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車輛緩緩駛離——墅。
趙斯昂站在趙老太太身後冷眼看著消失在——墅門口的車尾燈, 低聲——︰「女乃女乃，人已經走了。」
趙老太太的阿爾茲海默癥——在一年前犯的，這個病沒有特效藥, 只能依靠藥——的資料延緩癥狀，這一年時間里，趙老太太得到了很好的照顧。
趙斯昂的話趙老太太充耳不聞，她遙遙望著, 直到听不見汽車的聲音這才由著趙斯昂攙扶著回屋，邊走邊叮囑他, 「下次你再請人家來家里玩玩, 江雋——忙, 估計抽不出時間約人家女孩——，女孩——大——臉皮薄, 抹不開面——主——去約他，不——你一塊約到家里來一塊吃個飯聯絡聯絡——情。」
「女乃女乃, 我也還單身著，您怎麼沒想著給我找個女朋友？」
「你？」老太太看著他，「你還要我來找？從前不——說過只喜歡秦凝那丫頭不讓我給你找嗎？」
「從前——從前，現在——現在，您孫——難——比江雋差？」
趙老太太遲疑︰「不差——不差……——女乃女乃覺得江雋和那丫頭更般配。」
「您第一次和她見面，您——不了解她，——什麼會覺得江雋比我更適合？」
趙老太太一怔, 茫然看著趙斯昂，被問住了, 似乎也在思考——什麼。
「對啊，我——什麼會這麼覺得呢？」老太太坐在沙發上，喃喃自語, 疑惑不解看著趙斯昂，半晌才恍然大悟般地說——︰「我啊，就——看他們倆在一塊的時候覺得挺合適的，般配，你和那丫頭，不合適。」
趙斯昂似——開玩笑地蹲在老太太面前問她︰「您——沒見過我和她在一塊的時候，——什麼會覺得我和她不合適？」
趙老太太欲言——止，她不知——該怎麼說，解釋不清楚——什麼會覺得宋安寧和趙斯昂不合適。
「就——不合適，哪有那麼——什麼。」
趙斯昂輕笑一聲，「女乃女乃，看起來您很喜歡她。」
趙老太太喜笑顏開，「那小姑娘長得漂亮，——肯吃我親手做的蛋糕，我當然喜歡她。」
「那她做您孫媳婦您願意嗎？」
「孫媳婦？」老太太疑惑，「她……」
「她——我帶來見您的。」
「帶她來見我？你——什麼帶她來見我？」
「她——我女朋友，以後給您做孫媳婦好不好？」
老太太更疑惑了，「——你不——喜歡秦凝那丫頭？從前不止一次說過讓秦凝做我的孫媳婦？」
趙斯昂握著趙老太太的手，沉默了許久說——︰「女乃女乃，您忘了，秦凝她……她出國很久了。」
趙老太太責備——︰「那你不等她？」
趙斯昂啞聲——︰「等不到了。」
趙老太太見孫——難過，輕拍著他的手背，「那小姑娘願意給我做孫媳婦？」
「嗯。」
老太太一听嘆了口氣，懊悔不已，「那你剛才怎麼不早說？害我亂點鴛鴦譜！那小姑娘不得生氣啊。」
「女乃女乃，您看，您的直覺錯了吧？」
老太太低聲嘀咕兩句，「那剛才我撮合她和江雋，那小姑娘怎麼沒拒絕呢？」
「這不——哄您開心嗎？」
「哄我開心？」老太太遲疑看著他，半晌冷哼一聲，「你——想騙我，那小姑娘不——能——你的女朋友。」
「您——什麼這麼堅定？」
「你——我孫——，我還不清楚你？你啊，從小心思就——，——果你真喜歡她，就不會在今天這樣的場合帶她來見我，而且——果她真——你女朋友，我在亂點鴛鴦譜的時候她——什麼不說？」
「那您覺得我會在一個怎樣的場合帶她來見您？」
趙老太太認真想了想，「明天或者後天，你會帶她來家里吃一頓我親手做的便飯。」
——
回家的路上車流涌——，無數車燈組成的燈海延伸至一望無際的盡頭。
宋安寧降下車窗，——上車內出風口吹來的冷氣，吹著迎面而來的自然風，宋安寧緊繃的神經突然松懈下來。
她也不知——什麼精神會高度緊繃，或許——長時間的高強度工——已經成了習慣，短時間內還改不過來。
前方——一個十字路口，車流堵塞在這，幾個紅綠燈過去，幾乎沒怎麼。
「在水里泡了那麼久，身體沒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吧？」
宋安寧搖頭，「嗆了幾口水而已，沒什麼大事。」
「現在不怕水了？」
宋安寧側眼瞪了他一眼，「怎麼——能還怕水。」
從前宋安寧——旱鴨——，站在沙灘上看著海浪翻滾都不敢踩水，後來因——工——原因不得不下定決心學游泳，好在個人專屬教練負責，教學方法也不錯，短短一周，就讓她克服了對水的恐懼，學會了蛙泳自由泳蝶泳等游泳姿勢。
「老板，前兩天您幫我查的那件事，謝謝，真不知——該怎麼——謝你。」
江雋開車間隙看了她一眼，「——鍵的消息還在查，暫時不用急著——謝我，所有事情都水落石出，有確鑿的證據再——謝我也不遲。」
「不需要確鑿的證據，」宋安寧手肘靠在車框上，手撐著下顎，「能確定答案就行，我不需要拿證據去干些什麼。」
江雋沉默片刻，「我不太明白你現在到底想干什麼，——果你缺錢，掙錢的途徑有很——，你說的現在這種來錢快的賺錢方式——你最不恥的，趙斯昂沈鷺行幾個人也——你最討厭的人，你周旋在他們中間到底——什麼，不能和我說——話？」
「——果能說我早就說了。」
「——果秦凝回來了，你要怎麼自處？」
宋安寧眉心微蹙，這不——她第一次在江雋這听到「秦凝還活著」，「秦凝回來了」的字眼，上次江雋也看似隨口問了一句「——果秦凝還活著你怎麼辦」的話。
「你——不——查到了些什麼？」
「你和我說——話，我就告訴你。」
宋安寧想了想，掐頭去尾，說——︰「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生活軌跡，你的生活軌跡——打理好江氏，我也一樣。」
江雋看著她，字里行間稍稍一想便想通了。
「我查到了秦凝的行蹤，她確——沒有——，一年前的泥石流僥幸存活，我已經派人在事發地附近找了，前幾天派出去的人回信說其中一個村有人見過秦凝，既然有了蹤跡，相信不久就會找到她。」
宋安寧緊急呼叫小a︰「小a，剛才江雋的話你听見了嗎？他已經有了秦凝的蹤跡，——果江雋提前將秦凝找了回來，我的任務還需要繼續嗎？」
小a︰【這……我這邊接收到的條件遵循劇情，替身兩年……】
「秦凝回來之後宋安寧從此銷聲匿跡這也——遵循了劇情。」
小a︰【放心，沒有兩年，江雋——找不回秦凝的！】
「你確定？」
【確定。】吧？
嘀嘀——
身後車輛喇叭聲此起彼伏，江雋與宋安寧看著面前早已空蕩的馬路回過神來。
江雋踩下油門，看著明顯心不在焉的宋安寧︰「——果秦凝回來你怎麼辦？」
有小a的保證，宋安寧一點也不擔心，「這種問題沒有回答的必要，等你將秦凝找回來再說吧。」
江雋沉默，「——果她回來了，對你會不會有什麼影響？」
「不會，等她回來我就能徹底退休了。」
江雋將這話听了進去，沉聲——︰「好，我會盡快幫你把她找回來，十點了，晚上回去之後早點休息。」
提到時間宋安寧突然想到了什麼，「有件事我差點忘了！」
「什麼事差點忘了？」
她連忙從包里掏出手機，點開微信「勞——最光榮」的群， 里啪啦打字。
宋安寧︰趙先生，您昨天約的——今天八小時的工——時間，但——際工——時間超出約定時間四個小時，您還需額外付給我四個小時的工資，一共——元，您看看有什麼問題嗎？
很快，趙斯昂在群里發了一筆50000元的轉賬。
宋安寧︰？
趙斯昂︰今天你在泳池里憋了那麼久的氣，算——補償。
宋安寧︰趙先生客氣了，——我應該做的。
下一秒，轉賬顯示已收款。
宋安寧︰恭敬不——從命，謝謝趙先生，下次有需要——以提前再約我。
像趙斯昂這樣財大氣粗的老板，她最喜歡了。
江郁︰泳池里憋氣？怎麼回事？
江郁︰你現在在哪里？我來接你。
宋安寧︰我已經到家了，沒什麼事，謝謝——心。
發送完，車也隨即停在小區底下停車場里。
「謝謝江先生送我回家，路上小心，再見。」
宋安寧剛想拉開車門下車，江雋便拉開了車門下車，並繞到宋安寧車門一側，拉開了車門。
宋安寧下車，看著江雋鎖車，並朝著電梯方向走去，笑——︰「江先生，不用送了。」
「沒送你，」江雋說︰「我回家。」
宋安寧臉上笑容一滯，「回家？」
「家里下水管堵了不太方便，所以在這臨時買了一間房先住一段時間，等家里下水管——通了再搬回去。」
下水管堵了？
江雋這話，宋安寧就信了三個標點符號。
就算敷衍，好歹也想個比較像理由的理由吧？她看起來這麼好敷衍的嗎？
「那您買的幾樓？」
「三十二樓。」
宋安寧笑，「挺巧的，我也住三十二樓。」
「挺好的，住高點，免得下水管——堵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