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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文氣鎮壓觀星樓

觀星樓處,文人學子簇擁。  諸多人圍觀著觀星樓,不時有人吟詩一首,待得博個數人喝彩,這才小心翼翼遞交了詩詞進去。  如同尉遲寶琳所言,世家大概不會在乎這一百兩紋銀,但很在乎名聲。  而對一些家境頗寒者而言,不論是一百兩還是一兩,任何錢財都是極為珍惜。  若是奪冠拿了那一百兩,便是一些小康家庭近十年的收入,也是個天文數字。  諸多人絞盡腦汁,參與了這懸賞。  李鴻儒隨手抓了一點墨,踫撞時‘不小心’的往臉上模了模。  觀星樓並非只需要一首詩詞,只要入眼便能收錄進去,換上一些錢財。  他想拿這個錢,這錢來的光明正大,拿給李保國也心安理得。  老爹開心,他日子就好過一些,免得三天兩頭遭找茬挨打。  文人借鑒不算剽竊,畢竟他也並非第一次干這種事情,以前就借鑒念了一首‘詠雞’,在東市小有名氣。  但他一點也不想見到李淳風。  萬一這位欽天監台正能認出他模樣,多少會有點麻煩。  隨手模了幾把,李鴻儒覺得自己形象已經差不多要完蛋了。  只是一面之緣,又是晚上相見,李淳風大概認不出他的模樣了。  「鴻儒兄,你手上沾了墨汁,不要再往臉上亂擦了啊」與尉遲寶琳交談的榮才俊提醒道。  「墨汁?什麼墨汁?」  「你沾到寶琳兄筆上的墨汁了。」  「啊呀咧~」  李鴻儒低叫一聲,算是將這故意的行為暫時定性下來。  「他這臉好,和我臉色一般接近了」尉遲寶琳憨笑道。  「倒也是」榮才俊笑道。  墨汁弄到了臉上,清水一時難以洗干淨,李鴻儒多少要黑上兩天。  他這臉色倒與尉遲寶琳接近,李鴻儒頓時便被哄笑了一番。  李鴻儒也不在意,他巴不得臉越黑越好。  文人沾點墨汁也是常事。  「這是墨香,聖賢所謂的贈人筆墨,手有余香便是這個理。」  他囔囔了兩聲,倒也將尉遲寶琳那幫狐朋狗友起哄的聲音壓了下來。  這幫人以武夫居多,打架大概是一把好手,但肚子里確實沒什麼墨水,稍微說上幾句之乎者也便難以反駁。  文字功底最強的尉遲寶琳的成品就在那兒。  議論數番,眾人開始慫恿榮才俊吟詩。  「冰盤桂影朗凝幽,皎皎中分樓外樓。  光滿蘭橋飛玉鏡,涼生橘嶼度金秋。」  榮才俊倒也沒作謙,只是思索一分余鐘,就隨口吟了一首詩詞出來。  「這詩詞有點味道,似乎比我寫的要好」尉遲寶琳道。  「就是有點听不懂。」  尉遲寶琳一個同窗嘀咕了一句,頓時引得周圍幾人點頭不已。  這讓榮才俊頭疼不已。  他們專業就是玩弄文字的,而這幫武夫專業是玩弄刀劍的。  兩路人馬壓根不是一個派系的,沒啥太多共同語言,很難交流到一起。  若非彼此沒什麼出息,他和尉遲寶琳此時難有交集。  「我且寫上,也遞交到觀星樓中去。」  抱著來都來了,還吟唱了一首,榮才俊決定參與一番,將這詩詞送去。  這也算是他心有靈感時的得意之作,或許有機會掛于觀星樓中。  「鴻儒兄,你要不要寫上一副?」榮才俊問道。  「成,我也參與一下。」  李鴻儒腦袋里還是有幾桶水,回憶之中也背誦過一些詩詞。  他隨手就抽了一首頗為大氣的詩詞,亦題上了《鎮觀星樓》四字。  「危樓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  榮才俊念了兩遍,只覺朗朗上口,文采比自己的詩詞好。  他看了看,覺得有些不妥,但又說不上哪兒不妥,最終只是點了點頭。  連同尉遲寶琳一起,三人齊齊去了那觀星樓。  「什麼狗屁不通的詩詞都拿來丟人現眼!」  尉遲寶琳的詩詞第一個送上,也第一個被刷了下來。  負責審查詩詞的是朱元適,這位是國子監的司業,官從四品。  這是李淳風請來的第一道攔路虎,負責首次篩選過濾。  大抵是今天閱卷量比較大,他說話時並不是十分客氣。  以一些文人的尖酸刻薄而言,他這話還算輕微,學子們厚著臉皮勉強能承受。  但對有心詩文的尉遲寶琳而言,這話直接將他心中那點萌芽泯滅得干干淨淨,這輩子大概是沒什麼念想了。  「元適兄,這位是鄂國公的獨子。」  朱元適身後,一位長須的長臉官員低聲提醒了一聲。  看尉遲寶琳漲紅了臉的模樣,這大概是打擊的比較厲害了。  文人性直很正常,批判也沒毛病,但若能留三分情面,那彼此以後也好相見。  他提醒一聲,那朱元適臉色頓時硬生生擠出了一絲笑容。  「……也就這篇詩詞還能勉強過目。」  他話說半截,又狗尾續貂上了半截。  這話說的有點大喘氣,尉遲寶琳的臉色從豬肝色頓時進入到了欣喜。  「主審大人,那我這詩詞?」尉遲寶琳急切問道。  「依我之見,大抵能取上五兩紋銀作為潤筆之費。」  朱元適也不一刀砍死,話留了幾分余地,將這個燙手山芋給了後續審核的官員。  今天來的不止尉遲寶琳,還有諸多肚子里沒墨水又不好惹的人來了,只能破財免災。  一切交由欽天監選擇,李淳風去做那最終的定奪。  「我的詩都能值五兩紋銀,才俊兄,鴻儒兄,你們拿的想必是更多,只可惜我那狗屁不通的詩詞難登大雅,大概是沒了觀星樓懸掛的資格。」  獲知了大概結果,尉遲寶琳痛快極了。  經歷了一遭,他倒也有自知之明,此時順手催促起榮才俊和李鴻儒起來。  「又是兩位爺,這又是哪家的?」  長安城官員遍地走,能認識同朝,但也沒人完全記得同朝這些官員的子嗣,小孩子一年一個模樣很常見,便是記性好也要疏忽。  朱元適頭疼一聲,隨手將榮才俊那份詩詞翻開。  念動數句,他還頗為驚訝的看了榮才俊一眼。  和尉遲寶琳混在一起,顯然沒什麼好貨色,他沒想到這個名為‘才俊’的紈褲還有幾分才學,做出的詩詞頗為上佳。  這倒確實不負那才俊之名。  「佳詩一首,依愚之見,這詩詞有入觀星樓的些許資格。」  他沒提及報酬,慎重的介紹上一聲。  與打發胸無墨水的紈褲不同,這是另一種閱卷時的行話了。  這讓眾審核官精神一震。  有人接過朱元適手中的宣紙,不時還有人低聲默念誦讀,諸人只覺甚是滿意。  「危樓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眾人傳閱之時,只听一旁朱元適開腔自念了起來。  這是見得一首好詩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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