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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7章 洗白文的反派(完)

何甜甜照例每隔兩天就去老宅看看鄭讀。

每次她要麼端著一盤三合面的饃饃,要麼捧著幾個雞蛋。

招搖過市,從村頭繞到村尾。

不到半天功夫,全村的人都知道她這個做大哥的是如何照顧分家出去單過的親弟弟。

即便那天在村口,何甜甜跟鄭讀吵了一架。

第二天,何甜甜絲毫不記仇,還是又跑去了老宅。

沒有意外的,何甜甜遇到了鐵將軍把門。

她蹲在門口一直待到晚上。

周圍的鄰居看了,趕忙告訴她︰「哎呀,鄭木匠,我早上好像看到你家小四背著一大包東西出去了!」

「出去了?這混小子,難道不听勸,又跑去縣里——」

說到這里,何甜甜彷佛忽然意識到自己險些說漏了嘴。

她趕忙住了嘴,站起身,一邊往村頭走,一邊左右尋找。

她這是預防隨時踫到回家的鄭讀呢。

又在村東頭蹲了半宿,始終都沒有看到鄭讀的身影。

何甜甜急得不行。

當天晚上,她幾乎都沒有合眼。

天剛蒙蒙亮,她又爬起來。

何甜甜先是去了老宅,依然鎖著門。

接著,何甜甜又去了村口。

如此折騰了兩天,鄭棋看不下去了,直接翻牆進了老宅。

「爸,小叔的鋪蓋沒有了!還有他的衣服,也都拿走了!」

鄭棋看到光禿禿的床鋪就知道,他這位極品小叔,約莫偷偷 出去當盲流了!

「小四兒!小四兒!!你、你這孩子,哥哥是為了你好啊,你怎麼還跑出去了?」

「沒有介紹信,沒有正經工作,你出去了,可咋活啊!」

何甜甜又是驚愕,又是著急。

眾人看她這般,都忍不住的感嘆︰唉,鄭木匠是個好大哥,可惜鄭讀太不爭氣,更沒有良心!

「鄭漁」不過是說他幾句,他居然就鬧離家出走!

這年頭,沒有介紹信,擅自往外跑,那就是盲流啊。

他們鄭家村的村民,大多都是老實本分的人。

很多人,這輩子都沒有走出過縣城。

就是鄭木匠這一家,往上數三代,也沒有似鄭讀這般大膽妄為的人。

不說「鄭漁」了,就是其他的族親、村民,暗暗責怪鄭讀胡鬧的同時,也不禁為他擔心。

王老太更是天天哭鬧。

她哭,是心疼、記掛小兒子。

她鬧,則是覺得「鄭漁」這個大兒子不是個好大哥,沒能管好弟弟!

眾人︰……

這老太太,不但偏心,還不講理呀。

就是可憐了鄭老大,就差把心挖出來給弟弟了,結果——

「我去把小四找回來!」

何甜甜用力抹了把臉,堅定的做了這個決定。

眾人想勸兩句——

「誰都不知道鄭小四跑去了哪里,郭嘉這麼大,你去哪兒找?」

「你是家里的頂梁柱,你出去找人了,你這一大家子該怎麼辦?」

但話到嘴邊,眾人又咽了回去。

何甜甜滿臉決然,一副「就算上天入地我也要把弟弟找回來」的架勢。

至于鄭家的生計,咳咳,鄭家除了一個鄭木匠,又出了個「小秀才」呀。

鄭棋寫了幾個小故事,寄去了《兒童文學》之類的文學期刊,居然都發表了。

一個巴掌大篇幅的文章,居然得到了五塊錢的稿費。

不到半個月,鄭棋只靠稿費,就賺了二十來塊錢。

這比一個正式工人一個月的工資都多啊。

關鍵還不費什麼力氣,只是動動筆桿子就能賺到錢。

而鄭家,也是因為有了鄭棋的這個收入,才能讓「鄭漁」窩在家里好生休養。

現在,「鄭漁」不過是跑出去找人,家里的狀況似乎也不是不允許。

「爸,您如果實在想去找四叔,那就去吧。家里還有我呢!」

鄭棋開口了,他沒有勸阻親爹。

一來,他知道親爹責任心重,四叔沒有成家,在親爹看來就是沒長大的孩子,需要好好照顧。

二來,女乃女乃鬧得太厲害,話里話外更是透著是他們大房把四叔逼得離家出走的意思。

雖然大家都知道鄭讀不靠譜,可天天讓女乃女乃這麼胡說,謊話說多了也都變成真理。

索性就讓親爹出去找一找。

該做的都做了,卻還沒個好結果,他們大房也都能問心無愧。

外人更是挑不出他們大房什麼理兒來。

宋春紅蠕動了下嘴唇,她才不願管鄭小四是死是活呢。

但,最近一兩個月,鄭棋變得越來越懂事。

「鄭漁」也愈發看重鄭棋這個「長子」。

在鄭家,鄭棋的話語權已經穩穩的超過了宋春紅。

就是鄭琴、鄭書幾個孩子,也更信服鄭棋這個兄弟。

再一個,事情關乎婆家的小叔子,宋春紅一個做媳婦的,真的不好說什麼。

多說多錯,不說才是正經!

「去!你趕緊去!就算跑到南疆北疆,你也要把我寶兒找回來!」

王老太一疊聲的催促著。

何甜甜見家人的意見十分「統一」,她再耽擱,直接跑去大隊部開介紹信。

因為不確定鄭老四到底去了哪兒,大隊長寫介紹信的時候,就比較為難。

最後,他索性就給了何甜甜一些蓋了公章的空白信,地址讓何甜甜自己填。

何甜甜開始天南地北的找人。

鄭讀走了三年,何甜甜找了三年。

當然,何甜甜也不是一直都在外面亂逛。

除了最開始那一年,她幾乎都在各處尋找。

隨後的第二年、第三年,何甜甜只會在農閑的時候跑出去。

一年只出去三四個月,何甜甜的「收獲」依然非常大。

「老哥,這是你畫的?」

一列開往京城的火車上,一個穿著深藍色中山裝的中年男子,眼角的余光瞥到何甜甜手里拿著的一疊家具圖紙,忍不住好奇的問了一句。

「對啊,俺是祖傳的木匠,俺就喜歡研究這些家具圖樣子!」

何甜甜咧開嘴,露出憨厚、樸實的笑容。

她這副模樣,就是典型的老農民。

但,中山裝男子卻沒有因為就輕視她。

原因為他,實在是何甜甜畫的一手好圖紙!

而且,中山裝男子看得仔細,這位農民木匠,畫的家具不是當下流行的款式,而是極具明清風格的古家具。

「老哥,我能看看嗎?」中山裝男子客氣的詢問。

「能!咋不能啊!哎呀,這位老先生,您是讀書人吧,看著就斯斯文文的!」

何甜甜繼續憨厚的笑著,非常積極的把自己的畫稿遞給中山裝男子。

「謝謝老哥!」

中山裝男子先是道了謝,然後順口回答了何甜甜的問題,「我、算是讀書人吧。」

其實,在某種意義上說,他也是個木匠。

他更偏向于古家具的研究、復原,畢業于燕京大學,還曾經去故宮修復過古家具。

只是——

現在一切都過去了,中山裝男子重新被調回京城工作。

他應該還是會繼續從事相關的行業。

然而,經過了這段時間,手藝人斷層厲害。

了解真正古家具工藝的人,更是不多了。

這次回京城,居然發現了一個農民木匠。

雖然還沒有親眼看到「他」的手藝,但能夠畫出這麼標準的圖樣子,也能證明,這位老哥絕對是隱匿在民間的高手。

「老哥,您這圖紙,畫得真不錯!」

中山裝男子一頁一頁的將圖紙看完,對著何甜甜,由衷的豎起了大拇指。

何甜甜憨憨一笑,連連推辭︰「哎呀,沒啥,就是瞎畫!俺沒讀過什麼書,也沒有學過畫畫,可畫起家具來,就是順手!」

「俺家那個大小子,說俺有天賦。嘿嘿,啥天賦不天賦的,咱家祖祖輩輩都吃木匠這碗飯,看得多了,可不就會了嗎!」

何甜甜狀似謙虛,卻說著凡爾賽的話。

中山裝男子倒也沒計較。

這位老哥雖然有自夸的嫌疑,但人家一個不識字的農民木匠,卻能畫出這般專業的圖紙,確實有天分。

「老哥,有個活兒,不知道您有沒有興趣啊……」

中山裝男子愛才心切,主動向何甜甜發起了邀約。

「啥活兒?那什麼,給、給錢嗎?」

何甜甜說完這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趕忙解釋︰「您別見怪,俺實在是缺錢,俺去京城是為了找人的……」

何甜甜絮絮叨叨的談起了自家不省心的小弟。

又提起過去三年里,她一邊在外面找人,一邊給人干活攢路費的經歷。

中山裝男子听完何甜甜的話,愈發覺得這位老哥人品靠得住。

有情有義有擔當,這讓曾經經歷過最慘痛背叛的他來說,簡直太珍貴了。

中山裝男子輕輕點頭,「給錢!當然給錢!」

除了錢,還有莫大的榮譽。

給故宮修古家具,絕對算得上木匠最高光的時刻。

擱在古代,也能被冠上「御用工匠」的稱號。

79年,鄭讀回來了,騎著縣城都沒有的摩托車,突突突的進了鄭家村。

全村的人都被驚動了,全都跑來看熱鬧。

卻唯獨沒有鄭漁一家。

鄭讀︰……

我這場炫富,是炫了個寂寞嗎。

「哎呀,小四兒,你可算回來了,你哥又去找你了!」

「你走的這幾年,你哥每年都出去找你,京城、南疆、西北、東北……他找了一個遍啊!」

「你說說,你都去哪兒啦?咋就沒有踫到你大哥呢!」

大隊長看到一身光鮮的鄭讀,又是高興,又是埋怨。

這臭小子真是太不懂事了,這都二十歲的人了,居然還跟個孩子似的。

哦,不對!

鄭讀還不如孩子呢。

比他小的鄭棋,還是晚輩呢,前年都考上了大學,直接去了京城。

還有鄭漁,雖然總是不在家,但外面找人,居然也有奇遇。

听說在京城干了不少活兒,還認識了省城的大教授。

直接在省城安了家,今年年初的時候,把全家都接了去。

「……什麼,我、我媽被我大哥接到省城去了?」

鄭讀耳邊都是鄉親們七嘴八舌的議論聲。

通過這些嘈雜的聲音,他迅速總結出了幾個重點——

第一,自己離開鄭家村之後,便宜大哥一直都在找他。

第二,便宜大哥當木匠都當出花兒來了,居然還被省城博物館聘請為什麼修復專家。

第三,便宜佷子鄭棋沒有辜負重生一回的機緣,順利考上了大學,還成了遠近聞名的小秀才、文曲星。

第四,便宜大哥雖然沒有做生意,但人家是好幾個博物館特聘的專家,享受分房待遇。

哦,對了,還有一個叫劉建國的個體戶,看到了便宜大哥的「潛力」,死活非要跟他合作。

劉建國出錢、出設備、出工人,便宜大哥只需掛個名,就能從這家新開的家具廠領分紅。

「你大哥光宗耀祖了呀,听說還去了京城,在故宮干活兒!」

「這要是擱在古代,你家大哥妥妥就是皇家木匠。」

「當然,現在也不差什麼,你大哥大字不識一個,卻成了專家,听說還會去大學講課哩……」

大隊長提起「鄭漁」的時候,滿臉的與有榮焉。

那種驕傲,那種得意,彷佛鄭漁不是他的族兄,而是親大哥。

反倒是「鄭漁」的親弟弟鄭讀,听到大哥的種種事跡,非但沒有半分高興,反而有種置身冰窖的感覺。

完了!

他徹底輸了!

大哥現在的狀態,已經不是用錢所能衡量的了。

人家踏馬的都混成專家了。

這年頭可不是後世,專家不是貶義詞,而是身份、榮譽的象征。

反觀他鄭讀,在外面倒騰了三年,身家早就突破了十萬大關。

但,那又怎樣?

說破大天兒,他鄭讀也只是個有點兒錢的個體戶。

對于老家的親戚、村民來說,就算羨慕,也只是悄悄在心里想。

在這個年代,個體戶再有錢,也不如一個正式工更有社會地位。

「鄭漁」呢,已經超出了工人太多太多,人家是京城都認可的專家。

鄭讀是撰稿人,他太清楚名聲、地位對于一個人的重要性。

即便只是掛個名,人家也能獲得足夠的分紅。

這可比他苦哈哈的在黑市倒騰強太多!

有地位,有錢,不說現在了,就是四十年後,也會被整個鄭家村視為全村的驕傲。

就算是王老太,再偏心鄭讀,也說不出「你比你大哥有出息」的話。

鄭讀︰……

這一輩子,他估計永遠要被大哥的光芒遮蓋。

其實,就是鄭棋這個重生男主,鄭讀估計也很難超越!

------題外話------

某薩的老爹就是個木匠,只上了三年小學,根本不懂什麼立體幾何,但他畫的圖紙非常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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