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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八十三章 一劍之仇

「老友尋這兩件靈材,是要拿去救什麼人嗎?」余承陽斂去震驚之色,不動聲色地詢問道。

「嗯,想煉一味丹藥。」孫思仲點了下頭,模稜兩可地應了聲,讓人听不出他到底是要救人,還是要煉丹,亦或是煉了丹再救人。

余承陽與孫思仲相交頗深,听他這麼一說即知他是要去救人,但是去救何人,卻無從得知。

見孫思仲不想說,余承陽便沒有繼續追問下去,但他心里禁不住暗暗著急,因為黑氣已經遮住孫思仲的印堂,這表示死劫將至。

「這死劫怕是要應在他想救的那個人身上,待他給老夫人治過病後,老夫得與他好好談談。」余承陽暗自沉吟道。

孫思仲自虛空空間里取出紙筆,寫下十幾味藥名,然後將紙遞給張小卒,說道︰「這些藥你派人去買一下,每樣二錢,有幾味不太好買到,你得稍費些心思。」

張小卒拿著藥單找到葉明月,請她去六扇門里幫忙買藥。

葉明月听說這些藥是用來醫治黃道女的,不敢耽誤,立刻去往六扇門。

下午,一切準備妥當。

孫思仲先給黃道女服下一粒丹藥,使其意識陷入昏沉,然後讓張小卒把熬好的一碗湯藥,喂黃道女喝下。

隨後只留張小卒一人在房間里,關上房門,並要求余承陽在外面布下隔音禁制,不準有一點打擾。

張光耀等人聞言,立刻提刀提劍,把岳陽苑保護起來,不準任何人靠近。

房間里,孫思仲從虛空空間里取出一個獸皮夾,在面前攤開,里面插著密密麻麻的金針,有長有短,有粗有細,足有兩三百根。

接著又取出一盞葫蘆狀的褐色油燈,點著後竟然是銀色的火焰,讓張小卒很是驚訝。

做完這些,孫思仲看向張小卒道︰「把梧桐淚拿出來吧。」

本來是不需要梧桐淚的,但張小卒告訴孫思仲他還有梧桐淚,若是用的上最好用上。

孫思仲雖然覺得沒有必要,甚至是有點浪費,但經不住張小卒再三詢問,最後只能點頭答應。

張小卒取出一滴梧桐淚送到孫思仲面前,並問道︰「前輩,一滴梧桐淚夠嗎?不夠我這里還有,不必節省。」

「足夠了。」孫思仲眼角抽了一下。

他這才知道張小卒為什麼那麼爽快就給了他一滴梧桐淚,感情這家伙有很多。

也明白了為什麼黃道女的生命力為何十分強盛,想必肯定是服用過梧桐淚。

對此孫思仲只想說四個字︰「暴殄天物!」

因為若是單單用來增強生命力,給他一滴梧桐淚,他能煉制出效果更加的丹藥,並且一爐能煉出好幾顆,甚至十多顆也有可能。

「前輩,我需要做什麼?」張小卒問道。

「不需要你做什麼,坐在那里看著就行。」

孫思仲說完,以星辰之力把意識昏沉的黃道女上半身托起,使其頭朝自己斜躺著,看上去就像躺在一個無形的斜坡上一樣。

然後他氣息一斂,全神貫注,自獸皮夾上拔下一根金針,先放在銀色的燈焰上灼燒一下,再用針尖在梧桐淚上沾一下,隨即認準穴位扎進黃道女的頭上。

張小卒看見,孫思仲每扎一根金針,眼瞳里就會飄出一縷入微心境力量,牽引著這根金針的末端。

孫思仲扎針的速度由慢至快,到後面已經快得肉眼難辨,甚至雙手齊動,一下扎四五根金針。

有入微心境相助,張小卒完全不擔心孫思仲會扎不準穴道。

讓張小卒揪心的是,

孫思仲的金針扎得極深,有許多根甚至扎穿了腦殼,扎進了腦子里,由于房間里極其安靜,而他的耳力又非常好,以致于他能清楚听見金針刺透腦殼的聲音。

好在是黃道女意識一直昏沉,似睡非睡,沒有痛苦反應,否則張小卒恐怕會不忍心看下去。

一直扎了一百多根金針,把黃道女的頭扎得像刺蝟一般,孫思仲這才停下來,拿過一旁的白手帕,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顯然他並不輕松。

張小卒還以為扎完針後用不了多久就能結束,卻見孫思仲一會兒輕輕捻一下這根針,一會兒輕輕彈一下那一根針,亦或是這根往里再深扎一點,那根往外稍稍提起來一點。

張小卒這才知道,治療或許才剛剛開始。

治療確實才剛剛開始,五天後的中午,張小卒才攙扶著孫思仲走出房間,治療過程遠比張小卒想象的復雜百倍。

房間里,黃道女陷入熟睡。

得知治療非常順利,五天下來守著岳陽苑寸步不離的張光耀幾人,頓時長舒一口氣,這五天五夜他們內心飽受煎熬。

孫思仲沒有睡覺休息,簡單吃過一頓飯,就與張小卒交流起對入微心境的感悟。

說是交流,但大多時間都是他說張小卒听,他把自己對入微心境幾十年的感悟和心得都傾囊相授。

不過教授效果並不理想。

因為心境力量是一種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力量,別人講的再多再詳細,听的人都會感覺雲里霧里。

只有自己抓住鑰匙,親自打開房門,才會豁然開朗,發現原來只是這麼簡單。

就說孫思仲自己,他雖然已經可以把入微心境的力量實質化,但他入微心境的境界依然只是破障境,並且他已經卡在破障境足足五十三年。

或許他距離下一境界知命境就只差一層窗紙那麼近的距離,但隔著這層窗紙,不把它捅破,那就永遠也跨不過去。

張小卒雖然听的雲里霧里,但還是把孫思仲講的全都一字不漏的記在心里,等有時間再慢慢琢磨,心想或許說不定哪一天哪句話,甚至是哪個字,都會給他靈機一現的靈感。

第六天早晨,黃道女醒來,神智恢復清醒,守在床邊的沈文君第一時間把這個好消息告知眾人。

黃道女得知是藥仙孫思仲登門給自己醫治的後,立刻穿衣起床,當面向孫思仲道謝。

孫思仲給她重新把過脈,對她的恢復狀況非常滿意,並如實告訴她和張光耀等人,說她今後腦疾依然會發作,但不會那麼頻繁,每次發作也不會持續太長時間,然後又再三叮囑她,今後盡量不要憂慮憂心,否則極有可能讓腦疾再次加劇。

把該交代的都交代完,孫思仲便急著要走,卻被余承陽單獨叫進房間。

「有什麼事,搞得這麼神秘?」孫思仲見余承陽布下隔音禁制,不由好奇問道。

余承陽表情嚴肅道︰「老夫觀你印堂發黑,被死氣完全遮蓋,死期將至。」

「別——」孫思仲想說「別開玩笑」,但余承陽臉上從未有過的嚴肅表情告訴他,余承陽沒有開玩笑,他不禁皺起眉頭。

「此劫是在你從小卒手里接過聖血和梧桐淚的時候才出現的。」余承陽提醒道。

「那天你問我尋這兩樣靈材是不是去救什麼人,所以你是懷疑老夫的死劫會應在我要救的人身上?」

「沒錯,所以你要救誰?」

孫思仲沉默片刻後,如實相告道︰「救我的小徒兒,宇文睿。」

「難怪你那天含糊其辭,是怕小卒听了後不給你聖

血和梧桐淚麼?」

孫思仲點頭道︰「老夫听說他們二人之間有一些矛盾。」

余承陽點了點頭,他听張小卒講過宇文睿在遺跡里一劍刺穿張屠夫心髒的事。

但這事孫思仲不知道,不然他不會說的這麼輕松,他還以為張小卒和宇文睿的矛盾,就只是在雁城爭搶風頭鬧出來的那點矛盾。

余承陽好奇問道︰「宇文賢佷怎麼了?」

孫思仲的死劫會應在自己的徒弟宇文睿身上,這讓余承陽禁不住心生疑惑,懷疑自己是不是猜錯了。

「他被妖氣侵蝕了神智,已經到了最危險的邊緣,若不救治,將會被妖氣完全控制神智。」孫思仲搖頭嘆了口氣。

嘩嘩嘩——

余承陽從虛空空間拿出他算命的簽筒,搖了搖,送到孫思仲面前,道︰「抽一根吧,老夫給你算一算。」

孫思仲伸手抽了一根。

下下簽。

余承陽接過來拿在手里,拇指指肚在簽子上緩緩劃過,兩只眼楮里金色的符咒閃爍翻涌。

他的目光穿透虛空,看到了一個渾身長滿白毛,半人半猿的怪物,正渾身扎滿銀針,躺在一張寒氣逼人的冰床上。

忽然,那半人半猿的怪物驟然睜開了雙眼,朝他齜牙咧嘴,嘶吼一聲。

噗——

余承陽嘴里猛地噴出一口鮮血,臉色瞬間煞白如紙,右手捂著胸口劇烈咳嗽了四五十聲,這才緩過一口氣來,看向孫思仲道︰「他是被上古凶獸佔據了肉身,你的死劫正應在他身上,你不能救他,不,你必須馬上殺了他!」

「殺不了。」孫思仲搖頭苦笑,「睿兒是我一手養大的,如親兒一樣的,你讓我如何下得了手。」

「你下不了手,老夫幫你!」

「不,但凡還有一線希望救治,老夫都要試一試。」孫思仲堅決搖頭道。

「你……」

孫思仲擺手打斷余承陽的話,道︰「我主意已定,你不必勸我。

試想,如果天武賢弟眼下即將入魔,你能下得了手殺自己的師弟嗎?哪怕你知道他入魔後就會殺你。

如果老屠夫還活著,見張小卒即將入魔,他下得了手殺自己的孫兒嗎?哪怕老屠夫知道孫兒入魔後就會殺了他。」

余承陽無言以對,因為答案是︰「下不了手。」

他沒有再勸,一路送行,一直把孫思仲送出帝都十里,仍不舍分別。

「老朋友,送君千里終須一別,回去吧。」孫思仲停下腳步,勸余承陽不要再送了。

「你……哎……且保重。」余承陽無奈地嘆了口氣。

孫思仲往前走了兩步,突然駐足回頭警告道︰「別妄想跟蹤老朽,你知道老朽的入微心境已經出神入化,你跟蹤不了我的。

老朽要救的人不在藥王谷,所以你找去藥王谷也無用。」

他怕余承陽偷偷跟蹤他,然後在他給宇文睿治療時,突然竄出來殺了宇文睿。

「走吧,走吧,我不跟你便是。」余承陽苦笑著搖搖頭,他確實有跟蹤孫思仲的念頭。

「前輩——」同來送行的張小卒忽然出聲叫住孫思仲,道︰「有件事晚輩一直瞞著您沒敢說,怕說出來您憤而離去,不給我家祖母治病。」

「什麼事?」孫思仲皺眉問道,「你給老朽的梧桐淚不會是假的吧?」

「梧桐淚是真的。宇文睿在遺跡里捅了我爺爺一劍,那一劍貫穿了他老人家的心髒,所以如果他還活著,我再見到他時,必會報這一劍之仇。」張小卒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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