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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六章 又被言中

當晚,張延齡還是放過了林清這只小羔羊。

于心不忍是一回事,關鍵是人家真的什麼都不懂,鄰家女孩一般對他開始依賴,非要把生米煮成熟飯,會破壞了那種美好。

張延齡也考慮到,自己來到這世界,無論在做什麼事,包括得到女人方面,似乎都太功利化,沒有一個是自己正經追求回來的,索性晚上家中還有不止一個美妾等他回去,干嘛非要在林清這里當壞人呢?

「好人難當,好男人就更難當了。」

張延齡心中還帶著感慨。

……

……

一夜春意盎然。

大秋天的,一清早實在是不想起來,奈何昨夜宮里派人出來傳話,讓他一清早入宮。

回到京師之後,他感覺自己應該更懶惰一下,過幾天清靜日子,可事情就沒斷絕。

「不吃早飯了,也不用給我準備了,馬車也不用了,正好出去跑跑步!」

張延齡索性要改變自己懶惰的習慣,為了防止跌進懶惰的陷阱,還是少吃飯多運動,也是為了防止自己發福。

雖說他來到這世界後沒過磅,但也知最近把這小身板養得有點白白胖胖,就算去了一趟西北,未曾改變自己要發福,感覺胳膊上都多了肉。

就只能讓自己進入到稍微辛苦的狀態。

跑步去皇宮。

這可辛苦了那些錦衣衛。

金琦是沒親自來的,雖說現在金琦是負責保護張延齡安全的,但人家好歹也是錦衣衛千戶,實權型的,起再早也不可能大清早陪張延齡上朝。

張延齡帶著幾個家僕、三十幾個護衛,沿著京師的大街小巷,一路浩浩蕩蕩往東安門的方向跑,路上遇到人都躲得遠遠的,似乎生怕被波及。

終于到了東華門。

蕭敬卻起得比他還早,一早就在等候,見到張延齡來還帶著幾分催促。

「建昌伯,您馬車呢?」蕭敬很驚訝。

跑著來上朝的,他還真是第一次見。

不著急的,那也是乘坐轎子。

張延齡停下來,先喘了一會,道︰「若以後要經常入宮,我看應該在宮門口買個宅子,這他娘的……累啊。」

答非所問。

「趕緊的吧爵爺,今日有事,咱邊走邊說。」蕭敬不由催促著。

……

……

張延齡和蕭敬一起往奉天殿方向走。

「……韃靼人吃了敗仗,派朝貢的人馬上要到京師了,這不陛下準備讓您去迎接使節,這也是您風光得來的功勛。」

「哦。」

又多了個活。

之前是迎接藩王使節,整出個李士實的事,現在又要迎接番邦使節,是福是禍?

「再是探知,草原上果然是小王子要統一整個草原,那個火篩,現在很可能已經投靠了他們那個達延汗。」

「哦。」

「听說現在草原上,只有東邊的兀良哈等部族,還沒有被達延汗給統一,這次韃靼人吃了敗仗,很怕朝廷跟兀良哈部族來往,一起對付他們,所以陛下覺得這是達延汗的緩兵之計,想用朝貢來緩住我們。」

听到這里,張延齡腳步停下來。

蕭敬往前走兩步,才發現張延齡沒跟上,轉身看著張延齡道︰「爵爺?」

張延齡道︰「陛下都已經看透了草原形勢,還叫我去干嘛?我累啊。」

蕭敬苦笑著,進了宮還能這麼自在的,還是沒見過旁人。

「爵爺啊,今天的朝議您不去不行,也不想想當初是誰先在朝中提出,很可能達延汗已經要統一草原了,這對大明來說可是大事,一旦被達延汗真的重新統一草原,他們下一步不就是要入侵我大明?」

蕭敬苦口婆心的樣子,這是在勸說張延齡趕緊去奉天殿。

張延齡道︰「草原要統一,也不可能一天兩天就完成,再者就算真的被他們統一了,出兵想侵犯大明邊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現在說這些有何意義?」

說著張延齡轉身有要走的意思。

「爵爺,您別啊,回來回來,這是陛下讓您去的,就算您不想去,這也是皇命,您不能推月兌的。」蕭敬死死把張延齡拉住,這才令張延齡重新轉身回來。

蕭敬面色苦澀,若是張延齡當著他的面又走了,回頭被懲罰的一定不是張延齡,而是他。

張延齡道︰「蕭公公,你也知道我跟那些文官有多不對付,好端端非要去跟他們說事,還是被我提前就言中的事,他們心里肯定不自在,不自在就會給我找麻煩,對我橫挑鼻子豎挑眼的,就算入宮商量對策,是不是也等以後再說?」

「不行,您必須去!」

蕭敬這次干脆扯著張延齡走。

……

……

奉天殿內。

君臣其實早就到齊了。

但朱祐樘此時只是拿著一些奏疏在看,而大臣則都在安靜等待。

張延齡沒來,朝議愣是沒開始。

幾個老臣心里當然不爽,但也都知道韃靼使節要到京師的事,還知道了達延汗在完成漠南草原統一之事,他們的心情也就像張延齡所猜想的那樣,很不爽。

「陛下,蕭公公和建昌伯來了。」李榮看到門口來的身影,帶著驚喜提醒還在低頭看奏疏的朱祐樘。

朱祐樘這才抬起頭來。

果然,蕭敬和張延齡前後腳進來,看張延齡身上的朝服還有些不齊整,顯然是被人拉扯過的。

「開始吧。」

朱祐樘等張延齡站到臣班,蕭敬也到了他身邊。

張延齡剛站定,旁邊一個人湊過來腦袋︰「你小子怎才來?讓我們久等?」

竟是張鶴齡。

張延齡瞪了這個兄長一眼,皺眉道︰「你哪位?」

「白眼狼!」張鶴齡罵了一句。

卻見張延齡直接從人群里竄出來,跑到了周經那邊去。

這邊禮贊還在進行中,眾大臣都在認真完成朝議開始前的必要禮數,卻見一個人嗖地出來,都還沒反應過來。

朱祐樘把手伸出來,打斷了贊禮官的主持。

朱祐樘道︰「建昌伯,你作何?」

張延齡指著對面的張鶴齡道︰「回陛下,臣羞于與此等人為伍!」

眾大臣不由面面相覷。

之前早就听說了張家兩兄弟好像最近不和,現在居然把這股不和放到朝堂上來了?

朱祐樘冷聲道︰「那你可知這是何等場合?豈容你放肆?」

張延齡道︰「臣願意領罰,甚至臣也可以先行告退,臣也不想與諸位文臣為伍。」

不但針對張鶴齡,連文官也針對上。

朱祐樘臉色好像帶著慍怒,但讓眾文官等了半天,也沒見皇帝發作,不由心底帶著失望,又是白高興一場。

朱祐樘擺了擺手,讓贊禮官繼續。

……

……

冗雜的儀式之後,朝議正式開始。

上來所呈報的,正是韃靼入朝上貢之事。

「……如此方顯我大明恩威布于華夏,四海萬民之臣服,令外夷不敢僭越,國泰而民安。」禮部尚書將事說完,退回到臣班內。

朱祐樘環視在場之人,道︰「諸位卿家,韃靼曾竊奪我中原權柄,如今敗退草原,卻仍舊未能徹底熄滅,隨時都可能會死灰復燃,之前建昌伯曾在朕面前提過有關草原有人想做中興之主之事,不知諸位卿家是否還有印象?」

眾大臣皆都不言。

陛下,我們腦子好使,當然記得他說的話,不用您來給我們點醒。

「卻不知諸位卿家,認為應該如何應對韃靼朝貢之事?」朱祐樘又拋出問題。

還是沒人回答。

朱祐樘自然也就把目光落在張延齡身上,道︰「建昌伯,你認為呢?」

先前還在怪張延齡不懂規矩,結果有事還是問張延齡,皇帝的意思其實很明顯,張延齡你無論在朝堂上怎麼鬧都行,只要能辦事一切由著你來。

張延齡道︰「陛下,臣認為,韃靼派人來朝貢,把貢品收下便是,以往又不是沒收過。」

這種對話顯然就沒什麼營養,體現不出張延齡「高超」的廷辯水平。

朱祐樘道︰「建昌伯,你不會不知道韃靼上貢的目的吧?」

「陛下,臣猜想的話,他們自然是想恢復邊市的貿易,想繼續讓我大明跟他們互通有無……準確說,把他們所沒有的東西給他們,而他們能提供給我們的……寥寥無幾。」張延齡道。

朱祐樘點頭道︰「正是如此,那你對重開邊市有何看法?」

張延齡還沒等回答,一旁的徐溥走出來道︰「陛下,此事應該從長計議,不應在尚未見到韃靼使節之前,就做定案,尚且不知韃靼人的意向如何。」

張延齡道︰「所以說徐閣老你就是太謹小慎微,沒見使節之前就不能商議了?再或者說,為什麼一定要見他們的使節?貢品留下,人直接趕走,我覺得倒是最好的選擇。」

吏部尚書屠滽道︰「兩國之邦交之事,豈容兒戲?」

「屠尚書說錯了,韃靼可不是什麼國,他們不過是我們大明的附屬藩地罷了,今年可是他們主動不守臣道在先,現在被教訓了,改而來上貢,主人家還會給他們好臉色?」

張延齡的話顯得很激進。

眾大臣,還有皇帝,臉色都不善。

道理听起來也對。

但大明一直以來追求的也僅僅是九邊安定,既然韃靼人都主動來上貢了,沒理由不相安無事。

「陛下,或許因為臣是主戰派的緣故,所想所念都乃是不能慣那些不臣之人的毛病,上貢可以,談任何的條件都不可……也或許正是因為如此,跟諸位同僚的意見相左,若是有冒犯到諸位主張的地方,你們……就受著吧!哼哼!」

張延齡前半段是目中無韃靼人,後半段就是目中無在場之文官。

朱祐樘本來還覺得這個小舅子有點不識相,明明都讓蕭敬提前去提醒他自己的意向,這小子還在這里唱反調。

但仔細一琢磨。

瞬間恍然。

這小子是想用這種方式告訴朕,他不想去迎接韃靼使節啊。

你不想去,朕偏讓你去!

朱祐樘道︰「朕先不探討如何回復韃靼人的問題,只說你覺得朝廷應該派任何去迎接韃靼使節?」

張延齡道︰「陛下,只要不是臣去,誰去都可。」

「哦?這是為何?」朱祐樘還饒有興致在追問。

張延齡認真回道︰「陛下,臣都說了,自己是主戰派,臣從來不認為跟韃靼應該用和談的方式,一定是要用武力令其屈服,甚至是將草原整個納入到大明的版圖,所以臣去迎接必然不會給他們好臉色,可能會有損我天朝上邦的威風。」

徐溥道︰「建昌伯,既然你也知自己取得了西北的軍功,由你去跟韃靼人會面,恰好可以恩威並施,令韃靼使節有所收斂,不敢提出過分主張。」

「徐閣老,我沒听錯吧?以往你可是覺得我最不懂規矩,簡直是將大明典制破壞了個遍,現在你居然推崇讓我去當迎接外邦使節的代表?你不會也跟我一樣,轉變成主戰派了吧?」

張延齡的話,讓徐溥很是著惱。

但他所遵循的正是「敵人所拒絕的正是我所要支持的」的辯證觀,知道張延齡不想去,當然要推著張延齡往前走。

朱祐樘道︰「其實朕也覺得,徐閣老所言在理。」

「陛下……」張延齡當然要體現出自己對此事的反對。

朱祐樘一抬手打斷了張延齡的申辯,道︰「既然徐閣老都推薦你去跟韃靼使節會面,朕就派你,協同禮部之人前去迎接,鴻臚寺方面也派人協同。」

「臣遵旨。」禮部尚書徐瓊出來領命。

有些大臣很著急。

之前張延齡迎接地方藩王,皇帝就有意讓張延齡往禮部伸手,不過因為地方藩王的事還算小,不能形成什麼氣候,以及後來出現李士實的案子,張延齡在禮部也就沒形成任何氣候。

但現在不同了。

張延齡相繼在戶部、工部和兵部混出名堂,現在再出面迎接韃靼使節,那豈不是說……

但徐溥等朝中頂級文臣,卻沒一個出來反對的,反而是推著張延齡出來領差事,就讓很多人看不出其中的門道。

「陛下,強人所難,何必呢?」

張延齡一副很不情願的樣子,竟然當著眾大臣的面,在對皇帝訴苦?

這小子。

真是蹬鼻子上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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