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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殘酷覺醒

阪田本以為田中會想辦法逃走,沒想到田中根本就沒把他這百十來號人當回事,就把渡輪停在江面上,等著他的出現。

雖說現在渡輪離岸邊並不遠,甚至近到可以勉強游過去的地步,但是阪田玉川手下的這些人嘗試了兩次之後就不敢下水了。

一旦下水,就他們手上拿著的駁殼槍,根本就不頂用,只能被渡輪上田中的手下一個個近距離的打死。

再者說,阪田玉川這些所謂的親信,實際上有一部分人是用大洋收買的混混,類似于碼頭上那兩個亡命之徒,只有四五十個真正的心月復精銳是一直跟著他的好手。

這些混混比誰都精明,心月復精銳阪田玉川又舍不得用,所以現在就僵持了下來。

「船呢?」

陳旭打開車門下了車,簡單的看了一眼四周的狀況。

岸上,阪田玉川的手下各自分散,偶爾會嘗試著開一槍試試準頭。

江面上,田中的渡輪頗為囂張就停在那里,上面也有人時不時的開一槍听個響,不過就目前的距離,槍法準頭不說,就那幾十米射程的駁殼槍壓根就打不死人。

看樣子,還是要冒險上船才能打破這僵局。

時間拖得越久,城里的反應就越大,這要是田中信三敢這麼囂張的底氣所在。現在的天時地利都不在阪田這邊,破局之機不能再延誤了。

見陳旭下車,阪田玉川也趕緊跟了過去。

他的手下先前已經嘗試著幾次偷襲,不過效果都不太理想,從碼頭船塢拖過來的漁船總共四條,現在只剩下了兩條。

陳旭走過去看了一眼,漁船的頂棚就是滕條和茅草竹葉堆起來的,真的開過去立馬就得被打成篩子。

「沒鐵皮頂的?」

「應該沒有,一般漁船就這種條件。」

一旁的一個漢子解釋一句,惹得陳旭不自覺的看了他一眼。雖然知道阪田玉川收買了一些亡命之徒,沒想到這漢子還真的不是日本人。

換做是平日里,陳旭或許會暗罵一句走狗,不過現在他也心思講究了。

正好在這個時候,阪田玉川走了過來,假笑道。

「怎麼樣?陳旭君,現在就動手?」

「不急。」

陳旭沒有倉促答應,畢竟現在和田中隔著半條河,即便是扯著嗓子喊話也不知道田中听不听清。

即便是田中听清楚了,他從阪田玉川的這些手下里面坐著漁船過去也太過顯眼。

「那你的意思是?」

「再等等,等到快要天黑了,我隔遠一點,從江面上劃船過去。」

「那好,我派人護送你過去!」

阪田玉川佯裝豪氣的說了一句,惹得陳旭不由得冷笑一聲,他又不是沒長腳還需要別人護送?

阪田說得好听,實際上還是怕他現在跑進城里躲起來,到時候這一張可以反殺的明牌也就沒用了。

陳旭其實隱約也猜到了明明已經翻了臉,為什麼阪田玉川還會答應宋睿和田中在松江碼頭進行談判。阪田估計是從一開始就知道他和宋睿來者不善,只是手握著楊婉君的秘密,自我感覺完全有信心可以在最後關頭策反他。

事實也正如他所設想的一般,陳旭最後還是選擇了除掉田中。

想到這里,阪田玉川不免得意。

陳旭沒時間理會阪田的自鳴得意,隨意的伸出手,示意旁邊的漢子把槍交出來。

那漢子看了看阪田,阪田微微一點頭,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把自己拿著的駁殼槍遞給了陳旭。

說實話,陳旭不太習慣用這種駁殼槍,雖然裝彈量大,但是子彈的威力還有準頭都很抱歉。

這一次是去找田中拼命的,陳旭自然不想因為這種小問題出紕漏。

「這槍不行,有好點兒的嗎?」

「這……」

那漢子沒想到陳旭沒掂量幾下就把槍還給了他,話語之間好像還挺看不起他這愛槍。

還是阪田玉川比較懂陳旭的心思,笑著替他解釋一句。

「寶劍贈英雄,好馬配好鞍,陳旭君,我的這把槍你拿去用!」

陳旭本來也想拒絕,因為日本也沒啥好槍,他們陸軍使用通常是南部式昭和十四年半自動手槍。

這種手槍由名古屋的武器工廠制作,用的是日本人自己制造的南部式八毫米子彈。

雖然指向射擊精度極高,可以說是指哪兒就打哪兒。子彈的殺傷力也很大,基本和達姆彈相當,沒有防護的人被打中,通常非死即殘。

但是南部式的八毫米子彈穿透力很弱,用幾床棉被就能擋住。

另外,這把槍有一個最嚴重的的問題,那就是開了第一槍,很容易出現第二發子彈上膛不到位的情況,小則射擊停頓,重則直接卡槍。

說白了,陳旭寧願用漢陽造這種國內仿制的國產槍都不願意用日本人的南部式。

沒想到的是阪田玉川用的竟然不是他們日本人通用的南部式,而是他慣用的美式柯爾特手槍。

「敢情你們日本人自己也不用自己造的槍?」

說話間,陳旭接過阪田玉川遞過來的手槍,熟練的退出彈夾,檢查了一下構件,順勢還玩了幾個小花式。

阪田玉川本來听到他的嘲諷,心里暗暗還有些窩火,此刻看著他熟練的動作,一時又不免詫異道。

「陳旭君看起來對這槍械還挺熟悉的。」

「算不上熟,只是平時喜歡瞎琢磨而已。」

這話倒是不假,陳旭接觸槍械也就是這幾個月的時間而已,只不過他本身對這些小東西就比較喜歡,加上手也靈活,眼力勁也還行,算得上是有一點天分。

拿了一把新槍之後,其實也沒什麼可準備的東西了,陳旭反手這把槍收好,轉身就打算坐著漁船先下水。

臨到快要行動的時候,阪田玉川像是想到了什麼,裝模作樣的走到陳旭身邊勸慰道。

「陳旭君,這件事要是成了,我一定給你一份大禮!」

「大禮?」

陳旭彎著腰解開岸邊的錨繩,戲謔道。

「對我而言,你死了才是大禮。」

「……」

阪田玉川的嘴角明顯抽了抽,本來還想再給陳旭打打氣,現在自然也不願觸這霉頭,很自覺的離開了。

他一走,陳旭算是清淨了不少,看著遠處江面上的渡輪,臉上看不出什麼喜悲。

不遠處,日落西山,秋末冬初的時節看不到什麼連天的晚霞,有的只是昏沉的夜幕和白天交接。

漸漸暗淡下來的天幕,將這長河籠罩,陳旭翻身上船,順著江水漂了出去。

他的小漁船和田中的那種大渡輪不同,他這漁船在河里停不住,所以剛一下水就順著河水漂了下去,轉頭還得劃槳把漁船劃過去。

對于這一次的暗殺行動,阪田玉川顯然相當的自信,為了避免接近渡輪之後田中起疑心,阪田玉川甚至都沒有派人在旁邊監視陳旭的行動。

現在這小漁船里面只有他一個人,如果他稍微機靈點,選擇直接劃著跑,說不定真有機會逃回松江城再圖後續。

不過正如阪田玉川對陳旭的了解,他很清楚陳旭有腦子,做事很細致,但同時也很重感情並且極度討厭背叛。

對于楊婉君的恨,足以支撐他完成這次任務。

阪田玉川看著那艘漸漸漂遠的漁船,嘴角慢慢揚起,眼神里閃過一絲淺顯的殺意。

他揮手示意身邊的親信過去,簡單的吩咐一句。

「清點一下人手和武器。」

「少佐,我們這是要突圍嗎?」

松江城周圍都有田中布下的崗哨,這幾天來,阪田一伙都在尋找突圍的時機,現在有陳旭的牽制無疑是最好的行動機會。

「突圍?」

阪田玉川冷笑一聲,突然冷不防的回頭就是一巴掌扇在那個日本人臉上!

這巴掌的勢大力沉,完全不留余力,一巴掌招呼下來,他的日本人親信嘴角直接就見了血不算,踉踉蹌蹌的搖晃了兩步竟然一頭就暈倒在了地上。

附近的幾個人見狀,一時都不敢吭聲。

「你們以為我是誰?我可是阪田家的次子!如果在這里被這個小小的田中擊敗,那我寧願切月復自盡!」

隨著阪田大吼一聲,周圍的日本人也齊齊鞠躬,不敢稍有怨言。

這件事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的確如阪田玉川所言,如果辦不成就成了家族的笑話。畢竟他是正兒八經的領受了日本本部的文件過來接替田中信三,負責管理松江市的人。

他既有正規的文件,同時松江也不是什麼混亂的戰區,享受了家族的關照,只是空降過來當個官都做不到的話,那他的能力的確會遭到質疑。

只不過誰又能想到田中信三竟然如此有脾氣,雖然阪田玉川是個外人,可是好歹也有奉天府本部的電文,田中竟然在有明文命令的情況想做掉阪田。

這件事,說出去只怕都沒幾個人敢信。

其實阪田玉川自己也知道,主導這件事的人並不是田中,而是另有其人。

從頭到尾,田中信三都保持著對阪田的客套,左等右等一直到陳旭出現,他才稍微有了那麼一絲殺心。

而這絲殺心都源自于希望能夠借著陳旭的手除掉阪田,田中自己是一點都不敢直接和阪田翻臉的。

「歹毒的女人……」

想著山口美惠子的慘烈死狀,阪田玉川既是咬牙切齒,同時又不免脊背發涼。如果要說在松江他真正怕過誰,也只有楊家的那個女人了。

看似不顯山不露水,明明一副嬌氣溫婉模樣,真正動起手卻心狠手辣,心黑得連阪田玉川都自愧不如。

一想到那張臉,阪田就覺得冷汗直流。

周圍的手下全都被召集起來,阪田看了一眼漸漸消失地平線那頭的小漁船,眼神之中既有決絕的殺意也帶著那麼一絲的期待。

如果陳旭真能幫他除掉田中,那這一局就是他阪田的舍命絕殺!

漁船上。

陳旭悠然的看著江岸的夕陽,臉上沒什麼表情,現在需要拉開距離,撇開和阪田一行的關系,所以他暫時不用急著回頭。

船頭破浪的水聲不那麼刺耳和吵鬧,入夜的涼風也盡顯輕柔,雖然再過不久就要見血,他卻相當的享受這最後的安靜。

一道激流打在船頭,嘩啦的水聲讓陳旭回過神來,他深吸一口氣,表情也嚴肅了一下,習慣性的將隨身物品清點了一遍。

首先是槍,其次是氰化物膠囊還有從趙二小姐那里要來的強效迷.藥,這三樣東西就是他主要的武器。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零碎的小東西,比如打火機、紗布、繃帶、消毒酒精棉等等,可能都派不上什麼用場。

細說起來的話,真正能用的估計就是槍和氰化物膠囊了。

手槍,他現在有兩把,一把是自己用得順手的老槍,一把是阪田剛才給的。

雖然覺得阪田玉川應該不會在這種時候坑他,陳旭還是謹慎的把阪田那把槍里的子彈一顆顆退出來,轉頭裝在了自己那把槍上。

說是順手也好,說是討個好彩頭也罷,這個時候陳旭還是需要一些運氣。

至于多出來的兩顆子彈,他想了想,把其中一顆藏在鞋幫子里面,彎腰就能模到。另外一顆就直接卡在槍膛里面,方便快速射出子彈。

做完了這些準備,接下來的氰化物膠囊就比較為難了。

這玩意兒是特務藏在嘴里用來自殺的,但是這一趟本來就九死無生,壓根就不需要為自己準備。

如果非要說用來下毒的話,其實也很勉強。

想了想,陳旭一時還沒有想出怎麼用到這東西,索性就把裝著膠囊的藥瓶放在胸口的內襯口袋里面。為了方便取用,連藥瓶的木頭塞子都提前拔掉了。

整理好了這一切,陳旭抬起頭一看,差不多都快漂到松江碼頭了,這才趕忙回頭劃著船槳朝著上游的渡輪而去。

說是轉眼就要入夜了,天邊卻還殘留著一丁點落日余暉,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今天是一個大晴天的緣故。

陳旭本來想趁著夜色偷偷靠近,不過轉念一想要是天黑了,渡輪上的日本兵估計會更加警戒,說不定他剛一靠近還沒等說話就被一梭子打死了。

這樣一來,這將明將暗的時候,反倒是最好的時候。

陳旭一路劃著船,慢慢的靠近江中的那艘渡輪,隔著老遠就隨時準備著表明身份,只是出乎他意料的是一直到他都快到渡輪附近了,渡輪上也沒人出現。

事出反常必有妖,陳旭擔心渡輪上的日本兵突然冒出來,冷不防的給他來兩槍,想了想還是把槍裝進鋁盒里面,不等靠近就直接下了水,最後這段距離打算直接游過去。

江面下的暗流涌動,江面上又有急流,索性田中的那艘大渡輪在前面,無形之中撫平了水流給他提供了些許方便。

天色昏沉,陳旭悄無聲息的從水中靠近了渡輪船身,沿著渡輪下的錨索就爬了上去。

在這個時候,如果渡輪上的日本兵發現他,那估計真的就是一梭子的事了,所以陳旭也不敢拖沓。

雖然剛下了誰,手腳冰涼還是在求生欲下,如同一只水猴子一般飛快的沿著錨索就爬上了渡輪。

他本來以為渡輪上一直沒有動靜,是田中早就發現了他的蹤跡,有意在甲板上擺出鴻門宴。

沒想到等到他爬上甲板之後,他這才發現渡輪上壓根就沒人。

「難道田中已經坐小船跑了?」

一想到這兒,陳旭趕緊往船里走去,只不過走了兩步,他突然意識到自己還穿著長衫,現在走一路就留下一路水跡和腳印。

稍微猶豫了一下,他隨手把長衫扔到了角落,只留一條黑褲,輕裝而行。

陳旭本來還走得風風火火的,擔心田中跑了,沒想到剛一走過甲板,迎頭就看到一個背著步槍的日本兵!

那個日本兵見到陳旭也是一愣,一時竟然沒有反應過來!

狹路相逢,同樣的場景就如同當初在日本兵的營地救老趙的那一天,只不過這一次,陳旭沒有絲毫的猶豫。

他幾乎是如同一只獵豹一般,一個箭步上前,迎頭就是雙手抱住那個日本兵的腦袋,屈膝就是一記膝撞!

那個日本兵下意識的還想取下背著的步槍,被陳旭一記膝撞直接疼得差點當場暈過去。

還沒等他開口,陳旭看裝牆上本來是掛救生圈的鐵鉤,按著這個日本兵的腦袋就往那鐵鉤上猛的一推!

一系列的動作行雲流水,這一刻他儼然已經成長了一個冷血而敏銳的間諜!

解決完了這個偶遇的日本兵,陳旭抓緊時間不斷的深呼吸,大量的吸入氧氣,壓低自己急促的心跳,爭取最短時間恢復狀態。

與此同時,他伸手把那個日本兵的步槍上刺刀卸了下來。當初來的時候沒想到會有短兵相接的白刃戰,一時沒準備趁手的刀具。

做完這一切,陳旭又歇了一會兒,這才小心翼翼的沿著過道朝著里面走去。

渡輪上不知道是什麼情況,一路上的防守並不嚴密。

或許是田中信三覺得阪田的手下在岸上一時也過不來,又或者是真的是船上出了什麼狀況。

陳旭一路拿著刀,走了幾十步,正好就走到了發動機室旁邊。碩大的發動機保持著極低轉速的嗡嗡聲,黑漆漆的機油和以往積累下的黑煙把整個艙室都燻得發黑。

渡輪和大型的航船戰艦不一樣,因為渡輪一般在江河流域形勢,船艙吃水一般比較淺,所以在第一層就可以看到發動機,而真正控制航向的船長室實際上是在第二層。

發動機室關著門,里面也沒有人,陳旭簡單看了一眼便繼續朝前走去,在發動機的嗡嗡聲下,他什麼都听不見,只能本能的保持著持刀姿勢朝前走。

一直又走了一段距離,他才警覺的停下了腳步。

拐角處,十幾個日本兵正在圍坐在一起吃著飯,瞧著這架勢,敢情船上沒人都聚在這兒吃晚飯了。

陳旭躲在一旁看著這一幕,一時真的是哭笑不得。雖然有些感慨這些日本兵的膽子大,不過轉念一想就阪田玉川在岸上的那些殘兵敗將能打過來才稀奇,倒也不奇怪田中的手下會這麼悠哉的吃晚飯了。

再加上阪田當初準備的漁船只有四艘,其中兩艘都報廢了,他又開走了一艘,剩下的一艘如果在他離開之後又組織一次佯攻估計也得報廢。

這樣一來,田中的這些手下更有心安理得的理由。

心念之間,陳旭看著這一群優哉游哉的日本兵,暗暗卻犯起了難。

現在這群日本兵如此散漫,全然沒有防備,絕對是一網打盡的最好機會,但凡多給陳旭兩個人,他現在都已經開槍了。

問題是他現在只有一個人,而且還是那個問題,他的手槍里只有七八顆子彈,一旦打起來他還是扛不住對面的十幾條槍。

即便是他現在退回去把先前殺掉的那個日本兵的步槍撿過來,還是很難說有一戰之力。

想到這里,陳旭歪著頭,看了一眼那些日本兵不遠處的樓梯。

毫無疑問,第一層沒有田中的蹤跡,田中肯定就在第二層。想要殺了田中,他就必須從那個樓梯上去。

「不能硬拼,那就只能想別的辦法了。」

陳旭躲在暗處,一時正有些拿不定主意的時候,突然眼角余光瞥見了遠處已經快要變成一個小黑點的漁船。

那是他先前劃過來的漁船,現在已經隨著水流漂遠了。

突然,他腦子里靈光一閃,輕手輕腳的退後了幾步,隨即快步朝著先前半路殺掉的那個日本兵走去。

路上,他還特意把走廊一側掛著的水桶取了下來。

一走到先前殺掉的日本兵身邊,陳旭先把水桶扔進河里打了一桶水,隨後拉著繩子把水桶提上來準備著。

然後二話不說,直接把那個日本兵連人帶槍直接從船上丟了下去,飛快的拿著水桶沖掉了地上的血跡。

隨著「噗通」一聲落水聲響起,在渡輪後面吃飯的日本兵再怎麼悠哉,這會兒也全都拿著槍,火急火燎的沖了出來。

只不過那十幾個日本兵並沒有看到什麼敵人的蹤跡,一晃眼卻看到江面上飄著一個日本兵的身影。

「三井君!三井君落水了!」

「快找竹竿!」

「找救生圈!」

十幾個日本兵頓時手忙腳亂起來,趁著他們慌亂之際,陳旭悄悄的躲在後面,悄無聲息的繞過了這些日本兵朝著渡輪後面的二層樓梯而去。

一路快步而行,陳旭本來以為不會出什麼意外,沒想到走到半路又和一個日本兵撞了個照面!

這個日本兵或許是沒來得及放碗,听到了前面的日本兵大喊大叫這才過來看看情況,現在卻正好和陳旭打了個照面。

四面相對,緊接著就是寒光一閃!

陳旭手中的刺刀一直備著,防的就是這種狀況,對視一眼之後直接一把將那個日本兵推到船舷邊上,拿著刺刀照著他的脖子上就是一抹!

緊接著又是「噗通」一聲落水聲。

陳旭沒時間顧及其他的日本兵會是什麼反應,直接快步跑上樓梯。

讓他意外的是,這樓梯上面竟然還有一個上了鎖的鐵柵欄!

這艘船本來就是客運渡輪,樓梯口上焊接的鐵柵欄用來防止小孩亂跑到了二層,只是現在卻成了陳旭的催命符。

被剛才的落水聲吸引過來的日本兵很快就過追過來,情況萬分危急,陳旭卻表現得異于常人的冷靜。

他伸手試著推了一下鐵柵欄,但是這個柵欄明顯是經過改裝的,不是一般渡輪上那種簡單的鐵絲網,這個柵欄每一根單獨的鋼筋都有拇指來粗,想要用蠻力推開基本不可能。

不過鎖著柵欄的鎖卻讓陳旭看了一絲希望。

這種鎖還是市面上很常見的「u」型鐵鎖,自然的就有一個受力點。

時間越發的緊張,陳旭左右看了看,突然注意到先前那些日本兵吃飯的地方還有一個小灶台。

這些灶台也是渡輪上本來就有的,燒的是煤炭,自然也有火鉗。

只不過這船上的火鉗不是正兒八經的火鉗而是一根鋼筋撬棍!

看到那鋼筋撬棍,陳旭頓時就來了精神,一個翻身就跳下樓梯,拿著撬棍就想回去把樓梯口的鐵柵欄撬開。

沒想到就在這個時候,船舷過道上突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排頭的日本兵剛一沖出來就看到了陳旭。但是這個日本兵的經驗顯然是更加老道,陳旭眼中凶光一閃,他立馬就拿起步槍橫著一擋!

陳旭掄起撬棍照著這日本兵的步槍上一砸,巨力之下直接砸得步槍上木殼子瞬間炸開,顯出了其中的鑄鐵槍管!

與此同時,趕過來的日本兵也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他們剛想舉槍射擊卻礙于船舷過道的地形限制,再加上還有一個日本兵擋在陳旭面前,這些人也不敢開槍。

陳旭一晃眼自然也注意到了不遠處的日本兵,他本來想再掄一撬棍把眼前這個日本兵的腦袋給敲了,轉念一想直接上前一步,拿著撬棍照著日本兵舉起來的槍管又是一撬棍掄了過去!

他手上的撬棍是實心鋼筋,好說也有七八斤重,幾棍子下去直震得對面的日本兵雙手發麻,手中的步槍下意識的就月兌手而出。

見他失去了武器,陳旭趕集丟掉撬棍,順手掏出手槍,照著過道那幾個遲遲不敢開槍的日本兵「砰砰」就兩槍!

槍聲過後,兩個日本兵當場就癱了下去,剩下的日本兵下意識的往後躲,直接躲進了陳旭的射擊死角。

總算是逼退了這一波進攻,陳旭卻沒時間喘口氣,他幾乎是面無表情的照著先前被當做擋箭牌的日本兵抬頭就是一槍,隨即撿起撬棍,三步並作兩步就沖到了樓梯口上打算把鐵柵欄上的鐵鎖撬開。

然而他剛把撬棍穿過鎖孔,旁邊的過道里又傳來了日本兵的皮靴聲!

陳旭根本來不及思索,直接松開撬棍,側身貼著牆,同時舉起了手槍。

過道里一個日本兵突然沖進了船尾,可是還沒等看清楚眼前的狀況,「砰」的一聲又是一槍斃命!

他身後的日本兵終于警覺,大呼小叫道。

「那個支.那人在樓梯上!」

陳旭听著日本兵們驚慌呼喊,雖然連續擊斃了四個,臉上卻沒有半分喜色,反倒平添幾分陰郁之色。

「四顆子彈四個日本兵,除去了早就上膛的一顆子彈,彈夾里還有四顆子彈,加起來還有五顆子彈。」

雖然狹窄的地形對守株待兔的陳旭而言是極其巨大的優勢,但是過道再怎麼窄,槍法再怎麼準,還是只能一顆子彈殺一個日本兵。

這樣耗下去,陳旭根本毫無勝算。

想到這里,他轉頭就開始繼續撬鎖,可是因為柵欄上鐵鎖正好和柵欄上的鐵棍重合了,他必須要調整角度才能撬開這鐵索,否則就是直接撬在了鐵柵欄上面。

偏偏那些日本兵顯然是沒打算給他足夠的時間調整角度。

或許是擔心陳旭威脅到田中信三的安危,本該躲起來的日本兵竟然發起了自殺式的沖鋒!

伴隨著他們嗚哇吶喊,剩下的七八個人直接一窩蜂的沖了過來!

事發突然,陳旭只有一把手槍根本不可能擋得住這七八個人一窩蜂的往前沖!

關鍵時刻,陳旭反手抽出剛穿進鐵索的撬棍,直接把這撬棍往過道上一插,正好就是橫在船舷和樓梯夾縫里面!

排頭沖過來的日本兵看到橫在面前的撬棍,剛想停下來卻被後面的日本兵一推就露了頭,迎頭直接就被絆倒在地上!

緊接著第二個日本兵也摔在了地上!

看著前面的人摔倒,後面的日本兵敏銳的意識到了不對勁,急忙大聲喊道,「撤退!」

摔倒在地上的兩個日本兵掙扎著還想模槍,陳旭躲在樓梯上一人就是一槍,輕松將之擊斃!

只不過這樣一來又消耗了兩發子彈,最重要的是雖然防住了對方一窩蜂沖進來的企圖,但是撬棍也就只能卡在樓梯上了。

一旦他取下撬棍去撬鎖,剩下幾個日本兵再來一次沖鋒,他可能就擋不住了。

「還有三發子彈……」

心下默念一句,陳旭將目光落到了剛才擊斃的兩個日本兵身邊的步槍上。

那兩把步槍的確是很解急,但是並不能救命。

陳旭從一開始練槍的目的就是為了暗殺田中或者阪田,所以練的槍都是比較靈活的手槍。

日本兵用的這種長步槍,他根本就沒用過,且不說打得準不準,怎麼開槍他都不知道。

「等一下!那是什麼?!」

就在陳旭沒了主意之際,他突然一晃眼看到了地上的一個日本老兵腰間的彈藥帶上別著兩個手榴彈!

這突然的發現讓陳旭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只不過那兩顆手榴彈並不是擺在外面的而是別在日本兵的彈藥帶上的,一秒鐘之內肯定是扯不下來的。

更重要的是過道里的日本兵估計也意識到了他一個人不可能攜帶大量的彈藥,所以也會盯著自己同伴身上的彈藥帶。

到時候別說是一秒鐘,估計陳旭一伸手就會被藏著的日本兵把手給打掉!

僅僅是猶豫了幾秒鐘,陳旭便深呼了一口氣,想到了解決的辦法。

他貼著牆壁悄悄的走了下去,緩緩的將先前攔路的撬棍一點點抽了出來。

躲在過道後面的日本兵舉起槍,照著慢慢移動的撬棍開了一槍。

伴隨著「砰」的一聲槍響,日本兵的準頭雖然沒能直接打中撬棍,但是這一聲槍響也讓陳旭心里一跳,索性直接猛地一抽撬棍,干脆就不墨跡了!

抽出撬棍之後,趁著過道後面的日本兵還在猶豫,陳旭直接用撬棍推著不遠處日本兵的尸體往樓梯這邊挪動。

在這一刻,他真是萬分慶幸自己手中的是一根實心的鋼筋撬棍,而不是一根竹竿或者滕條之類的東西。

要是細竹竿,估計還真不一定能把一百多斤的尸體給推過來。

過道里後面的日本兵剛開始沒意識到陳旭在做什麼,過一會兒,他們突然注意到了日本兵尸體在移動,頓時就反應過來,大喊道。

「他沒子彈了!」

「沖啊!」

這喊殺聲一起,陳旭幾乎是下意識的將撬棍一扔,直接撲過去,猛地將那日本兵的手榴彈從他的彈藥帶上扯下來!

當初來松江之前,他就經過了簡短的諜報培訓,除了松江主要人物和地方勢力關系之外,還因為可能和日本兵動手,特意學習了日本兵的標準武器彈藥用法。

雖然因為正面對抗並不是當時的工作重點,所以陳旭也沒怎麼認真學,當時步槍這種東西不太會,手榴彈這種傻瓜式武器就算是無師自通了。

日本兵配置的手榴彈類型其實不少,其中最多的是一種91式手榴彈,現在也有小規模配置的改良版97式,大體的形狀很像北方的香瓜,因此也被戲稱為「香瓜雷。」

這種手榴彈不同于一般的木柄土手雷,差不多是一個巴掌大小的圓坨子,上面還是套著一個小鐵栓子。

與之對應的,國內目前使用的木柄手雷除了造型差異之外,木柄手榴彈留出來的牽引線很長,為了方便運輸和避免誤觸還在手榴彈的牽引線外面蓋了一個小鐵殼子。

日本人的春瓜雷因為鐵栓子很小,所以就沒了加蓋鐵殼。

留下來的一個小問題就是真的打起戰來的時候,慌忙火急之下可能來不及扯掉那鐵栓,所以一般日本兵都會在鐵栓上套上一小節麻繩,方便在打戰的時候可以不低頭看也能扯掉手榴彈上的鐵栓。

就是這個小小的差異,無疑是在這危急時刻救了陳旭一命!

陳旭猛地一拽那日本兵的手雷,竟然還tm的扯不下來!

過道里,剩下的幾個日本兵已經沖了過來,關鍵時刻,陳旭直接照著那兩顆手雷上的麻繩就是一扯,隨即猛的跳下樓梯,直接躲在了灶台後面!

沒有蓋子的春瓜雷隨著陳旭扯掉小鐵栓,冒出了一陣微小的白煙,只是從過道里沖出來的日本人壓根就沒有注意。

排頭日本兵激動的發了兩聲空槍,一行人剛沖出船舷過道,晃眼一看樓梯上沒人,船尾也沒人,不等他們多想,下一刻就是「 」的一聲!

聲響未盡,緊接著又是「 」的一聲!

連續兩聲手榴彈炸響,炸裂的彈片加上近距離的震蕩波直接就把那四五個日本兵當場放倒!

陳旭躲在鐵鑄的灶台後面,第一時間躲過了手榴彈的正面沖擊,可是那巨大的聲響還是讓躲在夾角的他兩耳嗡鳴,饒是勉強站了起來一時卻連走路都走不穩。

就在他搖搖晃晃的還有不清醒之際,突然听著「砰」的一聲槍響!

過道里面竟然還有一個日本兵!

索性的是這一槍隔得太遠,再加上那個日本兵也被手榴彈的聲音震得發蒙,一槍下去竟然打在了灶台上的錫鍋上!

鍋里裝著的熱水瞬間將灶里燃燒著的煤炭澆滅,釋放出了大量的白色水汽。

迷迷糊糊的之間,陳旭一听這槍聲就知道是拼命的時候了。

他下意識的想要伸手模槍,但是超乎想象的理性卻提醒他,現在他的雙耳嗡鳴,基礎的平衡感都失去了,開槍的準頭肯定很差。

與此同時,對面的日本兵看著冒起來的大霧,舉起槍有些不知所措,就在這時,陳旭突然從水霧之中沖了出來,猶如一只嗜血的野獸一般迎面就是一腳將他手中的步槍給踢得月兌手而出!

雖然沒了武器,但是這個日本兵卻比陳旭預料得要強悍許多,他很快就鎮定下來和陳旭扭打在了一起。

陳旭腰間雖然別著槍,但是這扭打之間根本就抽不出手來拔槍,更重要的是先前那兩聲手榴彈的爆炸聲似乎是把他給炸懵了,以至于他現在一個照面竟然反被那個日本兵給按著打!

區區一個支.那人竟然在這船上殺了他們一個小隊十幾號人,這個日本兵的小隊長出離的憤怒了,雙手握緊成拳,照著陳旭的臉上就是一頓猛揍!

陳旭有意橫手擋在臉上,同時側臉避開了鼻梁骨這樣的要害位置,但是卻始終處于弱勢根本就沒法反擊!

一連十多拳下來,日本兵的小隊長下意識的緩了一口氣,陳旭抓住機會,直接掄起右拳照著他的臉上就是一拳!

巨力之下,陳旭一拳將那個新力已盡舊力未生的日本兵小隊長直接打在地上,腦袋砸在地上,撞得「咚」的一聲!

一拳奏效,陳旭咬著牙還想再補一拳,可是他自己擋了這麼多拳,自己的手臂也是青紫一片,撐死就能打這一拳。

要不是這個日本兵小隊長一時上頭沒有留力,讓他抓住了空檔,只怕他早就被打死了。

饒是如此,那個被撞得眼角出血的日本兵小隊長的狀況,其實也就是和他差不多而已。

陳旭靠在船舷邊上大口的喘著氣,那個日本兵小隊長也掙扎著,搖晃著腦袋爬了起來。

被陳旭一拳重傷,他凶狠的大喊一聲,眼角的血好像帶著他的雙眼都變得通紅,猶如一只覺醒的猛獸!

陳旭卻還是癱坐在船舷邊上,似乎是放棄了抵抗一般就這麼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終于,那個日本兵小隊長恢復過來,握緊雙拳,照著陳旭的腦袋作勢就要一拳掄過去!

突然只听著「砰」的一聲!

日本兵小隊長一臉錯愕的看著自己的胸膛,隨即又難以置信的抬起頭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陳旭。

明明是打不過他的陳旭此刻顫顫巍巍的舉著一把手槍,眼里沒有任何情緒。

這場殘酷的廝殺就這樣出乎意料的結束,以至于都沒人來為最後的勝利者喝彩。

陳旭癱靠在船舷邊上,咳嗽了幾聲,嘴里卻滿是讓人不太舒服的血腥味。他的身上也是傷痕累累,但是配合著精壯的身板竟然難得有那麼一絲男人的悍勇血性。

稍微緩了一口氣,陳旭便掙扎著爬了起來,現在他的任務還沒完成,他還不能倒下。

船艙里一片狼藉,他從橫七豎八的日本兵尸體之中撿起了那根鋼筋撬棍,剛想直接爬上樓梯撬開鐵柵欄,轉頭一想還是走到了灶台旁邊的鐵皮水缸前,直接一頭就嗆了進去,胡亂的洗了一把臉。

接下來是一場硬仗,必須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

雖然田中信三這麼久都沒從樓上下來,陳旭隱隱感覺有些不對勁,但是他已經都走到這里了,自然就沒有了後退的理由。

冰涼的松江水一激,本來還有些渾渾噩噩的陳旭一下子就清醒了過來,順手抹了一把臉竟然還把臉上的刀疤結成的痂都給抹掉了。

看著水缸里面還算俊朗的面容,幾乎都看不到那道曾經猙獰的刀疤。

只不過臉上的刀疤可以愈合,心中的刀疤卻不可能消失。

隨手又抹了一把臉,陳旭拖著撬棍朝著樓梯口走去。

沒有了日本兵的干擾,陳旭拿著撬棍 當 當的一陣倒騰,終于將鐵柵欄上的鐵鎖給撬開了。

隨著「 」的一聲,鐵柵欄拍在二層的地板上,陳旭慢慢悠悠的爬出了樓梯,一抬頭卻不自覺的皺起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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