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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吃飯惹人嫌

相貌平平,氣質平平,皮膚粗糙,膚色偏黑,身體瘦弱,一身寬松的銀灰色武服穿在身上,就跟唱大戲的戲服似的。

最搞笑的是,腦袋光禿,眉毛光禿,就跟把整顆腦袋塞進爐子里轉了兩圈,燒干淨毛發後拔出來,再用水一沖。

若不是萬秋清親自送來,並且還當面介紹一番,房間里的青年俊杰們都要以為這是哪個戲班的小丑,走錯了地方。

他們全都神色愕然地盯著張小卒看,想從張小卒身上找到不平凡之處,可是從頭到腳來回找了好幾遍,也沒找到一點特別的地方。他們甚至覺得,去城外難民營里隨便找一個,洗漱裝扮一番也比張小卒有精神。

這家伙是來搞笑的吧?

他們面面相覷,皆看到對方眼里和自己心中一樣的疑惑。

張小卒被牛大娃一提醒,這才發現滿屋人都還沒動筷子,好像是在等他最後一人到席,可他這一坐下就滿心想著吃,都沒和大家招呼一聲,實在是太沒有禮貌。于是忙把視線從面前小菜上收回,拱手環顧四周︰

「請!」

「請!」

「請!」

客氣的或拱手回禮或點頭致意,不客氣的直接裝作沒看見。

「吃吧。吃吧。我也餓壞了。」牛大娃拿起筷子道。

「吃吧。」周劍來也笑著拿起筷子。

張小卒點點頭,拿起筷子,甩開腮幫子,左一口右一口,風卷殘雲。

牛大娃也是差不多的架勢。

周劍來則是端坐著,一口一口慢慢地吃,從容而又優雅。這是他自小到大接受的嚴格的禮儀教育,早已潛移默化融進了骨子里,裝是裝不出來的。

叮叮當當

吱吱咋咋

一時間偌大的房間里,全是張小卒和牛大娃甩開腮幫子吃菜的聲音。下筷子不懂得拿捏分寸,筷子撞得碟子底叮當響,嚼東西不知道把嘴巴閉嚴,發出很大的咀嚼聲。

十足兩個鄉下來的土老帽!

一干年輕俊杰看見張小卒和牛大娃的吃相後,給予他們二人這般評價。有些人甚至皺起眉頭,露出不悅的表情,覺得和這二人坐在同一個房間吃飯有辱身份。

其中一些對戚喲喲有愛慕之情的翩翩公子,本來听見萬秋清對張小卒的高度贊揚,心里抑不住有些緊張,覺得來了一位強有力的競爭對手,但看到張小卒粗俗的吃相後,心里的緊張感頓時一掃而空,無不笑著搖搖頭,覺得自己多慮了。

四碟小菜,眨眼間就被張小卒清掃一空,他旁若無人地端起碟子送到嘴邊,張開嘴往里一倒。吸溜一口,把淺碟里的一點湯汁也都喝了。

放下筷子,四張淺碟干淨如洗。

「兩個餓死鬼投胎!」不知誰語氣不悅地嘀咕了聲,他的聲音雖然不大,可房間里很安靜,所以聲音清楚地傳進了每個人的耳朵里。

年輕俊杰們頓時露出深以為然的表情。

如果說張小卒和牛大娃粗俗的吃相他們咬咬牙勉強能接受,可張小卒吃完菜還要端起盤子喝菜汁這個動作,實在讓他們不能接受。就更別說牛大娃公然伸出舌頭舌忝盤子的惡心動作了。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又有人猛搖折扇,怒不可遏地喝道。

啪!

牛大娃氣不過,拍案而起,虎目怒視那人,剛要說話,卻被張小卒出聲叫住,道︰「都不認識他們,何必與他們置氣?再者

說,斯文這玩意,不能吃不能喝的,辱就辱了唄,要它何用?」

「你說的好有道理。」牛大娃沖張小卒豎起大拇指,心里的怒氣一下便消了,坐了回去。

「出去!」

「你們兩個給本公子出去!」

「本公子羞于與你們兩個不懂禮節的蠻夷同席共餐!」

那人听見張小卒听描淡寫的話,竟然把斯文和吃喝相提並論,這是何等的無知和荒謬,當場就怒了。拍案而起,震的案上杯碟亂蹦,沖張小卒和牛大娃歇斯怒吼。

「有狗在叫,怎麼辦?」牛大娃又怒了,不過沒有立刻起身,而是向張小卒征求意見。

「我記得狀元說讀書人和狗叫犬,狗叫為犬吠,所以你應該說‘有犬在吠’。」張小卒一本正經地說道。

「靠,神經病!」牛大娃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

「你們你們兩個無知的蠻夷小兒,竟敢罵本公子是狗?豈有此理!豈有此理!」折扇男羞憤大吼。

「放屁!」牛大娃瞪眼怒懟,道︰「是犬,不是狗!」

「你」折扇男拿折扇指著牛大娃,牛大娃歪著頭,眼角斜睨著他,笑麼嘻嘻的,一副無賴嘴臉,好似再說「你能把我怎麼樣?」,折扇男氣得渾身直哆嗦,猛然喝道︰「本公子要和你決斗!讀書人的尊嚴不容踐踏!」

「靠,神經病啊你。」牛大娃沒好氣地一甩手,收回目光轉過頭,道︰「懶得搭理你。」

「你你你」折扇男指著牛大娃,你了半天也沒你出個所以然,遇到牛大娃這種蠻橫不講道理的,他似乎一點招都沒有。

「文茂兄,切莫生氣,氣大傷身。」坐在房間東側的一個藍衣男子忽然站起身,朝折扇男拱手作禮,道︰「遇到這種蠻夷粗俗之輩,不如讓在下與他講一講道理。有些人文理不通,必須得和他講武理。」

折扇男神色稍緩,朝藍衣男子拱手回禮,道︰「那就有勞力言兄了。一定要讓他們明白,咱們雁城禮儀之邦,而非蠻夷之僻壤。」

「文茂兄請坐,一切交給在下。」藍衣男子點頭應諾道。

「力言兄,好好教育教育這兩個野孩子。」

「對,讓他們為自己的粗俗付出代價。」有看不慣張小卒和牛大娃的當即出來附和。

「今天是長空哥哥的頭日,大家最好以和為貴。」一青衣女子神色憂傷地說道。

「對,大家都消消氣。他們兩位雖然做的不對,但打起來總歸是不好的。」有人勸說道。

藍衣男子眼角斜睨張小卒和牛大娃,神色傲然道︰「不動手也可以,但必須讓他們兩個道歉。向所有人道歉,因為他們兩個惡心人的吃相影響了大家的胃口。說真的,若不是看他們兩個是戚家的客人,老子早把他們轟出去了。人分三六九等,自己是幾等心里沒有一點逼數嗎?」

「呵呵,鄉下來的窮苦人,恰巧又餓著肚子,吃相難免急躁了點。各位都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俊杰才女,氣度非凡,難道連兩個鄉下小子也容不下嗎?不至于。不至于。」那勸說之人再次勸說道,顯然他對張小卒和牛大娃很是包容。

此話一出,許多人都下意識地點點頭,覺得自己似乎確實是小題大做了。大家每人一張條案,各吃各的,兩個沒有受過教育的鄉下小子,吃飯吃得急躁了點,何至于大動肝火。

不料藍衣男子卻不讓步,道︰「鄉下人就該去鄉下人該去的

地方吃飯,而不是和我們這些上層社會的精英子弟坐在一起。他們兩個今天必須道歉,否則我孫力言一定狠狠地教訓他們一頓,讓他們認清楚自己的身份。另外,我還要去找主家問問,給我們坐席上安排兩個鄉下人是什麼意思,是否是有意羞辱我們?」

「力言兄,我頂你!」

「每個人都該為自己犯下的錯誤道歉,鄉下人也沒有特權!」

「他們兩個真的惡心到本小姐了,吃完菜還端起盤子喝菜汁,更過分的是他竟然還伸舌頭舌忝,差點沒把本小姐惡心吐了。所以,他們必須道歉!」

「靠!」牛大娃毫不客氣地沖他們豎起兩根中指,罵罵咧咧道︰「一群自以為是的狗屁玩意。娘的,扔地窖里餓個三五天,你們肯定比老子舌忝的還干淨。」

張小卒和牛大娃都是餓怕了的人,在他們眼里只要是能吃的食物,哪怕是一滴湯汁,那也是不能浪費的。在柳家村的時候,別說是舌忝盤子,就是燒飯的鍋,都得用水洗個兩三遍喝了。

當然,房間里的這些衣食無憂的少爺小姐,肯定是無法理解他們的粗俗吃相的。

「看見沒有,他們全無悔意!」藍衣男子孫力言氣怒叫道。

「過分,太過分了!」折扇男子亦義憤填膺。

「必須嚴懲!」

「你們啊你們」一直做勸說的黃衣男子瞅著張小卒和牛大娃,恨鐵不成鋼地搖頭嘆息,「退一步,道一聲歉,就沒事了。何至于此呢?」

他之所以一直向著張小卒和牛大娃,是因為他祖上就是鄉下農夫,至今在家里他的爺爺每次吃飯的時候,都會把飯菜吃得一點也不剩,那用過的碗碟就跟水洗的一樣,干干淨淨。

他小的時候不懂事,嫌他爺爺丟人,結果就如牛大娃說的,被他爺爺拴在牛棚里半個月,餓到最後他是趴在牛槽里和牛搶吃的。哪他娘的有心管斯不斯文,惡不惡心,丟不丟人,尊不尊嚴能活著就不錯了。

所以現在他在外面吃飯的時候,雖然不會像他爺爺那樣刷盤子,但都會盡可能的吃干淨,不浪費。

所以他理解張小卒和牛大娃,單看他們雖然吃相粗魯,但一滴湯汁都沒濺到桌子上,就知道他們心里是何等珍惜面前的吃食了。

他知道,這二人肯定是挨過大餓的。

「干!」牛大娃再次拍案而起,擼起袖子道︰「干就干,老子還怕你們不成?」

張小卒站起身,手里拿著筷子和空碟,走到牛大娃身邊拍拍他的肩膀,讓牛大娃坐下,然後在眾人的目光注視下走到折扇男的條案前,躬身把條案上撒落的菜都夾起來放進盤子里。

條案上撒落的菜是剛才折扇男拍案而起時震落的。

盤子小且淺,張小卒撿了滿滿一碟,端在手里,向折扇男問道︰「這些菜你肯定是不吃了。」

「哼!」折扇男一甩袖,怒道︰「都已經落在地上,沾染了灰塵,如何吃得?當本公子和你們一樣,是未受教化的蠻夷嗎?可笑!」

「那這碟菜當如何處置?」張小卒又問。

「自然是倒進餿水桶,喂豬喂狗。」折扇男道。

「公子可知道這一碟菜送去城外,至少可以救三五個難民的性命。公子飽讀聖賢書,懂得道理自然比我這個未受教化的蠻夷多千倍萬倍,斗膽請教公子,豬狗的一頓飯和三五條賤命,哪個重要?」張小卒盯著折扇男的眼楮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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