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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這說的是我吧

一覺醒來,已經是晌午了。

胡謙才剛起來,就听外間有了響動,隨口問了一句,卻是祿兒一直等在那里。

「少爺,奴婢伺候你洗漱吧。」

胡謙道︰「這都是阿繡教你的?」

「姨娘說了,少爺給奴婢飯吃,給奴婢衣服穿,奴婢就得好好伺候少爺,少爺要什麼,奴婢就得給什麼。」

胡謙搖搖頭,「行了,你還小,等你長大了再說吧。

老夫人回來了嗎?」

「老夫人一早就回來了,讓奴婢在這等著,說是等少爺醒了,就讓少爺去吃飯。」

「行了,你也一塊去吧。」

「少爺,少夫人和姨娘他們不回來吃飯嗎?」

「那園子里什麼吃的沒有,他們玩得高興了,就在那邊吃了。

怎麼?你也想去看看?」

「奴婢……想去,可是姨娘說了,少爺這邊不能沒人伺候。」

「等會吧,等吃完飯,若是州衙那邊沒人來找,咱們就去逛逛。

你小孩子家的,到時候也給你買點吃的玩的。」

祿兒高興地走路都不會走了,蹦蹦跳跳地笑道︰「多謝少爺。」

雖說是元宵節,但胡不同不在,沈玉珍也不在,過節也沒什麼氣氛,再加上城外土匪作亂,其實也沒多少興致。

趙氏讓人給胡謙盛了兩碗湯圓,念叨著︰「謙兒,你今年都二十一了,不小了,該有個孩子了。

玉珍那邊娘不方便說,她做人做事也挑不出一點毛病來,但是無後畢竟是無後,咱們總不能就這麼等著。」

胡謙道︰「娘,您怎麼又說這事。」

「我不說行嗎?對了,阿繡這丫頭有動靜嗎?」

「還沒呢?」

「若是阿繡有了也成啊,她的女乃水足,也大,有了孩子好生養。」

胡謙听得直皺眉頭。

「你也別嫌我煩,要是阿繡還是這樣,那娘就得給你再張羅兩個丫頭了。

上午我去水仙廟求過了,那簽的意思吧,我今年準能抱上孫子。

告訴你,娘也不挑男的女的,只要有就成。

你舅舅比我小十歲,如今孫子都會跑了,你說我能不急嗎!」

胡謙嘆了口氣,胡亂吃了兩口,正頭大的時候,忽有下人說老爺讓少爺再去城牆處看著。

「知道了。」

趙氏道︰「你爹也真是,這一天天白干,也不知道給要點俸祿什麼的。」

胡謙道︰「祿兒,我怕是去不了了,你若是不害怕就自己過去。」

祿兒搖搖頭,「少爺不去,奴婢不敢去。」

說到底也是個可憐孩子,先是爹娘被土匪殺了,接著又被人販子拐了,已經嚇得沒剩下多少膽子了。

胡謙道︰「要不我找人你陪你過去。」

祿兒還是搖搖頭,眼巴巴地只是望著胡謙。

胡謙道︰「好吧。」

到了城牆上,許遠方和胡不同已經等在那里。

見禮之後,胡謙問道︰「爹,是不是又有什麼情況?」

「自你滅鼠之後,一切相安無事,只是一鐵鞭陰魂不散,為防萬一,還是得讓你在這守著。」

許遠方道︰「若是閑著無聊,不如下盤棋如何?」

胡謙道︰「你們下吧,我在四處看看。」

※※※

卻說沈玉珍等人看到那紙上的字,忽地安靜下來。

似乎這紙上有一個光點,隨著看到的人越來越多,光點慢慢變成光圈屏障,將這附近的人全都罩了起來。

任他外側的燈展再熱鬧、再美,也傳不到這屏障內來。

愣了一會,那少年當先念道︰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

寶馬雕車香滿路。

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

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郭宇听完,好似如夢中醒來一般,贊嘆道︰「上片讀來,也不過渲染那一片熱鬧景況,並無特異獨出之處。

下片寫人,這些盛妝的游女們,行走之間,說笑個不停,紛紛走過去了,只有衣香猶在暗中飄散。

這麼些美人,都非主人公意中關切之人,他想在百千群中只尋找一個——卻總是蹤影皆無。

忽然,眼光一亮,在那一角殘燈旁側,分明看見了她。

她原來在這冷落的地方,還未歸去,似有所待。

嘖嘖,此等意境,如何不讓人動容。」

杜健知亦是連連點頭道︰「發現那人的一瞬間,有悲,有喜,有莫名的感激和心動。

若沒有相當浸婬,如何能它變成了筆痕墨影,永不湮滅。」

馬凝雪也怔怔道︰「讀到末尾,才恍然徹悟。

那上片的燈、月、煙火、笙笛、社舞、交織成的元夕歡騰,那下片的惹人眼花繚亂的一隊隊的麗人群女,原來都只是為了那一個意中之人而寫。

倘無此人在,那一切都沒有意義與趣味。」

花照會中大族大家不少,賞花、賞燈的人雖多,看詩詞帖兒的人更多。

早在三人比詩的時候,外側就站了不少人在。

此刻念到這詞,一個個或出神、或恍然、或頓悟、或賀彩,更有人喜得直拍自己胸口,好似得了什麼寶物一般,也有人喜極而涕,似乎這人生多了些東西,多了些感動。

忽有人道︰「齊夫子來了。」

眾人隨即讓開一條路來。

齊夫子笑道︰「到底是什麼詩詞,好像把你們的魂都勾了去似的。」

說著拿起紙張來讀了一遍,隨即就是眉頭一皺,再讀一遍,眼中漸漸有了光,頓了頓,又讀了一遍,忽地撫掌大喜,「好,好一句‘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寫上元燈節的詩詞不計其數,但是現在,卻是誰也無法忽視這一首。」

眾人一听,皆是面露駭然之色。

齊夫子乃是國子監出身,自到了金陵,從來也沒把誰的詩詞文章放在心上。

如今能說出這句話來,可見這首詞的價值。

「這是誰寫的?」

阿繡驕傲地說道︰「這是我們少爺胡謙寫的。」

「敬恭?他在哪呢?」

「現在許還在州衙幫忙呢吧。」

「敬恭之才,只怕還在老夫之上啊!」

郭宇和杜健知大驚失色。

而在場中,沈玉珍、馬凝雪和宦娘三人則是愣愣出神,嘴角帶笑,許久也不說話,好似都痴傻了一般。

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那個人,應該就是我吧?

城牆之上。

胡謙實在閑得無聊,于是好奇地拿起守城士兵的長戟看了看,又試了試另外一個士兵身上的弓。

正待張弓射箭,忽地打了個阿嚏,弓上的羽箭一下從城頭落了下去。

他揉了揉鼻子,「這城牆上的風還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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