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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海陸之爭

因為有阪田玉川出面,陳旭被放了出來。

雖說是被放了出來,但他畢竟是殺了日本人。于情于理,阪田都不能直接放他走。

索性當時並沒有人看見是他動了手,所以這件事還可以往死去的老趙身上推。

這件事與其說是阪田對當年同窗情誼的看重,倒不如說是阪田和田中一直以來的矛盾深沉。兩人只是借著陳旭這件事作為明里暗里的較量手段而已。

日本營地里。

陳旭木然的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清理完身上的血跡之後,雖然很明顯的能看到身上大面積的青紫色淤青,不過那些日本憲兵畢竟來不及動刀子,所以他的傷並不重。

只是老趙的犧牲,實在是讓陳旭說不出的難受。

回想起老趙說過的話,陳旭緩緩攥緊雙拳,強行振作起精神。

現在他還不能坐以待斃,老趙不能白白犧牲,必須要把消息傳達給老趙的上線。

他轉過頭看了一眼房門外的日本憲兵,看得出阪田雖然把他撈了出來,之後的事情還很難說。

對于自己這個老同學,陳旭並不是毫無感情。

他十三歲留學東洋,可以說是自小就背井離鄉,境遇自然是不太好,如果非要說是朋友的話,阪田玉川和他同病相憐,可以說是少數能聊兩句的人。

當初之所以讓他來松江,也是因為有阪田玉川這一層關系。

說到底,在全面戰爭開始之前的諜報行動都是以人情關系在明面上的情報活動,遠沒有到提刀上門,針鋒相對的地步。

見門口有人守著,陳旭走到窗邊,簡單的查看了一下窗外的情況。

看得出這里巡邏的憲兵遠比其他地方來得頻繁,或許是因為老趙被陳旭救出來的事情給了這些日本人警醒,讓他們意識到即便是在自己的營地也不安全。

所以現在四周的巡邏隊幾乎是肉眼可見的增加。

最重要的是,房間的窗戶也是加了拇指粗細的鐵護欄,就算是用鋼鋸都要鋸差不多半小時,才能鋸出一個小口子。

見逃生無望,陳旭只能回到房間里,一邊暗暗思考接下來的行動,一邊靜靜的等待著命運的審判。

或許是因為作為外科醫生的經驗,陳旭一冷靜下來就容易不自覺地回憶自己這段時間來的所作所為,同時不斷的去推導更正下一步的計劃。

事實上,無論是臨時起意去探查那座關押老趙的小樓,還是在松江碼頭設局,在現在看來都有點過于冒進,也過于想當然。

這其中但凡是出了一丁點意外,只怕他早就沒命折騰了。

就這樣,陳旭不斷的總結反思自己的行動得失。

另外一邊,阪田和田中的爭鋒也在明里暗里的開始了。

作為空降過來僅僅半年不到的新秀,阪田玉川無論是言行舉止還是身形體貌都和田中信三差距懸殊。

田中信三看起來三十來歲,正好是一個男人最該有成績的時候,留著修剪得體的胡須,樣貌俊朗,言談和善,待人處事都沒得挑。

反觀阪田玉川,雖然年紀只有二十來歲,但是一個大肚腩,皮膚黝黑,塌鼻子,寬額頭,臉上還有些坑坑窪窪的,不得不說,單從氣質這一塊他就和田中沒法比。

只不過說起來兩人差距如此懸殊,阪田卻有一個田中拍馬難及的優勢。

他是海軍本部的少佐。

名義上雖然比田中的大佐差了一截,但是海軍本部和陸軍本部的待遇,自黑船事件以後就已是天壤之別。

陸軍本部的學員,無論是家境還是待遇都比海軍本部的學員差了一大截。

海軍本部的學員為了學習先進的西方海軍技能,幾乎都有留洋背景,近幾年更是門閥家族專門的升遷渠道,一日三餐都是吃西餐,穿的是洋服,物資充裕到可以說是一個人當差,全家不餓。

反觀陸軍本部的學員,很早以前就已經開始一天只吃兩餐,再加上學員幾乎都是沒什麼家境的平頭小老百姓,可以說全是人堆出來的戰斗力。

從底子上來說,陸軍本部的人和海軍本部的人,在本部的高層眼中就不是一個等級。

果不其然,田中發出去的電報僅僅過了半小時不到就等來了回復。

奢華的歐式裝潢辦公室里,田中信三的嘴角抽了抽,苦笑著看著手中的電報,隨即將電報揉成一團,照著地上狠狠一扔,雙手猛地拍在桌子上,狂吼不止。

另外一邊,正在礦場上巡視的阪田也收到了下屬遞過來的電報抄本,他簡單的看了一眼之後便將電報遞還給了下屬。

那下屬誠惶誠恐的接過電報,仔細的看了兩遍,恭敬的問道。

「阪田少佐,那我們這就是放人?」

「不急,讓他惡心田中兩天。松江是可以做出成績的地方,也是我作為阪田家次子的重要起步點,他不過區區一個陸軍大佐,憑什麼敢和我爭?」

「阪田少佐所言極是!」

下屬見阪田動怒,連連點頭夸贊。

由陳旭引起的小小爭端,雖然明面上看僅僅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地下分子刺探情報被俘,充其量就是死了一個日本憲兵。

但是從深遠的影響來看,對于這件事明顯帶著偏袒的處理方式也讓田中信三明白了自己在松江苦心經營多年的一切,終究是一文不值。

因為有田中和阪田明里暗里的爭執,陳旭最終僅僅只是被關了兩天就被放了出來。

在這兩天時間里,陳旭一直在觀察窗戶正對著的幾棟小樓的情況。

雖然那幾棟小樓都是營房,平日里只有些日本憲兵進進出出,但是從他們出動的頻率和巡邏衛隊的交替時間中,陳旭還是發現了一些規律。

如果下次再潛入這個營地,他心里應該是有點譜了。

一路由日本憲兵送到了松江城區,再次回到熟悉的街道,陳旭循著熟悉的方位,還是朝著楊家的老宅走去。

還沒走到門口,陳旭就看到了一輛熟悉的黑色來賓車。

緊接著一身貴氣小洋裝的楊婉君施施然的下了車,一臉傲氣的昂起下巴朝著自己大門口走。

陳旭冷不防的走了過去,門口的幾個隨從雖然發現了他,但是也都還有些印象,即便是注意到了他的腳步很快,下意識的還是沒想著攔他。

沒想到陳旭氣沖沖的走過去,正好一把拉著楊婉君的手,反手就把她「 」的一聲按在了車邊!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周圍的幾個隨從頓時變了臉色,幾個手快的直接掏出槍就對準了陳旭!

陳旭眼角余光瞥見了那幾人的反應,看著楊婉君冷笑道。

「有意思,看來你知道我會回來報仇,還給他們都配了槍?」

楊婉君先是一愣,隨即突然反應過來,詫異道,「你從哪兒冒出來的?」

「你問我?」陳旭冷笑著賣了個關子。

楊婉君茫然的看了他兩眼,心下一動,反手拎著自己的小皮包照著他的身上就拍打了兩下,扯著嗓子就喊道。

「都給我開槍!打死這狗畜生!」

這話一出,反倒是陳旭心里一驚,急忙松手後退半步,還特意舉起雙手,示意自己沒有威脅。

楊婉君見他反應這麼利索,忍不住嘲諷一句道。

「瞧著還挺橫的,你繼續橫啊?!」

「……」

「也不看看這是誰的地盤就敢跟老娘裝?」

她說起話來頗有些跋扈的意思,只不過見了陳旭臉上的淤青,隱隱還是察覺到有些不對勁,語氣也軟和了下來。

「幾天不見,這是掉坑里了摔得人不人狗不狗的?」

「進去說。」

在楊家的大門口說這些事情,難免有些人多眼雜的意味,楊婉君冷哼一聲卻也不好直接趕他走,只能先和他一起走進了宅子。

走了沒兩步,她就屏退了幾個隨從,冷冷的問道。

「你剛才是在試探我?」

「我被田中抓了。」

「什麼?!」

這話一出,楊婉君頓時一驚,不自覺地停下了腳步,驚訝道。

「那你還敢來找我?你這是想我死是不是?!」

「放心,你沒做虧心事,你怕這些做什麼,這件事既然和你無關,那我來找你,你也沒必要怕。」

「什麼叫沒什麼問題,你到底干了什麼?」

陳旭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反問一句道,「那天我走後,你做什麼了?」

「我?我就和田中吃了個飯就走了啊。」楊婉君一臉理所當然的說道。

她的話,陳旭一時沒法佐證對錯,只能憑感覺進行推斷,更何況現在他並不在意楊婉君是不是知道這件事。

「你到底干什麼了?怎麼會被田中發現呢?」楊婉君見他不說話,加快了腳步跟上他,追問道。

「我去探查他們營地的時候,被巡邏的哨兵發現了。」

「就這樣?」

「那不然?如果我真的鬧出什麼動靜,你以為我就只是被關兩天而已?」

「你怎麼不通知我一聲?」

「我為什麼要通知你,你楊婉君又不是多大一個人物。」

楊婉君聞言,柳眉一挑,很想端起個架子來,偏偏仔細一想好像又沒什麼可反駁的地方。

沉默了一會兒,她接著問道。

「接下來你打算做什麼?」

「我要去一趟劇院。」

「劇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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