼,畢竟自己要是沒有到一邊去,等待自己的就是踐踏,字面意思。

那些人才不會因為自己而停下奔騰的駿馬,即使踩到了人。

似乎是非要驗證一下什麼,思緒萬千的高進就那麼又因為太多人的擁擠而被擠了出去。

高進那滿腦子想的都是那兩個字——完了。

當他被推出來之後,就沒想過他自己會逃離被踩踏的命運。

「吁——」

方槿極力拉住馬韁繩,不讓馬兒再前進一步,他在注意到異狀後趕忙給後面示意,才不至于因為急剎馬而出現大面積的事故。

方槿手按在馬背上,一個巧勁就從馬身子上輕輕翻下,動作飄逸流暢,別樣的賞心悅目。

看著這個突然從人群中出現的人,方槿有些心煩意亂,皺著眉查看自己的馬——追風,追風已經算是一匹老馬了,它跟著自己度過了戰場上最困難的時光,如今付方槿的意義,造就已經不在是坐騎,而是伙伴了。

追風受到了一點驚嚇,但是好在沒什麼大礙。

方槿才算是放松一點的舒了一口氣,方槿有些不滿,但是還是要耐住性子,並不是方槿脾氣不好,只是軍營里的鍛煉導致的,誰犯錯,不是一道軍令下去。

這個人確實很冒失,甚至有些呆愣和遲鈍,到現在居然還沒有爬起來。

一看這人的打扮,方槿就是知道這是一個書生,古代的書生本就有些弱氣和麻煩,軍營里最煩的就是書生,明明沒甚軍事素養,偏偏還喜歡指手畫腳,但是民不與官斗,當兵總不能和書生說理,方槿也沒想對書生發脾氣,還是順手把高進拽起來。

不過,一切在高進的眼里,確實十分不同的。

也許是因為不死心的原因,高進還是抬頭看了過去,迎面而來的馬匹卷起滾滾煙塵,似乎想要打碎他本就不解釋的希望。

最後一刻,他還是閉上了雙眼。

預想中的痛苦並未降臨,高進有些茫然,慶幸,又有些悲哀,他自己都說不清自己這是怎麼了。

可能是因為預想中的必死情節並沒有發生,而自己也活了下來。

然而不管他的情緒萬千,現在的狀況就是,這個踏馬而來的人,卻是那般的不一樣。

他曾經幻想過京城里的人物究竟是怎樣的模樣,想著人家高頭大馬,衣服華貴,眼神傲慢,對各種人物不屑一顧。

想過自己一旦獲得了機會,可以和那些人物一樣坐在高堂之上,冷眼看著底下的人們,看著他們痛哭流涕,看著他們抱怨世事無常,命運坎坷,而自己如看客一般悠然自得。

雖然無情又有些可恥,但卻平白惹人羨慕。

他也曾經想過如果自己可以做官,他會除暴安良,他會為他的家鄉父老親人做事,讓他們不至于挨餓受凍,可以讓平民心中隱藏的那不滿又憤恨的深坑慢慢填平。

但是事實上,當他認為自己必死的時候,那些所謂的願望或者想法,根本就沒有出現過哪怕一瞬間。

他其實比他想象的要窩囊得多。

然而,當他在注意力集中到這個騎馬而來的人的時候,一切似乎都有了新的起點。

何為踏月歸來?

他忽然發現自己以前的想象都很狹隘。何為大人物,何為精彩?僅僅是站在眾多人之上,享受的這種多人的羨慕,就真的夠精彩了嗎?

所謂的威嚴和所謂的氣勢。

當那人穿著一身銀白色盔甲,從馬上翻身而下,背對著千軍萬馬,就這樣在他的眼前站定,所有對于美好的想象都變得脆肉不堪。

一切都覺得那麼顯而易見。

他自小拘泥于一個小地方,沒有經歷過什麼大事,也沒有經歷過什麼洗禮,沒有見過什麼真正杰出的人,他的眼界沒有到一個高度,自然沒了更多的體會。

而一旦遇到了對的人,那就是一個全新的開始。

方槿目光有些微冷,他當然知道自己眼前這個人的目光已經越來越奇怪了,因為有些糾結,所以讓小渣開啟了讀心的功能。

古代文人腦袋里那些奇奇怪怪的彎彎繞繞,作為現在已經是將軍的方槿來講,還是不能夠完全領會,不過這些奇怪的思維他也不打算多做理解。

沒什麼惡意就是了,方槿也不打算再計較。

伸手招來一個小士兵,那士兵把這個書生帶到一邊去,順便吩咐給些銀子壓驚,然後又叫了兩個人騎馬到前面開路,省得再出現類似的事情。

方槿這麼多年回來一次,而且身負皇命,還需要急急地去皇宮,實在耽擱不起。

看著滾滾的煙塵,高進漸漸回神。

可能是因為自己想開了吧,也可能是方槿的魅力太大,高進之前復雜的思緒一下子變得異常的清晰,沒了之前的多疑與不安,佝僂的脊背也有了筆直的模樣。

有的人一事無成可能是因為自己確實沒有能力,而有的人,只是需要在對的時間里遇見一個貴人,一個可以給他靈感和信心的人。

高進是後者,而方槿恰恰是那個最適合做高進貴人的人。

世界上有那麼多的人,即使像高進這樣的人不少,但是能夠在茫茫人海之中找到屬于自己的那個貴人,著實難。

能夠被貴人看中,能夠在激流勇進中拔得頭籌,就更少了。

無論是方槿還是高進,也許都沒有想到,僅僅是這麼一次的相逢,既然成為足以影響他們一生命運的一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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