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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六十一章 送行

張小卒從青蓮道人嘴里得知老道的身份,冷不丁嚇了一跳,連忙恭敬施禮道︰「弟……弟子張小卒,參見掌門師伯。」

他低著頭,表情說不出的尷尬。

算時間他拜入三清觀門下也有兩年多時間了,可是卻沒有回過宗門一趟,以致于連自家掌門人都不認識,說出去實在丟人。

更讓他心虛臉紅的是,今天早晨回府時,他其實有注意到門旁不遠處的算命攤位,甚至還和余承陽對視了一眼。

雖然他有察覺到余承陽氣勢不凡,恐非尋常道人,但他怎麼也想不到這老道竟然是自家掌門,三清觀的大天師承陽真人。

「多謝掌門師伯出手庇護!」張小卒又連忙感謝道。

他這才知道,暗中助他一臂之力的不是蘇翰林,而是余承陽。

余承陽擺了擺手,苦笑道︰「老夫本想幫你把沈文澤留下來,結果人沒留下來,反而把自己弄傷了,實是不中用的很。」

「師伯您言重了,沈文澤若非有諸多聖人神通保命,早就被您一巴掌拍死了。這里人多嘈雜,弟子給您找一間安靜的房間休息吧。」

「不用。」余承陽擺手道,「去靈堂吧,老夫給老屠夫燒點紙錢,送他一程。」

張小卒應命,不過還是先把余承陽扶到正殿偏室,給了他兩滴梧桐淚,讓他療傷調養。

余承陽驚喜不已的收下,但是沒舍得用梧桐淚療傷,而是服用了幾顆其他丹藥。

被沈文澤帶人這麼一鬧,籠罩著國威府的緊張氣氛反而平靜了下來。

原本藏在國威府上空折疊空間里的九州修者,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對張小卒動手,可是見識到張小卒等人的恐怖戰力後,他們全都開始打怵。

沈家家主沈文澤領著四位毀滅境大能,一頭扎進國威府里,連一朵浪花都沒掀起來。

若不是沈文澤有聖人神通保命,僥幸逃月兌,今兒沈家一行五人就得全部葬送在國威府里。

這國威府簡直就是只進不出的鬼門關,想殺張小卒及其家人去沈家領獎,不得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實力。

所以本來劍拔弩張的局面,一下子恢復了和平安靜。

半夜時分,余承陽調息醒來,走出偏室來到了靈堂。

張小卒要去給他弄些吃食,被他拒絕攔下,然後走到棺材前頭盤腿一坐,往燒紙錢的烏陶盆里添了些紙錢。

「師伯,您知道我師父去哪里了嗎?」張小卒在旁邊坐下,小聲問道。

自從听雅軒一別,他就再沒見過天武道人,張屠夫離去的哀傷讓他愈加想念師父。

「你師父……」余承陽嘴角忽然抽了一下,扶額道︰「偷東西被人抓了。」

「……」張小卒一下呆愣住了,有點反應不過來。

「不提也罷,不提也罷。」余承陽神情羞臊,擺手不願多提。

「師父他被……被人關進大牢里去了嗎?!」張小卒訝然問道。

「嗯」

「那會不會有危險?可有辦法救他老人家出來?」張小卒一臉擔憂道。

「沒事,再關個兩年就放出來了。」

「呃……」

余承陽見張小卒放心不下師父,嘆了口氣道︰「你先把自己的麻煩解決了再說吧,眼下這局勢,你師父被關在大牢里,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也是。」張小卒點頭苦澀一笑,心想師父呆在大牢里反而免受自己牽連,倒也不錯,就怕日子過得苦了點。

想到自己牽累了師門,他連忙向余承陽致歉道︰「掌門,對不起,弟子給師門招禍了。」

「師門用不著你操心,老夫已經把門下弟子全都遣散了,現如今三清觀已是空觀一座。」余承陽道。

「啊?!這……」張小卒覺得自己罪過大了。

「哼!」余承陽突然沒好氣地哼了聲,表情氣怒道︰「你是沒瞧見,那群小王八蛋听見老夫讓他們下山時,他們是多麼興奮和迫不及待。

連半個時辰都沒用,整座觀里就只剩老夫孤零零一個人,就連伙房里燒火的趙瘸子,都跑沒影了。」

「……」張小卒听得目瞪口呆,余承陽所描述的,和他想象的畫面完全不一樣。

余承陽一手捻著胡須,一手往陶盆里添紙錢,眼楮盯著棺材看了許久,突然開口問道︰「小子,你說……老屠夫真的死了嗎?」

張屠夫熄滅的魂燈告訴他,張屠夫確實是死了,可是他細觀張光耀和張小卒的面相,發現好像似乎還隱藏著一線轉機,雖然非常模糊不易察覺,但還是被他捕捉到了。

「師伯,我爺爺沒死嗎?!」張小卒聞言一下來了精神,壓低聲音激動問道。

余承陽詫異地看著張小卒,道︰「老屠夫不是跟你一起進了遺跡嗎?他死沒死你不應該最清楚嗎?」

張小卒往身後靈堂里看了一眼。

他不是怕被外人听到,而是怕被父親等人听到。

他們已經接受了張屠夫死亡的事實,並且在黃道女的勸說下,正在從悲傷中走出來,張小卒不敢給他們一個渺茫的希望,不然希望破滅後,還得承受又一次傷害。

余承陽手里掐了一個訣,四周空間忽然輕微波動了一下,開口道︰「說吧,旁人听不到我們的談話。」

「爺爺本來確實已經死了,但是又被我用梧桐淚救活了,可是梧桐神樹的樹干突然炸裂,襲來一股怪風,把他吸走了。

我還以為他老人家提前從遺跡里出來了,誰知我從遺跡里出來後,得到的竟是他老人家魂燈熄滅的噩耗。」張小卒把事情經過簡單講述了一遍。

「也就是說你並沒有親眼目睹老屠夫死去?」余承陽詫異問道。

「沒有。師伯,有什麼情況會讓人魂燈熄滅,但人還活著的嗎?有沒有可能他老人家被那股怪風吸到陰間去了?」

「吸到陰間那不就是死了嗎?」

「呃……」

「有一些特殊情況,確實會讓魂燈熄滅,但人還是活著。你讓我想想。」余承陽捻著胡須,緊皺眉頭陷入沉思。

然而這一思就是一整晚,到最後竟坐在那里睡著了,也不知是傷沒好利索,還是想得太累了。

……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早晨七時,皇極殿金鑾殿上,群臣跪伏于地,山呼萬歲。

但龍椅上坐的卻不是蘇翰林,而是太子蘇洄。

確切點說是新皇蘇洄。

蘇翰林退位成了太上皇。

不過今日只是口頭禪讓,正式的禪讓登基大典會于元月初一舉行。

「呼……這兩個肩膀終于松快了。」蘇翰林舒展著肩膀走下大殿。

群臣不禁低頭苦笑,不理解蘇翰林為何這麼著急讓位,倉促的就像過家家一樣。

不過在他們看來倒也不是一件壞事,省得那些封王離京的皇子天天惦記著這個位置,最後搞出什麼亂子來。

「我要去給你張伯伯送殯,你去嗎?」蘇翰林回頭望向坐在龍椅上的蘇洄問道。

「兒臣理當去。」蘇洄應道。

蘇翰林搖頭道︰「你應該說朕。」

蘇洄端了端身子,沖大殿群臣說道︰「眾愛卿隨朕一起去送老將軍最後一程吧。」

「遵命!」群臣領命。

蘇翰林和蘇洄同坐一架龍輦。

在蘇翰林面前,蘇洄仍然十分拘謹。

「坐在那個位置上,感覺如何?」蘇翰林打破拘謹的氣氛問道。

「不怕父皇笑話,兒臣只覺肩膀上忽然壓下一座萬丈高山,壓得兒臣呼吸都有些困難。」蘇洄如實回道。

蘇翰林道︰「大蘇是一座山,你可以肩負著這座山前行,也可以站到山頂上,被這座山負著前行。

你肩負著山,百姓幸。

山負著你,百姓苦。

百姓是幸是苦,皆在你的一念之間。」

「父皇辛苦了,從今天開始,兒臣會背負著這座大山,向著您努力的方向繼續努力,向著您前進的方向繼續前進,並且也會像您教育兒臣一樣,教育蘇家的子孫後代。」蘇洄言語鏗鏘道。

他心里有抱負,想要比蘇翰林做得更好。

……

國威府。

上午十時,親人最後瞻仰遺容,然後蓋棺。

棺是空棺,只有一身衣冠。

沒有尸體,連最後看一眼遺容都是奢求,這讓張光耀等親人們愈加心酸悲傷。

   ——

張小卒強忍著不哭,可敲打棺釘的聲音瞬間讓他淚水滑落眼眶。

遠道而來的百姓,全都眼含淚水,從國威府里出來,走到街上分站兩旁,準備送殯。

「大爺,時辰到了,準備起棺了。」執事的上前請示張光耀。

張光耀點點頭。

「等等。」蘇翰林從大殿偏室走了出來,蘇洄跟在他身後。

他和蘇洄來了有一段時間了,瞻仰完遺容後沒有立刻回去,而是等在偏室里沒走。

「陛下有何指示?」張光耀上前迎了幾步,詢問道。

蘇翰林徑直走向棺材,邊走邊道︰「張將軍為大蘇負重前行了大半生,這最後一程就讓我抬著老大哥走完吧。」

他竟是要給張屠夫抬棺。

「萬萬舍不得!」張光耀聞言嚇了一跳,連忙上前阻止,道︰「陛下乃萬金之軀,切不可讓棺槨褻瀆了貴氣。」

「朕也隨父皇抬老將軍走一程。」蘇洄走上前來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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