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三月的夜空有些清冷。 此時明月半弦照耀,待得歡慶到近乎三更,眾人才漸漸散去。 李鴻儒有些舌干口燥。 他今天給一堆小公主和皇子當了一天的保姆。 這種宴席有好處,但也太折騰。 擔心這和那,他不止提心吊膽一次。 出了午門,李鴻儒回得了長安城主街道上,一顆心才松了下來。 皇城門口備了一些馬車送客,李鴻儒被指引一番,隨即上了馬車。 他微微閉目,感知著自己誤打誤撞辦成的一些事情。 諸多事情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不論是王福疇還是江湖司,都在君王耳側吹了風。 甚至李鴻儒還是當著大幫的人吹風。 至于成不成,這只能取決于唐皇的態度。 琢磨片刻,李鴻儒將目光放回了自身。 今天被照妖鏡打到翻了一個跟頭,他體內的妖力吃了一番苦頭,仿若被打怕了一般,此時馴服無比。 但李鴻儒此刻還記得武魄那‘邪魅’的一笑。 妖力和氣血之力結合在一起,彷佛催化了某種了不得之物。 他體內妖力經過數次鎮壓,但極為擅長鑽營,仿若春風一般,只要有機會就在進行著迅速生長。 「難怪妖力失控後會產生不穩定的變化,讓人迷失了自己!」 李鴻儒天眼蠕動,不斷審視著自己體內空巢中力量。 這種妖力只能作為輔助,絕不能化成大流。 若是形成元神,也只能如凝聚武魄的儒家浩然正氣一般,作為點綴存在。 這大概是他最近依靠食鐵妖獸力量吞了太多材料,又或藥酒引發了某種怦然爆發的效果。 李鴻儒微微定神,探視許久,他才將目光收了回去。 此番被狠狠教訓了一次,在凝聚元神之前,他大概是少動用食鐵妖獸力量吞食為妙。 他稍微一提氣血之力,只覺身體內氣血瞬間凝實。 往昔需要借助兵刃進行體內力量的爆發,但在此時,他手掌中便能看到一層模糊的紅色。 氣血之中彷佛有什麼在哀嚎,仿若冤魂一般。 這或許便是氣血之力開鋒帶來的影響,若是進行打擊,便有一定可能影響到對手。 文人的元神可以遁出體外,儒家浩然正氣容易透體。 但武者的武魄和氣血之力作用于內,極難穿透到體外。 這是氣血之力充盈到開始進行了透體,威能已經極強。 李鴻儒難以分辨自己氣血力量在哪個層次。 但都落到凝聚武魄時被打散的情況,他很可能凝聚到接近凝練武魄,甚至于匯聚到頂,只等待某刻的契機。 若是正常武者去服用龍血藥酒,可能還需要不斷的打磨,需要進行各種錘煉。 但他具備圓滿的《洗髓經》,不斷的提純化將這種打磨進行了提前。 李鴻儒一時對《洗髓經》又愛又恨。 佛門的經文相當詭異。 《洗髓經》融合性太強,將他坑到妖力之中,但作用也強大,讓他省卻了凝練之功。 李鴻儒默默的整理著自己身上的狀況。 當實力足夠時,他也接住了皇宮中這道機緣,不再如此前一般,有機緣擺在眼前,也只能眼睜睜看著錯過。 「懷仁兄那套宅子倒也沒買錯!」 李鴻儒一模,他手中多了一塊雕琢五爪金龍的令牌。 這是國子學令。 大唐只有三百枚國子學令。 國子學中的人可以少,但絕對不會多,最大的上限便是三百人。 便是大多數的皇子也是在國子學進修。 李鴻儒模著國子學令。 他想進太學修行,更無需說是國子學。 太學中只是听得數次課,他決定此番好好靜靜心修行,將自己在儒家浩然正氣上的劣勢補回來。 他往昔嫌棄各種能力不足,空有一身儒家浩然正氣。 但在此時,李鴻儒敏銳覺察到了自己最大的短板就是這身正氣。 被氣血之力和妖力吊打,儒家浩然正氣已經明顯出現了不足。 「大人,到東市李氏布店了!」 趕馬車的衛士敲了敲馬車窗,頓時讓李鴻儒回神過來。 他道了謝,這才跨步出了馬車。 此時李家也是燈火點亮,大門遲遲沒有關。 李保國和客氏、李旦都在做等待。 見得李鴻儒安然回來,諸人才放下心。 李鴻儒領賞的時間有點過久,這讓李保國等人一度以為他在皇宮中出了什麼意外。 「皇宮的錢果然不好拿!」 李保國接過賞賜的一百兩黃金時,嘴里嘟囔了一句。 被兄弟兩人攜帶的財物刺激過一晚,他如今倒是鎮定了不少,手指微微顫抖時還能抱怨一句。 「這令牌才是大頭啊!」 見識不斷增長,李旦目光沒有沉迷于財物中,見得李鴻儒手中那枚五爪金龍令牌,他隱隱猜測到了什麼。 在並州之時,便離不開令牌的支持。 只有擁有了令牌,才能找到各位大人,也能迅速辦成事。 李旦見過了令牌的太多好處。 「這是國子學令,咱們搬到那邊的新宅子,去學習倒是方便了一些!」 「什麼上學,你在太學不是上的好……國子學?」 李保國念叨叨一句,數秒後才反應過來。 「咱們辦酒嗎?」 李保國捂著胸口,隔了好一會,他才吐了一句,而後又加了一句補充。 「我不收一個銅板的禮金!」 李家已經發達到他從未想過的地步。 李保國腦子中也沒往昔借助酒席撈點禮金的想法。 他此時只想召集一下往昔一群老哥們,分享一下這種喜悅。 四門館是東市少有人進入的地方,太學只是出了幾例,而國子學沒出過。 那不是平民該想象的地方。 李保國只覺腦袋有些暈乎乎。 若是被這種喜訊持續刺激下去,他覺得自己可能活不長久。 這甚至讓他莫名其妙想到了含笑九泉這種詞。 「可以在家小宴,不能鋪張,免得遭人非議!」 李鴻儒想了想,隨即也按太上皇的意思做了要求。 何況老師王福疇還關禁閉,宴席需慎重。 但李保國叫幾個鄰居老哥們一起聚聚沒問題。 再不讓李保國發泄發泄,李鴻儒覺得李保國會持續亢奮下去,幸福到日日失眠。 富貴和殊榮加身,一些失態不可避免。 只有適應常態習慣常態,才能感受平常。 李鴻儒覺得這和初次穿恥褲沒區別。 最初的舒坦和幸福,隨著時間的變化,最終會習以為常。 再說了,太上皇都失態到彈起了心愛的小琵琶,他們這些人瞎搞搞也是正常。 再如何說,大家都是人,有著七情六欲。 若不是一些事情壓在心頭,身體又有修煉短板需要拯救,李鴻儒覺得自己也會沒心沒肺的歡喜一場。 畢竟。 國子學。 大唐第一學府。 那真的是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