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曲回腸筒並不算直接發揮效用的法寶。 若沒點特殊手段,這件寶物甚至派不上用場。 但作為朝廷的重要產出,九曲回腸筒確實算一件極為獨特的上品法寶。 這件寶物的部分材質可以納入太吾木材範疇,但在最欠缺木材時,李鴻儒也沒想過對這件寶物動嘴。 一來寶物的功能有些獨特,說不定什麼時候還用得上。 二則是這件寶物屬于朝廷下方軍中之物,或許有一定可能會被朝廷追回。 只是能用九曲回腸筒的人不多,也少有人需要這種特殊型寶貝。 九曲回腸筒能將音律類術法的威能放大。 這能耐听上去很厲害,但能同時分心用兩件寶物的大修煉者並不多。 這宛如左右手同時寫字,听上去簡單,做起來難。 見識過劉彥珺施法的精妙,李鴻儒才將九曲回腸筒拿出來做嘗試。 只是法力稍微運轉,這件寶物上的法力印記便被他收了回去。 簡短的敘說,劉彥珺稍微有些懵時亦是一指點上了這枚九曲回腸筒。 李鴻儒剛將九曲回腸筒湊到豎笛下,只听嗚嗚咽咽之聲大作。 迷霧之中,啪嗒啪嗒宛如墜落的聲音不斷。 「這……」 「您運轉的法力別停,一邊吹一邊運轉這根筒子!」 劉彥珺身體一震,只覺操縱感劇增時,李鴻儒亦是不斷催促。 但凡施法者分心,難于掌控音律法寶或九曲回腸筒,這種放大音律的威能便會被削弱,甚至影響到原本的威能。 他此前全靠龍珠輔助影響,又靠著嗓子干喝操控龍種馬。 但在此刻,劉彥珺需要操控的是萬僵大陣和其中的諸多僵尸。 李鴻儒也不清楚劉仁景是什麼狀況,他催促劉彥珺時,亦是不斷伸手張望。 「碧雲子要助紂為虐,她不給我們道家各門各派最後一條生路嗎?」 「碧雲子和黃冠子投靠朝廷簡直是辱沒了上清派歷代道祖,辱沒了陶公名聲,無怪北派陶家不與你們在一起!」 「走狗!」 「諸位,我等只要控制了宗正寺為首的這幾人,將其制成傀儡,一切神不知鬼不覺,以後也能安穩數十年,此番一定不能泄氣。」 「茅山之地就是這些朝廷狗的葬身地,來一個我們殺一個!」 「劉掌教怎麼提前一天回山了?」 「這可如何是好?」 「上清派三大長老啟用大陣,偏偏漏了這個掌教在外。」 「若是劉掌教在,只怕是不會動用陣法了。」 …… 外面的聲音難于讓里面听到,陣內的聲音亦是被削弱,又被僵尸咆哮聲所遮掩。 直到劉彥珺強力操縱萬僵大陣,諸多僵尸有了安寧,諸多聲音才從遠處的道觀中傳出來。 這些聲音有大有小,有外來者,也不乏上清派駐道觀之人。 劉彥珺一張臉一時青一時白,但她嘴中吹奏的豎笛沒有任何停頓。 但凡她停下,陣法的主導權便會被奪回。 上清派靠向朝廷極早,而後則是天師教等教派選擇投誠。 但有不少門派依舊秉承往昔那一套,甚至因為數十年前大隋動亂不乏產生各種異心的發展者。 上清派很早之前就覺察出不對勁,開始月兌離這種狀態,也在朝廷中佔據了一席地位。 但劉彥珺沒想到只是一朝就打回原形。 若是宗正寺的宗正寺少卿等人被制成傀儡,但凡走漏一絲風聲,都會將上清派剿殺到不剩一人,即便是李淳風也會被牽連。 她皺著眉頭,豎笛從嗚嗚咽咽之聲開始轉向尖銳。 這讓灰霧中一陣驚慌失措的聲音傳來,又有呵斥之聲不斷。 與此同時,三股鈴鐺的微弱聲音亦是傳出陣外。 劉彥珺注目時,宗正寺丞趙嗣源亦是眼楮一亮。 「射!」 他手中令旗招展,上百枚沾染了桐油的火箭頓時月兌弦飛射。 灰霧中火光一閃,隨即有人發出慘叫,又有灰影惶惶亂躥。 劉彥珺臉色一暗。 她顯然是听出了慘叫聲音的所屬。 但上清派好不容易才掙扎月兌身事外,她怎麼可能重新陷回去。 她甚至都不清楚長老們為何受了蠱惑,居然想著去坑殺劉仁景等人。 「爾等方外道人敢秘議將我們宗正寺人制成傀儡,焉知你們有沒有將上清派的人制成傀儡,你們這些人驅役上清派……」 宗正寺丞趙嗣源誅心的訓斥話傳來,劉彥珺眼前不由閃過陣陣黑色光暈。 趙嗣源的話語是將上清派扯出渾水的唯一方式,也有大概率屬于真實。 若非三位長老思想動搖,那便只有被人操控,思維和動作出現了異常。 她口中吹奏著豎笛的聲音愈加尖銳,也愈加憤怒。 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劉彥珺將自己這種心思表明得清清楚楚。 「守文長老、守規長老,你們……」 有質疑聲音剛剛想起,隨即又悶哼一聲低了下去。 但這道低哼聲扯開了迷霧中的混亂。 不時有劍聲和劍光閃爍,又有法術對撞的轟鳴。 「我听聞陰陽道擅幻術,可以通過幻術影響他人思維,又具備操控傀儡之技!」 趙嗣源呵斥不斷。 只要有著一定的平衡,話語較之刀兵帶來的威能要更強。 但他臉色亦漸漸沉了下去。 在上清派的道院中,諸多混亂的聲音在不斷消退。 反擊者們掀起了混亂,但又被迅速鎮壓了下去。 只要操控住上清派的三位長老,龐大的僵尸群會讓人難于招架。 這些僵尸此時難于鑽出陣外殺人,但打殺陣內人員卻不成問題。 「陰陽道人,你這是在斷我們上清派的傳承!」 听得混亂之聲漸漸消退,劉彥珺清秀的臉上有青色的血管顯出。 她身上氣息混亂,再難同時操縱兩件法寶。 劉彥珺放下嘴角的豎笛呵斥出聲,臉上滿是痛心之色。 「這不是本道斷你們上清派的傳承,而是你們上清派甘做朝廷牛馬,就要有做牛馬的覺悟!」 萬僵大陣操控權一松,遠遠的道院中有聲音傳出,隨即又補上了一句。 「碧雲子,你知曉我們陰陽道的能耐,應該很清楚這不是我們陰陽道一家所能完成之事!」 「呵呵,你們不還在長安設立了分院!」 「掌教在外,談何斷傳承?」 「我們只是借你們場地用一用罷了。」 …… 道院中的聲音夾雜著一些解釋之語,也不乏有慌張之人勉強搪塞解釋。 或許是想兵行險著,又或再不濟還有個上清派墊底。 但一些事情往往出乎意料。 在劉彥珺正常的歸期中,應該是明天的子時才歸茅山。 這個時間提前了一天,讓一些事情生出了意外和變化。 李鴻儒皺著眉頭,看著臉色微微有著猙獰的劉彥珺。 此時,這位掌教全然沒了往昔見著時的清秀和道家出塵風采。 「我會用你們的血祭死去的同道!」 劉彥珺嘴中吐出的話語有著報復,也有著一派掌門的果斷。 她嘴角嚼動時,舌尖上有點點鮮血落下。 當她臉色冷漠的再次吹奏豎笛時,灰霧中一絲異狀氣息漸漸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