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心中頓時咯 一下。
抬眸這才細細的看了貴妃一眼。
面容依舊精致華貴,只是眼下多了幾分青色,縱是用了脂粉掩藏卻依舊可見面容憔悴,唇間帶著些許烏色,看向她的眼神中更多了幾分犀利之態。
她慌忙低頭,
「宮內太醫如雲,民女怎敢在此賣弄!」
「無妨,本宮也不過是些小病痛,宮內太醫開的藥太過難以下咽,適才想讓你探探另開些不苦的藥罷了。」
貴妃不容拒絕。
七月心思漸沉。
但眼下卻只能硬著頭皮探上前去,但當手覆在貴妃手上那一瞬間,更是臉色微變,慌忙的垂下頭掩住神色,小心翼翼的把脈。
許久。
手才從她手腕處移開,抬眸更是一切如常,佯裝淡定的開口,「娘娘確實有些風寒,再開些溫補的藥即可。」
「是嗎?」
貴妃眸子犀利,
「可本宮卻總覺得頭暈嗜睡,成日成日醒著的時辰不到一半,也是因為風寒的緣故嗎?」
「應當是近來天氣漸冷,著了風寒有些嗜睡也是正常,只不知太醫院的藥方娘娘可還留著,民女可一探後再酌情用藥。」
「去把藥方拿來。」
片刻。
貴妃身側的宮女便拿著藥方匆匆走了回來,遞到七月手上。
她垂眸,將所有情緒都藏了起來,目光飛快的從那藥方上掃過,當看到其中兩個藥名時,更是眸底多了幾分了然和抑制不住的慌亂!
白奇、明黃。
各自分用自是極好溫補的藥,但兩者混在一起,卻是夾雜毒素,初用尚且還好,長此以往必是毒素難清,可使人日漸嗜睡,毒素漸積,不出幾年便會突發而亡,且看不出任何征兆 !
這藥,是太醫院開的?
那下毒的人
七月後背一冷,暗暗掐了一下藏在袖口中的手才將心中的波濤掩了下去,再抬眸又是一番淡定姿態,
「太醫院的藥方自是好的,若加上其他藥的話,反倒會壞了藥效。良藥苦口利于病,若怕苦便讓太醫院稍改兩味藥便好,民女才疏學淺,倒不知該如何了。」
「是嗎?」
貴妃眸子幽深。
直直的盯著她的臉仿佛要從其中看出什麼來一般,卻半晌都未見她有任何其他神態,擰眉垂眸。
難道當真是她想多了?
直至七月從寢宮離開,都是處于緊繃的狀態中,待身邊無人,坐上了那回去的轎子時,她才艱難的吐出一口濁氣,陣陣涼風襲來,她這才發現自己後背已經濕了一片!
這宮里她是一刻也不想多呆了。
若說之前她心中還抱著幾分希望,若真能想法子說服或讓傅無咎娶了張若婷,她能被貴妃收為義女也是極好,但如今在知道貴妃已中毒命不久矣時,她卻忽的多了幾分後怕。
幸好。
她還沒踏上那艘船。
***
另一邊。
傅無咎面色猶豫。
似面對什麼極為艱難的選擇一般,氣勢內斂,目光嚴峻,縱是在宮內面見陛下時也沒有此時神色這般緊張。
而在他面前。
一套墨色長袍和一套青色長袍正端端正正的掛放在那里,站在門口的管家無語凝噎的看著。
已經一刻鐘了。
從半個時辰前,王爺見過暗衛後便極為難得的讓他挑了七八套衣袍送了過來,斟酌再三才留下了這兩套,如今又在這盯著這兩套衣袍,已經盯著了整整一刻鐘了,不時還會喃喃自語,
「墨色略顯沉悶些,她定不會喜歡,而青色,是否會太過淡了?」
「」
管家極其無語。
這才真真的相信了王爺對那七月姑娘確實沒有半分心思,而此時要見的人才是王爺心中所屬之人!
也不知是哪家女子。
他心中好奇無比。
半晌。
傅無咎才道,
「便選青色吧。」
片刻。
他才換好衣袍從房間內走出,一襲青袍緩緩走來讓管家頓時愣在了原地,看著他唇角眉間掩藏不住的溫柔笑意,更是心中說不出的感覺。
原以為再不會在王爺臉上看到這般輕松溫柔的模樣了。
他百感交集。
一時間竟對那女子多了幾分感激,已經很多年了,依稀記得上次見王爺這般模樣還是在七八年前。
許久。
眼見著傅無咎出門,他沉思再三還是沒能按捺住心中的好奇,
「爺是見那位姑娘嗎?」
「嗯。」
他低聲。
語氣含笑低沉,
「去見她。」
「那那可要老奴提前準備好飯菜?」
管家語氣急切,心中的激動和好奇更是按捺不住,眼巴巴的看著傅無咎卻只見他輕笑一聲,語氣無奈,
「來日方長,日後自會天天讓你準備飯菜。」
「哎,好,好。」
他連連應聲。
來日方長。
不急。
**
此時。
沈明珠坐在馬車內。
接連幾日趕行程趕的她整個人都快散了架,終是在第三天清晨的時候遙遙望見了那城牆口,心里一瞬間松了口氣。
她可不想再啃那些干糧了,干巴巴的恨不能把人噎死,
「去客棧稍稍休整半日,待中午時再回府內,你們安置好一切便可先回府內,也好將該報的‘報’上去。」
她意有所指。
總要給那些人一個反應的時間。
而且。
她現在胃真的快報廢了,急需些好吃的來調劑一下,畢竟回了丞相府後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面前。
劉管事兒等人對視一眼,連聲附和。
不過半刻鐘,便在城門口的客棧住了下來,劉管事兒等人安置好一切便直奔著丞相府而去,而沈明珠則是整個人癱在了床榻上,
「去打水,我先沐浴更衣。」
「是。」
春華輕笑一聲。
看著姑娘累成這般也有些心疼,小心翼翼的退了下去,不過盞茶時間便將那浴桶備好,小心上前兩步,卻見到沈明珠靠在床榻上似已睡著,躊躇片刻正想著退下,卻听的她懶懶開口,
「水好了?」
「嗯。」
沈明珠頓時起身。
待屏風後看著那半人高冒著熱氣浴桶,更是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將春華屏退在門外,月兌了衣服便整個人浸坐浴桶內,止不住發出一聲喟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