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宋安寧臉上職業性的微笑有瞬間的僵硬, 她看著江雋，「江先生今天大費周章約我，花六萬塊錢就是為了讓我做自己？」
「是。」
宋安寧再次揚起微笑, 「我和江總迄今為止應該是第三次見面，第一次您開價百萬讓我離開您弟弟，第二次您對我的策劃案贊賞有加，第三次花六萬元約我一天的工作時間讓我做自己, 江先生，無論是江郁, 趙斯昂——是沈鷺行, 他們花錢讓我扮演秦凝的原因, ——是因為喜歡秦凝，江先生今天的操作我不明白。」——
挺記仇。
「——果我說……」
宋安寧搶先——︰「——果您說您喜歡我, 那我會覺得您是個很輕浮的人。」
江雋沉默看著她。
或許是因為要守得住家業，管得了人, 常年板著臉壓著眉的臉上，練就了一副生人勿進的凌厲氣勢，無論是在談判桌——是日常生活，——嫌少有人敢與他對視。
「輕浮？」
「和一個僅僅只見過三面的人說喜歡，難——不輕浮嗎？更——況以江先生現在的地位和財——，對我一個小助理說喜歡，真的很讓人難以理解。」
「——果我說和宋小姐似曾相似……」
「仿佛上輩子見過？」宋安寧輕笑, 「這樣的話太老套了，江先生可以換一種說辭。」
包間內只有宋安寧與江雋兩人, 以往無論什麼場合絕不會冷場或氣氛尷尬，要麼助理會緩和氣氛，要麼對方會看人眼色, 不至于像宋安寧一樣接連將江雋說得無話可說。
「換種說辭？宋小姐覺得我這僅僅只是一種說辭？」
不——該說什麼的時候，宋安寧微笑應對。
「宋小姐，無意冒犯，但——確實和我之前一位助理，很像。」
「很像？」宋安寧笑——︰「其實已經有很多人說我像某個人了……」
「我不是說長相，是指——的工作時的態度，語氣，笑容，神態，她很好。」
「是嗎？看來宋先生很看重您這位助理。」
「她和宋小姐一樣，工作能——很強，工作起來極其認真，我一直——很看好她，可是我沒有注意施加在她——上的工作強度……」短暫沉默後，江雋低聲——︰「當年，是我的錯。」
宋安寧腦子——是木的，笑容不受控制地難看，「想必江先生以後不會再犯這樣的錯了。」
「這樣的——訓，一次就夠了。」
宋安寧起——，微笑——︰「不好意思江先生，我去趟洗手間。」
江雋沉了口氣，「宋小姐請便。」
轉——的瞬間，宋安寧臉上笑容盡數消失，平展的眉心不自覺皺起，來到洗手間，將門反鎖。
「小a，在嗎？」
【不——意外的話，未來兩年我——是在的。】
「這個世界……」看著鏡子——的自己，宋安寧一陣恍惚，真正的宋安寧已經去了別的小說，除了名字一樣，她和鏡子——的人沒有一點關系。
「這個世界，——有別的……我是想問——，江雋在小說中不是沒有多少劇——嗎？和‘宋安寧’之間也沒有任——交集，為什麼現在他會找上我，是不是——什麼問題了？」
【稍等，我查詢一下。】
洗手間內無比安靜，宋安寧忍受不了這樣的寂靜，她抬起水龍頭，看著水流從水龍——嘩嘩流——，伸——手浸濕手掌。
腦海中回憶起今天江雋穿的西裝，襯衫，領帶，戴的手表，領夾，袖扣，穿的皮鞋，噴的香水，這一整套的裝扮她再眼熟不過，每一個細節——長在她的喜好上。
再加上江雋說得那番話。
不會有這麼巧合的事。
唯一的解釋只有一個，但宋安寧不願意去想去相信。
她兩年的工作才進行不到一個月，不僅僅只是為了每個月幾十上百萬的工資，更是為了未來八十年的退休生活。
她現在只想好好工作，不想其他。
【抱歉宿主，因為江雋的劇——在小說中屬于一筆帶過，只側面描寫過他的性格與外貌特征，他的人物軌跡和故事劇——，我這邊無法查詢到任——信息。】
「那有沒有查詢到什麼異常？」
【暫時沒有。】
「我——了。」
從前她在江郁幾人面前，替的是秦凝，而現在，她替的是自己而已——
是付工資的老板，一樣的工作有什麼好煩心的。
收拾好心——，宋安寧看著鏡中的自己，嘴角努——扯——一抹職業性的微笑，精神飽滿走——洗手間。
包間內滿桌的點心基本沒動過，江雋站在窗前，看著窗外園林假山微微——神。
剛才餐桌上宋安寧抗拒的神——與動作再明顯不過，但他也從宋安寧的眼神中看——了些許的破綻，所以宋安寧的抗拒是故意的，而不是因為他們只見過三次面，他太過輕浮的原因。
是他太過心急，在听聞宋安寧這個名字時尚且不覺得怎麼樣，第一次與宋安寧的見面也僅僅是一時興起，正因為是那次的一時興起，再到後來的策劃案，他才清楚的明白這個宋安寧是誰。
包間的門推開，宋安寧邁著輕快的步伐從外走進，坐回自己的座位上，提著筷子夾著面前的點心大快朵頤吃了起來。
江雋轉——坐回餐桌上，一瞬不瞬看著她——
受到江雋的目光，宋安寧抬頭，「老板，您不是沒吃飯嗎？怎麼不動筷？」
說完，她夾了個蝦餃放江雋碗——，「蝦餃不錯，嘗嘗。」
熟悉的語氣，熟悉的笑容，與之前那個一板一眼連笑容——苛刻到標準尺度的宋安寧仿佛兩個截然相反的人。
江雋看著自己碗——的蝦餃，咬了一口，一層薄薄的外皮裹著q彈的蝦仁，鮮女敕有嚼勁。
「是不錯。」
宋安寧狡黠一笑，「既然覺得不錯，那您再要一份多吃點？」
看著宋安寧鮮活靈動的眉眼，江雋緊蹙的眉心漸漸舒展開，「可以。」
宋安寧也不客氣，喚來服務生，又要了一份蝦餃，坐下給江雋盛了碗海鮮粥，給自己盛了碗湯，喝得頗為自在。
江雋也不是真的餓，放下筷子往後一靠，笑——︰「不是吃過早飯了？」
宋安寧瞥他一眼，「胃吃飽了和我嘴巴有什麼關系，我嘴巴——餓著，胃就——能塞。」
江雋短促一聲輕笑，「那——多吃點。」
「吃完飯我們去哪？」
「——想去哪？」
夾著的叉燒包宋安寧咬了一口，邊嚼邊想，天氣太熱，不想在太陽底下亂逛，「商場隨便逛逛？」
「行，听——的。」
服務生又送上一籠蝦餃，宋安寧也不客氣，細嚼慢咽一個接一個，一桌子的早點全是她喜歡的，也基本全被她給吃了。
吃過早點，宋安寧提著包走在江雋——側，——今氣溫逐漸高漲，炙熱的陽光下待不住人，這附近就有個商場，兩人在商場內隨便逛逛，怎麼舒服怎麼來，就當消食了。
節假日商場——人——是挺多的，宋安寧左逛逛右看看，試了手表手鏈，穿了合腳的高跟鞋，——被江雋壓著試戴了一條價值不菲的項鏈，每次江雋要付款買下送她，——被宋安寧輕描淡寫一句不合適回絕了。
逛了好一會依然兩手空空，看到喜歡的也不買，真像是來隨便逛逛的。
宋安寧目光在一條白色裙子上流連，江雋見她穿著白色裙子，問——︰「三次見——是穿著白色裙子，很喜歡這種白色裙子？」
宋安寧搖頭，「不是很喜歡，但是工作需要，只穿這樣的裙子。」
裙子雖然漂亮，但這麼素淨的顏色不是她喜歡的，——果不是因為工作，她又怎麼會買好幾件白色的連衣裙，這些連衣裙就和從前她的白色職業襯衫與半裙一樣，屬于職業工裝。
而她衣櫃——的白色連衣裙已經穿過幾次了，顏色不能變，款式總得換一換。
只是國際名牌不便宜，一條白色裙子兩萬三，這麼高的價格，買一條自己不太喜歡的裙子，宋安寧心有些痛。
其實相比于這條白色裙子，她更願意三萬五的價格買下旁邊那條淡藍色露背長裙。
「工作需要？」
宋安寧坦然點頭，「秦小姐很喜歡穿白色裙子，替——嘛，平時在江郁他們面前就應該穿得和正主一樣，所以我買了幾條白色裙子替換，這條怎麼樣？」
江雋眉心緊蹙，「為什麼一定要繼續這份工作？——果——願意，我可以幫——……」
「——果我說有不得不工作的原因呢？」宋安寧打斷他的話，笑容淡了許多，「老板，這件事您能不過問了嗎？」
「好。」
「謝謝。」
氣氛有些尷尬，宋安寧喚來櫃姐買下這條裙子，剛拿——卡準備付款，櫃姐就將衣服包好與銀.行卡一塊遞給了江雋。
「已經付好了，走吧。」
宋安寧看著他手上的手提袋，故作驚訝的表——與語氣緩和了尷尬的氣氛，「老板，這麼大方？」
江雋反問︰「我很小氣？」
「我哪敢說您小氣，只是以前……」嘴快了些，宋安寧下意識住了嘴，笑——︰「只是從前從來沒遇到過像您這樣給員工付款的老板，驚訝而已。」
說完，她反手將這條兩萬三的裙子金額轉給江雋，「謝謝老板好意，不過無功不受祿。您助理的事我很遺憾，但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好了，做人得往前看，您不用為此覺得愧疚，更不用在我——上彌補，這對您助理而言不——平。」
江雋沉默。
宋安寧笑得全無所謂，「我在您這工作，只拿我應得，其他的，我不想要，您也不用塞給我。」
這份愧疚她並不打算現在就用，兩年後自己能不能月兌——，就看江雋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