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五月——十號是個好日子。
既是大家喜歡過的情人節, 又是她的生日。
只不過無論是情人節還是生日，她都——有好好過過一次。
宋安寧在五米外，看著一——捧著鮮花, 一——提著蛋糕的江雋站在原地，——有——上前。
「你說什麼？」
現在時間十一點十五分，距離今天過去只有四十五分鐘了。
江雋——過去，將——中的鮮花遞到她跟前, 「生日快樂。」
「上一句。」
「怎麼才回來？」
宋安寧搖頭，「不對, 是下一句。」
江雋笑, 「宋安寧, 生日快樂。」
晚上的風不如高處吹——那麼烈，吹散了夏日煩悶的燥熱, 帶來幾分清爽和玫瑰花香。
今晚宋安寧看了太多的花，聞過太多的花香。
趙斯昂在房間內鋪滿了玫瑰, 沈鷺行在游樂園廣場灑滿了玫瑰花，百合刺鼻的味道至今還刺激著她的鼻子，——面前江雋——中——捧花瓣邊緣內卷發黑，看上去蔫蔫的。
她伸——將玫瑰花接過，撥弄著——中的玫瑰花瓣，輕輕一模就有一朵花瓣掉落下來。
「謝謝。你怎麼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江雋反問︰「知道你生日是件很難的事？」
「知道不難，但記住是一件很難的事, 」江雋頭發向來一絲不苟往後梳，現在卻被風吹——, 宋安寧笑道︰「江先生，你在——等了很久？」
「不久。」
「不久？花都蔫了，還是說江先生百忙之中買了一束即將凋謝的花？」
「是玫瑰等你太久, 等——都凋謝了。」
宋安寧意外看著他許久，似乎要在他臉上看出朵花來。
「江先生什麼時候——說——種話了？」
「——種話？什麼話？」
「男人的甜言蜜語唄。多謝江先生的蛋糕和玫瑰花，本來是很想請你上去坐坐的，——惜那是江郁給我住的員工宿舍，上次他交代過不允許我帶一些亂七八糟的人回家，而且——麼晚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傳出去對您——聲不好。」
「我是亂七八糟的人？」
「或許對——江總來說，除了他，其他都是亂七八糟的人。」
江郁挑眉，「那他知不知道——套房產在我——下？」
「——個——江總——說，不過，既然江先生才是——套房的主人，那邀請您上去坐坐也——關系，請吧。」
宋安寧抱著花回家，江雋提著蛋糕跟在她身後。
推開門，兩百多平的房子空空蕩蕩，漆黑的屋內只從落地陽台照進些許寂寥慘白的光亮——
開燈，整個房子一片光亮。
宋安寧換上鞋，捧著花去廚房將花剪了插進花瓶中。
「今天就不伺候你，鞋櫃里有吊牌未拆的鞋，江先生，——便吧。」
江雋不動聲色從鞋櫃里找了雙鞋換上，將蛋糕放桌上，看著宋安寧在——桌旁修建玫瑰的刺和枝丫，問道︰「——兒你一個人住？」
「嗯，——江總大方，願意將——麼大的房子作為員工宿舍借我住。」
「那你——麼晚才回來，干嘛去了？」
修剪枝丫的剪刀微微一頓，隨後宋安寧笑道︰「工作。」
江雋眉眼微沉，「工作？」
她抽出一根玫瑰花，認真從中間剪斷根睫，嘴上輕描淡寫說著仿佛和——己無關的話題，「今天也是秦凝的生日，您知道的，——麼特殊的日子當然不能留有遺憾，趙先生和沈老師很大方，我呢做——份工作拿——份薪水，動不動就拒絕老板的工作不太好，更何況……」宋安寧望著他笑了笑，「我的老板告訴我，無論做什麼工作，都——敬業。」
江雋臉色一黑，「今天也是秦凝的生日？」
「嗯，趙先生和沈老師今晚的生日party舉辦的都挺用心的，像趙先生，買了一個價值兩百萬的白天鵝蛋糕，還送了一條價值不菲的藍寶石項鏈，沈老師則是將一整個游樂園布置了燈光煙花，送的是一枚粉鑽胸針，——惜的是，精心布置的場景再怎麼精心布置，看不到的人怎麼也看不到，不過是給活著的人心里一個安慰罷了。」
「宋安寧，問你件事。」
「什麼事？」
江雋沉默片刻，「如果說秦凝——有死，你……」
「嘶——」听到——話的宋安寧——上的剪刀一歪，戳破了食指，下意識將剪刀一扔，鮮血頓時流了出來。
「怎麼了？」
江雋看著她——上的傷口，攥著她的——腕不讓她去洗——池邊清洗，「別沾水，醫藥箱在哪？」
「在書房。」
江雋去書房找來醫藥箱，給她消毒貼上創——貼。
剪刀劃破皮膚時尖銳的刺痛讓宋安寧倒吸了口涼氣，過了一——倒不覺——有什麼，看著江雋眉心緊蹙的模樣笑道︰「——事，一個——口子而已，一——就痊愈了。」
大概江雋也覺——己——題大做，輕輕嗯了一聲。
「不過你剛才說什麼？秦凝還活著？」
江雋搖頭，「——什麼，只是隨便說說。」
宋安寧不覺——他——是隨便說說，「你到底想問什麼？」
「——什麼，一個假設而已。」
「哦。」——江雋不準備再說下去，宋安寧也不再糾結——個話題，畢竟江雋再怎麼能改變劇情，也不至——提前——麼早把還——死的秦凝找回來吧？
「能幫我個忙嗎？」
「什麼忙？」
「玫瑰太多了，一個花瓶裝不下，幫我到那個櫥櫃頂上再拿四個花瓶下來，我夠不到。」
江雋——到廚房櫥櫃前，伸——在頂上的櫥櫃里模索著拿出四個花瓶下來。
桌上花枝落葉剪了一桌，一株株玫瑰花被宋安寧修剪的既漂亮又勻稱，一朵朵分別插進五個花瓶中，一個花瓶放餐廳，一個放客廳，兩個放入主臥，還有一個放玄關。
客廳玄關有了玫瑰的點綴，死氣沉沉的房子突然有了些許活力。
看著桌上大片的水漬和玫瑰花枝和花葉的殘留，江雋挽起衣袖將——些花枝殘葉扔進垃圾桶里，擦拭干淨桌面的水漬將蛋糕插上蠟燭，一一點燃後將客廳的燈關上。
蠟燭的燈光照亮了餐廳的方寸之地。
宋安寧——到桌邊，看著——個不過六英寸的生日蛋糕，——有精致的天鵝點綴，也——有花里胡哨各類裝飾——水果，就是一個普通的白色蛋糕，上面寫著「宋安寧，生日快樂」的字樣。
她哭笑不——，「老板，你的眼光真是一如既往，——是——麼晚了吃蛋糕是——胖的。」
江雋看了眼腕表上的時間，「只剩五分鐘了，趕緊。」
「許願不需要五分鐘。」她還是端坐在蛋糕前，雙——合十閉眼許願。
在趙斯昂準備的蛋糕前，她大腦一片空白，在沈鷺行準備的蛋糕前，她想著回家的路上給——己買個——蛋糕，現在她想了想，她希望——己能賺好多好多的錢，越多越好的錢。
如果——有錢，平安也是好的。
看在今晚江雋苦等那麼久的份上，就勉為其難的也替他許願一個平安吧。
希望他——以擺月兌猝死的命運，健健康康地活下去。
宋安寧睜開雙眼，吹熄面前的蠟燭，用——指沾了點女乃油含進嘴里，甜膩的女乃油的味道讓她眉心舒展。
一個古香古色的木質禮盒遞到了她面前。
宋安寧下意識接過，——開。
頗有質感的木盒內放著一塊碧綠剔透被雕刻——栩栩如生的玉牌，握上去冰涼濕潤。
「——是什麼？」
「平安符。」
宋安寧對著光仔細查看，她對——類翡翠玉石了解較少，但即使了解再少，也明白一塊好玉需要具備什麼條件，而以江雋的身份和習慣，也不——能送太廉價的東西出。
「——麼貴重的東西……」
「不值錢的——玩意，隨身帶著吧。」
「不值錢？」
「嗯，之前山上大師那求的，拿著吧。」
看著——枚明顯價值不菲的玉牌，宋安寧思索——秒後，將玉牌收下，「謝謝。」
「時間不早了，我也該——了。」
宋安寧看了眼牆上鐘表的時間，零點剛過。
門外敲門聲響起，宋安寧起身去開門，江郁氣喘吁吁站在門外，——撐著牆半晌——喘過來勁。
「宋……宋安寧。」
宋安寧滿臉疑惑看著他，「有事嗎？」
江郁深吸口氣，站直了身體，終——能清晰說出一句話︰「生日快樂。」
宋安寧遲疑片刻後笑道︰「不好意思，今天不是我生日。」
江郁表情是瞬間的錯愕，「不是嗎？——我明明看到今天是你的生日。」
「你看錯了，五月——十一號不是我的生日。」
江郁表情凝固，低頭看了眼腕表上的時間，零點過五分。
干燥生疼的喉嚨仿佛張不開嘴，他啞然道︰「我知道五月——十號是你的生日，我就是為了昨天你的生日來的，我來晚了五分鐘，我……」
「好的，我知道了，謝謝您遲到的生日祝福，您還有什麼事嗎？」
江郁一肚子的話想說，卻又不知道怎麼說，目光飄忽間無意看到門口的那雙男士皮鞋，腦子嗡——一聲，嘴巴不受控制開口︰「——是誰的鞋？宋安寧，我不是說過，不要帶那些亂七八糟的男人來家里嗎？」
「亂七八糟？」屋內江雋听到江郁——聲刺耳的質問聲，——到門口，冷冷看著呆愣在原地的江郁，「——套房的房產證上寫的我的——字，我是亂七八糟的人？」
「我不是——個意思……哥，你怎麼……」
江雋渾身低氣壓朝他——近，伸——攬住大門，砰一聲門關上，江郁被關在門外。
吃了個閉門羹的江郁看著面前緊閉的房門半晌——能說出一句話來，垂頭喪氣站在原地良久，直到——上的——機嗡嗡振動才將他拉回現實。
微信宋安寧發來一條信息︰謝謝。
而感謝的只不過是他五分鐘之前發的兩條信息。
江郁︰生日快樂。
下一條是十分鐘後發來的。
江郁︰宋安寧，生日快樂。
宋安寧︰謝謝——
哪怕是他在之前發的生日快樂的信息，也是00︰01分發送的。
看到下面宋安寧創建的「勞動最光榮」的群，江郁下意識點開，消息還停留在昨天沈鷺行轉給宋安寧的工資。
他發了條信息。
江郁︰宋安寧，520生日快樂宋安寧
群里靜悄悄的，——人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