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陳清焰蹙眉。
「是我。」
清冷的聲音，引得陳清焰與費一鶴轉頭看去。
就見廊道外，安靜站著一個雪夜梅花般的女孩。
「是你呀。」
陳清焰想起前些天，跟朝天辮少女一起，除了氣質十分相似的那個紫裙少女，現在這女孩換了一身素色衣服，卻依舊給人生人勿近的冷漠。
「有事嗎？」
陳清焰走上前。
「我想請你幫我做一件事。」
「什麼事？」
陳清焰沒有立刻拒絕，而是好奇問了起來。
「這里不方便說。」少女看了費一鶴一眼。
費一鶴連忙抬起兩只手，螃蟹似的橫著離開。
「現在可以說了吧？」
片刻後，女孩離開了萬寶齋，只是臉色更冷了幾分。
陳清焰出來時，守在門外的費一鶴曖昧地湊了上來，不停挑眉。
陳清焰懶得理他。
剛才那女的找他，想請他殺一個人，報酬是一枚四紋「皓元丹」，陳清焰有些心動，但當他想要進一步了解詳情時，對方卻什麼都不肯說。
陳清焰對丹藥本身的藥效藥性什麼的，不是那麼在意，他在意的，只是法丹能夠提供的源點，四丹紋法丹，少說也能給個三十點上下源點，他確實心動了。
然而試著問了幾次，見對方口風嚴密，什麼都不肯說後，便也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懶得再與她廢話，當下拒絕了。
四紋法丹是珍貴，但他如今也是‘身懷巨款’的。
雙方接連的不愉快，陳清焰並沒有放在心上，事實上，他依舊沒有弄明白對方是怎麼找上自己的。
「費大哥，今日修行，青秘功又有精進，咱們吃頓好的。」
「哈哈，你小子哪天沒吃過好的，胃口比我還大。」
「他同意了嗎？」
朝天辮的二公主看著推門而入的妹妹，站起來問道，一臉期盼。
女孩搖頭。
「連你出面都不行，果然是個不知情趣的呆子。」
少女揪著發辮，憤憤坐下，
「也罷，多他一個不多，對付蕭逸才，我已經舍下臉皮請來了姬宮道，那日我們離去後他一人力戰關山玉四人全身而退，等進了秘境，只需牽制拖延片刻，鼎中之物，便是我們的。」
頓了頓，少女神態嚴肅了起來，
「四弟傳回消息，事情果然不出父皇所料，黑煞林已被海外魔門滲透，林中妖魔成群結隊，這絕非正常情況，恐怕再過不久，北荒又將亂起來。此次試煉過後，我們必須盡快成為修士。」
說起正事，女孩一改先前在外表現的病態，一板一眼把事情說清楚。
三公主在一旁听著，臉上始終沒有太多表情。
*
*
對此一無所知的陳清焰，還在跟費一鶴大快朵頤。
「王騰，我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要購買這些功法，但听我一句勸，把固元功練好了，比什麼都重要。咱們麟谷，在荒邪也是有些盛名的，既然門中決定拿《固元功》作為弟子們的奠基功法，必然有其深意在里面。」
費一鶴啃著一根大腿粗的骨棒，說話時滿嘴油污。
「咱倆也是過命交情了，實話跟你說吧，我，還有我堂兄，都修煉了一門異族功法，但那可不是隨便選的，那可是我費家老祖還在世，千挑萬選出來的功法，與我本家秘傳十分契合。」
陳清焰把手中骨頭放下，解釋道︰
「我只是好奇，想著多漲些見識。你這邊既然沒有，那我去坊市找找看。」
「嗯。」費一鶴點了點頭，並沒有太過在意。他知道王騰喜歡看書，什麼書都看，就一書呆子。
陳清焰輕笑了下，沒有再提功法的事。
實際上，正是這次閉關，凝聚第九顆元丹後，陳清焰突然意識到「固元功」的極限所在。
這門麟谷用來奠基的功法，已經被他修煉透了。
甚至，從固元功開創以來，就沒有人能凝聚出第九顆元丹。
八轉煉元，就是極限了。
到了第九顆元丹，饒是他，也險些把控不住。
這不是他的問題。
不是人的問題。
而是功法的問題。
或許那位創造出《固元功》的人，就沒有考慮過會有人能強行凝聚九顆元丹，把一門簡單的，只是用來奠基的功法，修煉到九轉煉元的夸張地步。
意識到這點後，陳清焰立刻開始擔憂起來。
現在，他有三個選擇。
一、到此為止，沉澱幾年，直接煉化紫金葫蘆里的‘惡煞’成為修士。
二、繼續兼修其他奠基功法，譬如《星辰鍛體術》。
三、搜羅大量功法，用「熔爐符」融合為一，開創一門全新的適合自己的功法。
陳清焰沒有考慮太久，就把第一個選項排除掉，決定先試著收集功法，然後再考慮第二、第三的選項。
他更傾向于第三個選項——開創適合自己的功法。
熔爐符僅有「3」枚。
在沒有找到補充方法前，是用一個少一個。
陳清焰很珍視這些符文。
但，陳清焰更重視自身的基礎。
自從知道異族功法的存在，明白荒邪中人族的艱難，許多修行者，借異族之力，到了後期大多不人不鬼，臧家老祖、蕭家老祖，無論修為高低，皆是如此。
這絕對不是陳清焰想要的。
一旦修煉異族功法，人之本源就會不斷消耗。
而本源這種東西，不是可循環的資源，終有一日會損耗殆盡。
甚至都不用等損耗殆盡，只要本源壓不住異族功法帶來的力量，就會先一步變成妖邪，屆時，身為人的一切，都會被抹去。
在陳清焰的觀念里，異族功法，為人所用，就必須以人為本，而不是被區區功法反客為主。
所以，他傾向于開創屬于自己，屬于人族的功夫。
陳清焰不是第一個這麼想的人。
荒邪之中，人族生存至今沒有滅絕，肯定是有偉大的先賢，以大智慧大毅力，開創出了適合人族修煉的功法，再不濟也掌握著能夠消除副作用的秘術。
比如麟谷最高深的《巨靈五行相》，傳聞就無需擔心妖魔化，但這是隱鱗那一級別的天賦弟子，才有資格接觸的。
陳清焰要資質沒資質，要背景沒背景，一個在表面看起來普通尋常的外門弟子，怎麼敢覬覦《巨靈五行相》這等神功仙法。
他甚至都不敢暴露太多。
深怕被發現了異常，引來禍患。
有些時候，身世越干淨，選擇就越少。
就像一張薄薄的白紙，雨淋就濕，墨染就黑，風刮就裂，石壓就爛，表現但凡突出一點，都會引來異樣關注。
想要不被關注，就得學會偽裝。
（哈嘿，兄die們中秋快樂。）
（謝謝「潛空」100起點幣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